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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完準備入睡的謝碧沢聽得一陣細微的響動,動作停了,看了看蘇葉,又瞅了瞅秋桑,兩個人俱都搖搖頭,謝碧沢做出可憐的樣子雙手合十告饒,蘇葉和秋桑對視一眼,最後秋桑耐不住,走到蘇葉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最後蘇葉無奈投降,隨即兩人便退出了內室,然後謝碧沢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昏黃的燈光下,太子的笑容似乎一下子融化了寒冷的世界。

  謝碧沢微微嘆氣,到底還是擔憂居多,「爹又加強了護衛,你這般跑來太過危險了,現在天寒地凍的,要是凍著了就不好了。」

  「我身體壯得很輕易凍不著,你無須擔心,明日朝堂上有要事發生,估摸著宮宴也辦不成了,怕是要好長一段時間正經場合都見不著你,今日也是好不容易才偷的一個機會才能來見見你,謝研幫我盯著呢,不會有事的。我今日來就是提前跟你說一聲,京中之後會有些關於我娶妃的流言,你且都不要相信,安心便好。」

  謝碧沢抿唇一笑,太子的心都要融化了,「嗯,哥哥跟我說了夏姑娘的事情,」頓了頓,似乎很是羞澀又極為堅定道,「便是哥哥不說,你今日不來找我,我都是相信你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切不可再如此這般,務必要保重自己。」

  太子忍不住內心的喜悅之情,伸手想要抓住謝碧沢的肩,謝碧沢手快的將手中的手爐塞給太子,緊抿著嘴,嘴角微微翹起,太子瞧的謝碧沢的小女兒情態,眉目舒展,笑容明快,然後想起什麼似的,掏出一個荷包遞給謝碧沢,謝碧沢好奇的接過,便打開便好奇的問,「這裡面是什麼?」

  「楊梅糖,」太子解釋道,「果子房今日上的,我嘗著味道還不錯,想起了從前一些舊事,你還記得以前在小湯山別院的時候,我們去廚房偷吃腌制楊梅,你吃的最多,牙都酸倒了,晚上都吃不了飯,第二年的時候楊梅上市時,又多吃了楊梅,還被夫人給說了,之後每次楊梅上市,夫人總是命人盯著你,不讓你多吃。便帶了一些過來,到底不是新鮮楊梅做的,味道差了一些,不過嘗著還算適口,吃多了也不會倒牙。」

  被太子揭起從前糗事,謝碧沢好歹沒忍住給了太子一個白眼,還是忍不住捻起一顆,眼珠子轉了轉,直接塞入太子口中,然後自己又吃了一顆,「就記得這些事兒。」

  太子雙手扒著窗子,臉擱在雙臂間,笑容燦爛,「怎麼樣,味兒還不錯吧。」

  謝碧沢點了點頭,然後起身去了架子床處,摸索一番后,出來了時候手中多了個玉瓶,遞給太子,太子拔開瓶塞,聞了聞,「這是什麼?」

  「百合固金膏,我親手熬制的,哥哥說你前幾日有些咳嗽,這個是止咳潤肺的,你咳嗽時喝上一點,便能舒服些。」

  太子鄭重其事收好,嘴上卻在抱怨,「謝研擔心多了,我不過是喝茶的時候急了一些便咳嗽了幾下,已經無事了。」

  「你總是有理由。」謝碧沢對太子還算是了解的,「你啊,總不能由著性子來,身體是最重要的。」

  「嗯,我心中有數,你就放心吧。」太子還是很領受謝碧沢的關心,叮囑道,「風暴將起,這段時日就不要出門了。」

  一聲輕微的口哨聲響起,太子看著謝碧沢,「我走了,你早點休息。」

  「小心,注意。」謝碧沢簡短的叮囑后,太子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謝碧沢看著荷包,只感覺到渾身發冷,這才闔上窗子。

  第二日,平王在朝堂上奏報了貴州都指揮使夏遠之死一時,已經明確夏遠乃是被人所害,其背後動手之人乃是貴州承宣布政使司、貴州提刑按察使司以及苗夷各部落土司及貴州都指揮使司多人合謀,平王在朝堂之上當場呈報了之前朱正奎暗中從貴州帶出的夏遠所得之其幕後指使之人金礦賬本。昭帝隨即震怒,但凡金銀鐵礦等為朝廷所有,私自開礦乃是大罪,且不必說夏遠乃二品大員,誅重臣更是重罪。昭帝這一怒,朝臣俱觳觫不言,於是昭帝立下旨意,以大理寺卿肖同洲為欽差正使即刻赴貴州徹查此事,著神機營全程護送,如有三司及土司有叛亂,就此誅殺。

