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張氏小心的扯了扯濟寧侯世子的衣服,濟寧侯世子看到張氏害怕的樣子,揮手就要打謝譽,謝譽直接避開,待濟寧侯世子再打,謝譽則是推開了濟寧侯世子,冷冷道,「這些年,就不知道父親有沒有做過夢,夢見那些枉死的人來找父親索命,不過,死在父親手下的人多了,父親自然是不害怕,人死了是死了,可還是有活著的人會替死去的人記著,父親以為,您這次丟官,只是因為張順元的緣故嗎?」

  濟寧侯世子佯裝鎮定,因為氣憤、惱怒、不甘……俊美的臉龐都有些扭曲,「你在胡說什麼?沈氏之死,與吾有何相干。」

  謝譽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濟寧侯世子,冷笑了一聲,「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一揮衣袖,瀟洒的離開。

  濟寧侯世子想叫住謝譽,礙於面子,死死的給憋住,他很明白他跟謝譽私下早就撕破了面,他現在必須要維持明面上的父親威嚴,他還得要謝譽出面,誰叫謝譽頗得帝心,他開口跟昭帝求情,比父親濟寧侯的贏面更大。

  「世子爺,」張氏柔弱的偎依在濟寧侯世子懷中,蓋不住害怕,「大爺是不是查到了些什麼?妾身好怕,大爺手段如此厲害,萬一將此事鬧出來,可改怎生是好。」

  「不用怕,」濟寧侯世子拍了拍張氏的背,一派的胸有成竹,「當年的事情做的乾淨,他查不出什麼來,只要沒證據,他不敢胡作非為。再說了,上頭還有父親了,父親這輩子最看重侯府了,即便是這個孽子,只要他敢壞了侯府的聲譽,父親也絕對不會容了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張氏喃喃自語道,眼裡算計的光芒一直盤旋。

  謝譽從芳園出來后,是打算去濟寧侯夫人所住的正安堂接回一雙兒女的,哪知道謝譽還沒進正安堂的院門,便被濟寧侯夫人的婆子給打回去了,濟寧侯夫人把龍鳳胎給留下過夜了。

  謝譽知道,今天準是接不了苗苗和榮哥兒回正則居了,只吩咐了婆子轉達給謝忠家的,好好的照顧龍鳳胎就行,就去了濟寧侯的書房,祖孫倆下了盤棋,談了談些事情。然後一個人回了正則居之後,偌大的院子,妻子兒女不在身邊,油然而生出了一種孤零零的感覺,想著明天還是去找昭帝,求個情,讓自己去小湯山別院上待幾天,實在是擔心傅氏。

  一大早就起來,在回侯府的路上一直在馬車裡玩鬧,回到侯府後又忙著跟長輩們聯絡感情,還未到睡覺的時辰,苗苗和榮哥兒就有些撐不住了,濟寧侯夫人見狀,便把他們抱到了碧紗櫥里歇著。

  濟寧侯坐在床上看書,濟寧侯夫人上了床之後,也拿了一本書,還沒打開書頁,想起什麼似的,「苗姐兒和榮哥兒說的那個阿煦,聽著應該是個聰明的孩子,給苗姐兒做個伴讀,以後也是苗姐兒的得力之人,譽哥兒媳婦也是小心,看來還是會得跟她說說。」

  「阿煦。」濟寧侯闔上書,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低低在濟寧侯夫人耳邊說了三個字,濟寧侯夫人驚訝的看著濟寧侯,濟寧侯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次也多虧了子明和他媳婦,不然侯府逃不過陛下的這次清算中。」

  「夫君,這次,陛下是真的不會計較了嗎?」濟寧侯夫人難掩喜悅,「那伯仁的事,是不是有希望了?」

  「老大這個孽子,」濟寧侯冷斥了一下,眼含精光的看著濟寧侯夫人,「老大有今天,全是他自己造的孽,還險些拖累了侯府,若不是我百般籌劃,百年之後,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

  濟寧侯夫人輕拍著濟寧侯的背,輕聲勸慰,「夫君,伯仁畢竟是我們的嫡長子,以後是要承祧宗族,再說了,還有譽哥兒和榮哥兒,也得為他們想一想。」

  「我就是顧念這個,才受制於此,若不是為了……我當初就應該親手了結老大這個孽子。」回想從前,濟寧侯仍舊是難掩怒火,「一個張氏,廢了我精心栽培的長子,這筆賬,我自然是要算的。」

  濟寧侯夫人低垂的眉眼閃過一抹殺意,「那妾身去安排。」

  「暫時不用,」濟寧侯重重的呼了口氣,怕了拍濟寧侯夫人的手,「老大現在還得留著,我們動手了,就落到了下處,陛下肯定會見疑,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總算把子明給送上去了,榮哥兒和苗姐兒,也要做安排了。」

  濟寧侯夫人微皺眉的有些不解看著濟寧侯,濟寧侯只是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此事說起來尚早,以後再與你細說。」

