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太子有些興奮,偷覷了一眼昭帝,忙按捺下興奮,平靜的回道,「大舅舅教兒臣練了一套劍法,還講了一些行軍布陣的事項。」

  昭帝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朝太子招了招手,太子毫不遲疑的走上前去,昭帝抱著太子走到掛著大周輿圖的屏風前,太子雙目發光的仔細看了看輿圖,又看了看昭帝,掩蓋不住興奮道,「這都是父皇的天下嗎?」

  昭帝一手點著輿圖,帶著指點江山的揮斥方遒道,「是朕的天下,這以後也是你的天下,玄暉,你要熟悉這輿圖上的每一寸土地政治局勢、風俗人情,不僅僅只是了解知道,而是要深記於心,以後才能擇其良才,為你所用,而不是上下聯手,被人控制。知道朕為何讓你去安國公府嗎?」

  「兒臣知道,」太子用力的點頭,「大舅舅和三舅舅久在軍營中摸爬滾打,軍中形勢了如指掌,父皇讓兒臣去國公府,是想讓大舅舅和三舅舅將這些教予兒臣,兒臣雖不用親自出兵作戰,但也要清楚情況,才不會被人蒙蔽。只是,」太子有些苦惱和為難的看著昭帝,在昭帝的示意下,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兒臣不懂三舅舅為何要教兒臣讀鬼谷子,自來兵書不是有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吳子、劉陶、司馬法、太白陰經等這些嗎?再說了,兒臣又不用行軍作戰,為何還要讀兵書?」

  「鬼谷子不僅僅只是一部兵書,更是一本謀略之書,這是你外祖母在時最喜歡也最常讀之書,若要參透此書,不可操之過急,要仔細再三的品味,於你一生受益無窮。」

  太子用力的點頭,脆生道,「兒臣謹記於心,定當用心品讀。」

  「來,告訴朕,京師在何處?」

  太子仔細看輿圖,朝京師標地點了點。

  「杭州城呢?」

  太子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后,又準確的點出輿圖上杭州城的位置。

  昭帝又說了好幾個地名,太子也一一準確指出。

  昭帝難得的稱讚了一會太子,「看來吾兒有辨識輿圖之能,以後外出遊歷,怕是不會迷路了。」

  太子眨巴眨巴漂亮的桃花眼,好不容易得到昭帝的讚揚,難掩驕傲道,「大舅舅教過我認輿圖,所以兒臣才知曉。」

  昭帝放下太子,摸了摸他的頭,「你舅舅們所教之課,你可要用心學********用力的點頭,敏銳的發現昭帝今日心情很好,便提了一個小小的請求,「父皇,兒臣有個小小的不情之請。」

  昭帝挑眉,「說來聽聽。」

  「能否給謝先生賜一所宅子。」

  「為何要給謝先生賜宅子呢?」

  太子沒有隱瞞,直接把小夥伴謝研跟他講的一五一十的都道給昭帝聽了,昭帝有些失笑,「那你怎麼想到要讓朕給謝先生賜宅子。」

  太子一板一眼道,「濟寧侯世子乃謝先生之父,謝先生自然是不敢忤逆於濟寧侯世子,便是濟寧侯有心,家事上不能事事插手,謝先生雖有應對之策,但禮法所限,顧慮太多。父皇信重於謝先生,假以時日,謝先生必是朝中棟樑。古之欲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父皇賜宅子與臣子,這是恩賜,亦是馭下之術。兒臣以為此恩賜,同時也是震懾,父慈子孝,家之福也,若子孝而父不慈,家不齊,何能治國?所以,還請父皇恩准。」

  昭帝神色平靜的看著太子,「此事是你之所想,還是另有人教你?」

  「兒臣自己想的。」

  「朕允了。」

  太子大喜,瞧著昭帝平靜的面容,滿收住臉上的表情,「兒臣多謝父皇。」

  四月初夏的京師,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之一。陽光明媚,百花綻放,一派生機勃勃。

  濟寧侯府內,濟寧侯在內的一干大小男性主子及管事內室按照身份排序恭敬的跪在正堂地上聽榮安宣讀聖旨。

  隨著榮安的一聲「欽此」落下,渾厚有力的謝恩聲落下。

  謝三老爺謝叔信扶起濟寧侯,謝譽不顧濟寧侯世子不加掩飾的拉下的難看臉色,看向謝譽的目光透出陰鬱與深沉,快步走到榮安身邊,動作隱晦的塞了荷包給榮安,榮安也沒有推辭,極快的接過。