  也因年關封筆前這樁事鬧出來,昭帝心情大為光火連著幾日臉色都頗為難看,連太子都乖覺起來,安靜的待在東宮且不提。

  肖同洲並神機營才走不過兩日,太子不知何故惹怒了昭帝,昭帝又給太子禁足了。得到消息的大皇子長嘆一口氣,一刻也沒停留的就進了宮,見太子伏在書案上奮筆疾書的樣子,心疼的話也說不出口,等太子停筆抬頭,這才發現了大皇子,忙丟了筆,臉上帶笑,「哥,今兒個吹了什麼風,你居然來東宮了。」

  大皇子對於太子實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對於這個弟弟,他總是生不起來氣,「你又做了什麼惹怒了父皇,明知道父皇正在火頭上,你又何必火上澆油,總是讓父皇訓斥禁足,叫人瞧著了不好。」

  太子渾不在意,剝了橘子,分了一半給大皇子,大皇子目含無奈的接過,「前幾日鎮國公府有宴請,國公夫人介紹了好些個姑娘。我便知道定是你在其中又做了什麼手腳,叫鎮國公府那些人越發的不放心我,小泳,有些事情,我總是要查個明白的。」

  太子拿錦帕擦了擦手,「哥,你便是再費勁心思也查不出什麼來,鎮國公府的陳年舊事,還不如問四皇伯來的得宜,你以為二皇兄那處能查到林若原之死的內情,那都是我透出風去的。」

  「你這又是為何?」大皇子支起身子,他現在是越發的看不懂太子,也越發的弄不清楚太子內心到底想些什麼了,或者說他從來就沒弄懂過,從小太子的心思就很深,他總是猜不透太子的真實意圖。

  「還能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大哥。」太子嘆了口氣,真誠道,「哥,鎮國公那攤子渾水,你真的沒必要再淌進去,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撈出來,你若是再與鎮國公府糾纏不休,只怕真會惹怒了父皇。」

  「這跟父皇又有什麼關係?」大皇子不解太子話語中的意思。

  「四皇伯告訴我,那林若原是父皇派人動手殺的。」太子直直的看著大皇子,「鎮國公府的那位老夫人,是前朝那位和親西羌公主的後人,跟皇室關係也不淺。」

  「所以,那烈陽之火,定是出自鎮國公府無疑了。」大皇子目光通紅的看著太子,一字一頓道,「我要殺了他們。」

  「哥,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去殺人的,」太子止住大皇子,神色肅重道,「我知道你一心想查明當年暗害母后之人,我何嘗不在查,只是其中牽涉太深太廣,便是父皇至今也尚未真正查明。我知道你對母后的一片孝心,正是如此,所以我才向讓你抽身而出,其他的事情我來做就好。」

  「我也是娘的兒子。」大皇子怒目而視,「母親為人所害,身為人子,豈能不查明真相,你讓我抽身不管,豈不如禽獸無疑?」

  「這是母后的意思!」太子也拔高了聲音,「正因為當年之事牽涉太廣,母后不忍多生殺孽,特意求了父皇,所以父皇才壓下此事不再提及。若不是你一意追查鎮國公府舊事,驚動了四皇伯,直接告到了父皇處,我百般求情父皇才沒有遷怒於你。」說到這裡,太子走到大皇子身邊,壓低了聲音,「也是因此我才得知,當年之事,父皇並未徹底放下,只是礙於母后,此事不能再提及,你明白嗎?」

  大皇子頹然倒地,他如何不明白,雖然當年之事已經過去了七年多,那時他雖然年幼,但他始終無法忘懷,大皇子捂臉,手指間有淚水溢出,太子拍了拍大皇子的肩膀,「哥,我知道你心中難受,母后只是不想因為她再平添罪過了,鎮國公府,總有一日要辦,但不能因為母后之事引起,只能以鎮國公立身不正才行。只是可惜了,這麼多年,鎮國公行事老到,低調圓滑,管教子弟甚嚴,根本無法以大道名義而誅之,如今只能從內部出手,各個擊破才行。你的身份太過敏感,實在不能插手其中。」

  大皇子抬頭,目光憂慮,「那二皇弟那?」

  「二皇兄畢竟也是我的兄長,只要他不犯上作亂,行大逆不道之事,兄弟一場,我總是會保住他的命的。」太子很清楚大皇子內心的柔軟,這一份柔軟承襲於他的母親,所以太子願意護著大皇子的這一番柔軟善良,何嘗也不是在守護他的母親。

  大皇子點點頭,隨機又說,「小泳,若是大業所趨,就不必太過顧念我的意願,你與二皇弟,我總是要護著你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太子拍拍大皇子的肩膀,「今年的除夕宮宴是辦不成了,哥,除夕那晚你進宮來吧,父皇答應我了,我們一家好生過個年。」

  大皇子點點頭,不等說話,太子又開口了,「哥,有個事情,我還得請你幫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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