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逍遙劍陣展神威,城下之盟暫苟安
曹利用奉了召命出使契丹前去和談,趕到了天雄郡。契丹攻瀛州不下,正大舉南侵。宋將孫全照治軍嚴謹,多次獲勝,他認為契丹人對於和解沒有絲毫誠意,便暫時扣留了曹利用。契丹兵屢次戰敗,不得已又命王繼忠奏請求和,真宗皇帝見了奏書,以手詔通知王繼忠:已經遣曹利用啟程,讓契丹遣使到天雄郡迎接。王繼忠得知曹利用被扣留在天雄郡,立即奏知大宋朝廷,請從澶州另外選派使者去契丹,以免誤了和談之事。
真宗皇帝的車駕到達了韋城,這裡距契丹軍營德清郡不過百里,快馬行軍不到半日的路程。真宗皇帝再沒有膽量繼續前行。朝廷連續催促王超率軍向南挺進,命令下達了一個多月,王超依然沒有執行。南下的契丹兵眾知道宋軍主力遠遠在後,有恃無恐,更加放肆。
真宗皇帝日夜憂思,寢食難安,隨行人員中,主張南下金陵等地的人,又開始活躍起來。真宗皇帝心裡亦搖擺不定,只好再向寇準問計。寇準應召入見,還未進門,便聽到了裡面的妃嬪們,鬧鬧嚷嚷地吵成了一團。只聽她們吵鬧著向真宗皇帝說道,「不知這些大臣有何居心,前方就是契丹軍營了,陛下怎麼還不回京!」寇準聽了大為不悅,入見之後,真宗皇帝又將群臣勸他南遁的話說了,問他以為如何。寇準陰沉著臉,勃然變色說道,「總有一些怯懦無知之輩,蠱惑人心,真不若鄉村老婦。敵軍迫近,人心危懼。此時,陛下只能進不能退。三軍將士對陛下翹首以盼,陛下一到,士氣必能高漲。如若陛下啟駕回京,只怕眾心立散,何去金陵?」真宗皇帝一直猶豫不定,沒奈何,寇準只好先行告退。出得門來,正好看見了殿前都指揮使高瓊。寇準心中一喜,計上心來,他向高瓊說道,「太尉深受國家厚恩,當以何為報?」高瓊慨然答道,「吾乃一介武夫,願為國家效力而死!」於是,寇準輕聲地把剛才所議之事和高瓊說了,高瓊非常贊同寇準的觀點,深以為是。於是,寇準更邀高瓊一起覲見,想要說服真宗皇帝。
第二次折返進來,寇準開門見山地對真宗皇帝說道,「臣是文官,陛下猶有不信。何不相詢於高老將軍。」真宗皇帝於是把方才的話又說了一遍,問高瓊之意如何?高瓊聽了,朗然說道,「宰相言之有理,隨駕將士,父母妻兒俱在京城,誰願舍家棄子前奔金陵?只恐金陵未到,軍士便四散而逃,懇請陛下莫再猶豫,速往澶州!臣等必盡死力以護陛下周全。陛下親臨澶州,契丹軍便如以卵擊石,朝夕可破!」寇準趁熱打鐵,連忙說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兵貴神速,臣懇請陛下,馬上啟程!」真宗皇帝見高瓊與寇準同時進屋,他們的話又一樣,猜想他們兩個一定是事先商量好了,他終是猶豫難決。
正好瞥見王應昌帶著器械在旁護衛,真宗皇帝又向他徵求意見。王應昌慨然答道,「陛下奉天承運,代表天下公理以討賊人,所到之處,必定攻無不克,懇請陛下早決,否則寇勢日盛,勢必更加猖狂。陛下若不過河,亦可依河岸駐紮,並速召王超所部南下勤王,敵人必然懼退!」聽了王應昌之言,真宗皇帝其意稍定。恰在這時,又有人入稟道,「啟奏陛下,大將軍張笑川覲見!」真宗皇帝聞言大喜,連忙喊道,「快傳,快傳!」不一會兒,張笑川風風火火行了進來,真宗皇帝忙迎上前去,拉住他的手,甚是親昵。張笑川卻已俯下身去,向真宗皇帝謝罪道,「臣張笑川向陛下請罪!」真宗皇帝見他頗有風霜之色,對他頗加撫慰,向他說道,「愛卿來了就好。前時,聽人奏聞,愛卿已有破敵妙策,現下是否可行?」真宗皇帝忙不迭地問道。
「啟奏陛下,此法可行,足以破敵!」真宗皇帝聽他說的這樣肯定,隨即放心,高興地說道,「朕正要啟駕前往澶州,愛卿正好同行!愛卿先稍事休息,稍後你我同行前往澶州。你可是朕的福將,澶州之行,有你相助,必能奏功!」說完,真宗皇帝得意地笑了一陣,隨即命令車駕啟行,繼續向前進發。是時,天寒地凍,異常寒冷。護從拿來了大衣皮帽,真宗皇帝卻不肯穿戴,眾人忙跪請他保重龍體,真宗皇帝昂然說道,「眾位愛卿與將士們皆頂風冒雪,不懼嚴寒,豈獨朕孱弱?朕豈能獨享安逸?」眾人聽了,無不感佩,當晚,一行人到了衛南縣,真宗皇帝遣翰林侍讀學士潘謹修,先行趕赴澶州。當時,黃河將澶州城一分為二,一曰南城,一曰北城。潘謹修到了之後立即宣讀真宗皇帝的詔書,詔令北岸守將、知州等人,一律不得擅離職守,不必到南岸迎駕。