  謝譽小聲的問,「安公公,陛下怎麼會突然賜宅子與我,這不合常理啊。」

  榮安朝濟寧侯世子方向使了個眼色,小聲的提醒,「謝大人,您的感謝您生了個好兒子,有個好先生,這是太子殿下親自向陛下求來的。」

  謝譽神色一怔,然後恢復笑容的送榮安出去。

  正安堂正房內,除二房不在外,大房、三房、四房都來齊了,各坐其位。

  濟寧侯已經知道前因後果了,吩咐濟寧侯夫人儘快準備些人手去收拾蘭園,即是昭帝所賜宅子,務必在一兩日內收拾好。同時讓謝譽收拾收拾,準備搬家。

  張氏有些坐不住了,被濟寧侯世子強制給壓下了,只能忍著一肚子的火氣。

  濟寧侯掃視了一下,底下各人的神色表情都落到了他的眼裡,目光落在濟寧侯世子時,多停留了好幾下。

  濟寧侯世子抬頭對上濟寧侯平淡的眸子,感覺如坐針氈、坐立難安,憑著一股定力強制忍耐。

  濟寧侯世子很明白,濟寧侯對於他的不滿,來自何處。

  自從謝譽進宮一趟向昭帝求恩典,把謝雅從選秀名單中刷下后,護國公府第二日又上門提親,這次濟寧侯很乾脆的點頭同意了。等和禮部原先的同僚應酬完回府的濟寧侯世子,聽得濟寧侯同意護國公府的提親后,原本帶著七八分醉意的他一下子就清醒了,當即就跑到正安堂找濟寧侯,濟寧侯倒是見了,對上濟寧侯世子的責問,在場的謝譽也很直接的說是他找了昭帝,還說,昭帝是要下賜婚聖旨的,濟寧侯世子當時就氣瘋了,打了謝譽一巴掌,濟寧侯頓時也給了濟寧侯世子一巴掌,並斥責了濟寧侯世子,濟寧侯世子極其不甘心,借著酒意,大鬧了正安堂,鬧到當晚,整個濟寧侯府都不得安寧。

  謝雅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張氏借著母親的身份讓她去求濟寧侯夫人,說她不嫁護國公,要進宮選秀,又把謝玲和謝晴叫回濟寧侯府,幫著勸說。謝雅自然是不肯答應,不說謝雅本身就不想進宮,單說昭帝都同意婚事了,便是昭帝厚待濟寧侯這個兩朝老臣,畢竟濟寧侯已經在野,根本不管用,而且,婚事幾乎可以說是謝譽向昭帝求來的,便是沒有依照張氏如此做法之說。

  張氏有幾分小聰明和心機,都用在了後院宅鬥上,對於朝堂政治幾乎一竅不通,平江伯府有些沒落,張氏在閨閣中並沒有受到多少好的教育,濟寧侯世子是個極為傳統之人,從來不會與張氏說起朝堂之事,張氏猶如井底之蛙,在某些方面,天真的可怕。

  便是一直站在張氏一邊的謝玲還是有幾分眼光的,她深知說不通張氏,便將違抗聖旨的後果加大了說,總算是把張氏給嚇住了,放過了謝雅。

  張氏放過了謝雅,謝玲卻沒放過謝雅,這個不放過,跟張氏全然不同。謝玲作為濟寧侯世子和張氏的嫡長女,她是得了濟寧侯世子和張氏的獨一份的寵愛,對於來分奪父母寵愛的兩個妹妹自然是諸多不喜,她慣常掐尖好強,性子又要強,很小的時候就會使手段爭奪濟寧侯世子和張氏的寵愛,張氏對謝晴和謝雅諸多忽視,漸漸的謝玲也不把謝晴和謝雅看在眼裡。對於謝晴和謝雅,從來只會高高在上的頤指氣使。謝雅即將成為滿京師的貴女都夢寐以求想嫁的護國公,謝玲未出閣時,也曾幻想過。按捺下心中的嫉妒、羨慕與不甘心,語氣難得柔和的跟謝雅道起姐妹情深來,可沒把謝晴雞皮疙瘩落了一地,最後還是謝雅強忍著內心的噁心感,總算把謝晴給送走了。

  最後濟寧侯夫人出面,把謝雅接到了自己的院子住著,並繼續給張氏禁足。

  因為有濟寧侯壓著,濟寧侯世子和張氏不敢再鬧,只好以倫理綱常來折騰謝譽和傅氏,謝研是個孝順孩子,對此無可奈何,就只能對小夥伴太子哭訴,想讓太子幫忙想個辦法。

  「傅氏,你儘快把手上的賬冊理一理,理完之後直接交給,」濟寧侯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濟寧侯夫人,濟寧侯夫人以眼神微微示意,濟寧侯便看向謝叔信之妻李氏和謝四老爺謝季智之妻元氏,「李氏,元氏,以後後院之事,你們二人協助侯夫人。」

  傅氏,李氏,元氏從位置上起身,福身應是。

  濟寧侯輕輕的拍了拍濟寧侯夫人的手,這是濟寧侯很難顯露在人前的溫情,語氣也柔和了些許,「府中中饋,還是要讓你勞心了。」

  濟寧侯夫人只是微微的笑了笑,要說濟寧侯夫人為什麼一心一意的聽濟寧侯的話,第一她很清楚濟寧侯的為人,雖然心眼子多、滑不溜丟的,是個正派人,講究規矩,自身立得正;第二就是濟寧侯從來不會在人前落她面子,反而時常給與她顏面,正妻是正妻,妾室是妾室,妾室無論如何都越不過正妻。不得不說,這一方面,濟寧侯以身作則,子孫輩的表現也沒有讓人失望過。

  張氏漲紅了臉叫道,「這不公平,明明我才是世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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