  夫妻恩愛多年,早有了默契,濟寧侯夫人是個謹慎沉穩之人,一向只會配合濟寧侯,從來不會自作主張,所以濟寧侯夫人地位一直未有動搖,哪怕濟寧侯曾經很是寵愛過一個自小陪著一起長大的妾室,在妾室有不臣之心,妄圖與濟寧侯夫人對抗,最後也是被濟寧侯親自絞殺其性命。

  濟寧侯夫人遂不再過問,想了一下,低聲道,「雅姐兒私下來找我,說是張氏打算送她去選秀,晴姐兒也特意趕回來幫著求情,讓我這邊給雅姐兒選個婚事,哪怕是寒門舉子也行,別送雅姐兒去選秀,夫君,您看看雅姐兒這事,您還是給拿個主意吧。」

  濟寧侯世子和張氏所出三女一子,長女謝玲,嫁給了平江伯府的長房嫡長子,次女謝晴被濟寧侯許給了工部尚書的嫡曾孫孫明遠,已考中了舉人;幼女謝雅即將及笄,婚事還未定下,幼子謝譜,年歲還小。

  張氏自從嫁給了濟寧侯世子后,一心期盼早日生子,好讓自己的兒子將來繼承濟寧侯府的爵位,生長女謝玲時,因為是正式上的第一個孩子,頗有些寵愛;生了次女謝晴,很有些失望,關注度自然不如謝玲;生幼女謝雅時很是廢了一番功夫,滿懷期望,結果生產的時候難產傷了身子,還是個女兒,自然是不得張氏歡心;張氏調養數年才得了幼子謝譜,為人母的滿腔熱愛自然是全部落到了謝譜身上。謝晴和謝雅得到的關注還不如張氏養在膝下的庶子謝訥;謝訥雖然是庶子,好歹將來也能成為謝譜的助手。

  因為不得母親的寵愛,加上濟寧侯世子關注力有限,謝晴和謝雅姐妹倆很小就學會了看臉色,說話行事小心謹慎,自然是不如謝玲的自視甚高和謝譜的目空一切,當然兩姐妹關係最好,跟謝玲和謝譜關係平平,不過這對姐弟,素來也看不上謝晴和謝雅。後來還是濟寧侯夫人實在有些可憐兩姐妹,想著畢竟是侯府嫡女,雖然是自個兒不喜歡的張氏所出,總不能白白的這樣給廢了,就帶在身邊養了幾年,自然是處出了一些情分。

  也因此,這對姐妹倆意外的跟謝譽和傅氏關係不錯,張氏幾次朝正則居下手,都是姐妹倆暗地裡在通風報信,謝晴的婚事還是謝譽和傅氏暗中操持,濟寧侯拍板的。

  「混賬東西,」濟寧侯怒罵,「老大這是昏了頭了,且不說選秀之事尚未定論,單憑陛下愛重皇後娘娘,送女進宮不僅起不到好,還會連累了整個侯府。」

  「當年,他膽大包天,謀害沈氏之事,他是做的隱秘,我都沒抓到證據,不代表先帝和陛下心中沒數,當年參與到永平候府和孝安皇后的世家豪門,最後哪一家不是最後被先帝給收拾了。陛下之所以沒有清算濟寧侯府,那都是因為子明於陛下的救命之恩,這點情分不足以消除陛下的猜疑。不然,單憑老大的本事,我早早退出朝堂,何至於這些年也只能做到禮部右侍郎的位置,因為一個張順元就輕易丟了官,那是因為陛下還記得老大做過的事情,我費勁了周折才讓陛下對濟寧侯府鬆了手,讓老二在陛下面前得了臉。送個嫡女進宮,虧他們也想得出來,只要陛下在一日,濟寧侯府就不能送人進宮。」

  「夫君,您消消氣,彆氣壞了自個兒身子。」濟寧侯夫人倒了杯茶給濟寧侯,「是妾身婦人之仁了,妾身想著,伯仁畢竟是嫡長子。」

  「他是嫡長子不假,」濟寧侯臉上一片冷漠的狠厲,「子明是我的嫡長孫,他前途在望,他才是濟寧侯府的期望,榮哥兒也很好,濟寧侯府不能交給老大,給了老大,才是毀了濟寧侯府。」

  濟寧侯夫人垂下眼眸,微微的嘆了口氣,對於濟寧侯所做出的的任何抉擇,她從來不會反對,只會順從,沒人比她更清楚丈夫的本事。

  「那雅姐兒的婚事,得要早日定下了,也得讓伯仁和張氏死了心才是。」

  「老二媳婦娘家是不是有個孩子在禁衛軍做事的,子明見過那孩子幾次,說那孩子還不錯,你明兒個跟老二媳婦說下,探探老二媳婦娘家的意思。」

  濟寧侯夫人頓時眼睛一亮,人也輕鬆了下來,「譽哥兒生了一雙厲害眼,看人素來看的也准,他說那孩子不錯,必然是不錯的,我看晴姐兒跟姑爺過得就很不錯,氣色比以前就要好很多,雅姐兒是張氏四個孩子中最聰慧的一個,想必雅姐兒將來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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