遇見
鬧騰了半旬后,武道大會再度爆出震驚世人的消息,同為四大劍之一的姜承録將替代浪子彥,負責本次大賽的安保及裁判。
小道消息稱,這是朝廷與天皇門為了贏回民心而與姜承録談判后的結果,至於談判的內容是什麼,全天下知道的人屈指可數。畢竟到了姜承録這般境界,世上還有何物能吸引的了他?
同時朝廷還將許昊龍在福州斬殺王遠燃及隨同的數十餘隨從的事抖了出來,聲稱簡自豪當時是為追捕逃犯,有命在身,才不得已殺死了浪子彥。
一些有心人調查了一番許昊龍后,把他曾在福州乾的破事全說了出來。這下矛頭頓時盡指向許昊龍,寥寥幾日就已臭名遠揚得天下盡知,許昊龍這名字現在就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倒也有幫許昊龍說話的,蜀都如今的第一高手王慕霸就對許昊龍讚不絕口,稱他儒雅隨和出手闊綽,且習武天賦遠超常人;金陵還有個魚粥店老闆,但凡聽到店裡有人數落許昊龍一個字,就立馬冷著臉轟他出去。
許昊龍本人倒是所視甚輕,畢竟自己在福州時名聲就臭的不行,如今無非是由福州擴為天下罷了。再者,他的求學道路不順,高德偉這段時間內一直不開門,許昊龍起初每日還有心思敲敲門,後來發覺只是無用功,就在高德偉家門口打了個地鋪睡下了。
高德偉這宅子選的可圈可點,不說那家門旁的池塘,光是這滿門的綠景就令人目不暇接。聽聞高德偉祖籍臨安,照這品味來看,應該不假。
這高德偉連著十日都沒動靜,令許昊龍不禁懷疑騰揚天下可是找錯了。但經過騰揚天下再三確認,此地即為高德偉居所,許昊龍只得耐著頭皮等下去。
侯國玉那邊倒是挺熱鬧的,武道大會重新開賽后,侯國玉已連取兩連勝,打出了不小的名氣。因兵器是根長棍且能放電,江湖綽號電棍。
騰揚天下玩的就更歡了,他不知怎麼與近東寺主持張星冉扯上了關係,兩個胖子形影不離,只不過一人帶善笑,一人帶奸笑。借著近東寺主持的光,騰揚天下結交了不少信佛的達官貴人,這倒也合乎情理,誰不想與騰揚家族下任族長搞好關係,武夫再強終究只是自己,真正能幫上他們普通人的,還得是醫師。
長樂公主前幾日出逃時,被人認出身份來了,又是武當小仙人喻文波幫她解的圍。人向來喜好八卦緋聞,長樂公主與武當小仙人是一對兒的謠言一個上午就傳遍了京城,儘管在朝廷的威壓下無人敢大聲談論,但在百姓心中,這已是鐵打的事實。如此郎才女貌的神仙情侶,誰人能不嚮往?
奇怪的是,長樂公主每次出門都會碰上喻文波,反正民間已認定他們是情侶,張菀清乾脆破罐子破摔,與他一齊走在街上。喻文波能以內力改變自己與張菀清於路人眼中的樣貌,在他們看來,他與張菀清不過是一對走在街上的普通男女罷了。
「你說許昊龍現在在幹什麼呢?」張菀清隨口問道,她與喻文波間已是朋友關係,不必再客套。
「你怎麼三句話不離許昊龍,就那麼喜歡他?」喻文波打趣道。
張菀清立馬紅著臉罵道:「呸呸呸!我是巴不得他死,想看看他死了沒。」
「他在京城郊外的一個宅子里,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喻文波答道。
張菀清遲疑了小許后,還是搖搖頭說道:「不了,我能離開皇宮,父皇已經很縱容我了,不能再給大家添麻煩。話說你怎麼還不回武當山,我聽李爺爺說京城俗氣太重,三教中人居留過久會影響本心。」
喻文波笑回道:「天道何處不有?塵世間的日常,在你看來可能俗氣,在我眼中卻比那些經書撰文高尚的多。天道怎麼轉,要從人身上才看的出來,一年四季待在那破山上發獃,能悟出天道就有鬼了。」
喻文波說沒兩句,張菀清就拿手捂住耳朵說道:「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你這人怎麼總喜歡說一下聽不懂的大道理,我事先說明,我可沒那腦子聽懂,千萬別指望我給你啟發啊。」
喻文波微微一笑,心中默念道,你已經給了。
張菀清突然指向不遠處的一家小吃攤,說道:「那家的烤串可好吃了,快快快,去晚了可能就沒了。」說罷,便下意識地扯著喻文波的手腕往那跑。
喻文波邊邁步子邊回想起曾經的武當
那時的武當還未奪得天下道教正統,香火錢少的可憐,師兄弟們都靠種地來自給自足。那時候師父還在,師父的性格和大師兄宋義進一模一樣,喻文波小時候還懷疑大師兄是師父的私生子。
師父是在山下碰見自己的,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少年,我看你骨骼驚奇,要不要和我去山上種地?」
喻文波立馬就無語了,應道:「你神經病啊,我為什麼要去山上種地啊?」
喻文波的爹娘見有陌生人向喻文波搭話,趕緊拉回喻文波,警惕說道:「你離我們家文波遠一點。」
師父立馬賠了個不是,解釋道:「其實我是武當山掌教,我看你們家孩子身負大氣運,是玄武大帝轉世,想請他上山修天道的。」
喻文波爹娘都是凡夫俗子,沒怎麼聽懂,但武當他們還是知道的,便與師父聊了起來。商量了一番后,喻文波爹娘還是希望喻文波將來能有出息,忍著痛應下了。但喻文波有個條件,他得帶上他最好的朋友王柳羿。那時候的武當可不比現在,多一碗飯都是天大的事,但師父還是忍著痛應下了。
上山路上,師父低頭對只及自己半身處的喻文波說道:「你很傲慢,但與你三師兄的傲不同,他是流露在外的傲,遲早要吃大虧。你是刻在骨子裡的傲,雖不流露於外,但心底里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刻在骨子裡的傲,是磨不平的,但將來會有個人,你見著她的第一眼,就會放下這份傲慢,只想著讓她開心。」
「師父,我們道士不是不能動俗心嗎?」王柳羿不解道。
師父笑了笑,「話是這麼說,可當真動了心,又哪能收的住呢。」
那時的喻文波不以為然,全當師父在放屁,心裡想著自己名震天下后的風頭樣。
恍惚間,二人已至小吃攤,張菀清大口吃著剛買來的烤串,邊走邊吃滿嘴油膩,絲毫不注意公主形象,見喻文波一直盯著看她,歪頭稍微思索了二三秒,將另一根烤串遞給喻文波。
喻文波接過烤串,用唯有自己聽的見的聲音說道:「師父,我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