其時,契丹已經攻克了德清郡,很快推進到了澶州城北,直逼宋軍大營。契丹兵眾將宋軍三面圍定,並用輕騎從西北角突進。李繼隆等率軍列陣,準備好了強弓硬弩,等待敵人衝鋒。
於路,真宗皇帝又接到了王繼忠的奏章,王繼忠言道,此奏章乃遼聖宗與蕭太后授命所寫,其中說道,和談之事不能再行拖延,要真宗皇帝速派使者。真宗皇帝反覆看了看奏章,下詔給王欽若,讓他命令曹利用啟程,然後又給王繼忠寫了回詔。真宗皇帝又對眾大臣說道,「從信中來看,契丹人頗有誠意,朕始終以安民息兵為念,和談之事,契丹人但有所求,朕無有不允,怎奈契丹人不懼兵爭。遼帝與蕭太后率重兵南侵,今已兵臨城下,不知其意欲何為?如今天氣嚴寒,河面封凍,兵馬已可踏冰過河,爾等務須嚴加戒備,日夜以防。為今之計,別無他策,朕心已決,若契丹於和談之事並無誠意,或過分索求,朕必親鼓士氣,與之決一死戰。天地神靈佑我,必能助我一舉滅賊!」真宗皇帝一面想著和談,一面命令將士抗敵,做著兩手準備。真宗皇帝也將宮中珍藏的兩幅古陣圖取了出來,交給殿前都指揮使高瓊,以備不時之需。
真宗皇帝到了澶州之後,想以驛站的屋舍為行宮,不欲前行。寇準堅決請求真宗皇帝前往北城,向他切諫。「事已至此,陛下若不過河,將士心中仍然驚懼,契丹兵眾士氣卻絲毫不減,於事無補,此非制敵取勝的妙法。如今,四方鎮兵彙集,將士四方來朝,陛下何憂?」高瓊也在一旁請求真宗皇帝速速過河,簽書樞密院事馮拯卻在一旁呵斥道,「高瓊,爾乃一介武夫,怎敢無禮聖上!陛下行止,豈能由爾等干預!」高瓊當即怒道,「我是武人不假,哪裡像馮大人,才高八斗,善作華章。如今大敵當前,馮大人可有妙計退敵?」馮拯頓時啞口無言,高瓊越說越怒,瞪視著他吼道,「那你有什麼資格責備我這武夫?馮大人是識禮之人,何不賦詩一首,以退敵兵,反要我這不值一提的武夫衝鋒陷陣?」說完,也不再請示,高瓊憑著一腔熱血和忠義,命令衛士進輦。真宗皇帝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見到輦進,心裡大急,急忙喝止。
張笑川恰好亦在身側,當即向他說道,「請陛下寬心,臣一定得保陛下周全,並以退敵兵。」真宗皇帝還未來得及答話,眾人已跨到了黃河的浮橋之上,這浮橋直入北城之中。真宗皇帝忙傳令駐輦,問是到了哪裡,高瓊見了,以戈驅趕輦夫並呵斥道,「還不快快過河!誤了大事,唯爾等是問!」張笑川對高瓊的膽識、魄力非常敬服,也在一旁催促。真宗皇帝見此,只好鼓勇而進。一聲令下,整支隊伍很快到了北城。隊伍在黃龍旗的引導下,登上了城樓。三軍將士望見了黃蓋,知道皇帝親臨前線,激動萬分,齊聲高呼,「萬歲!萬歲!」其聲經久不衰,聲聞數十里,將士士氣劇增。各地援軍也紛紛向澶州靠攏。契丹兵眾見了這種局面,知道萬難取勝,愈加灰心。真宗皇帝見三軍士氣高漲,心中喜慰,也不再憂懼,既來之則安之,他徑向各營壁壘巡視,又召李繼隆以下諸將加以慰勞,賜給諸軍酒食緡錢等,並且當天就宿在了北城的行宮之中。
契丹屯兵於城廓,把澶州城團團圍定,而王超的主力部隊,卻遲遲不見蹤影。澶州守軍未免勢孤力單,真宗皇帝亦不免每日膽戰心驚。幸好有張笑川等人留在身側,又使人探視寇準,得到回報:寇準與知制誥楊億夜夜宴飲,打趣說笑,喧嘩聲通宵達旦。見寇準如此胸有成竹,真宗皇帝才略略心安。
日間無事,真宗皇帝率眾前去巡城,契丹兵眾正在列隊叫陣。只見萬軍之中,立著一桿大旗,旗子呼啦啦地隨風飄動,上面大書「順國王」三個大字,極是惹眼。在旌旗的掩映之下,一位遼將,威風凜凜,騎著高頭大馬來回走動,不時地指指點點,似乎十分自信。他的神情極是高傲,全不把宋軍放在眼裡,他向著城牆越走越近。
原來,此將正是「順國王」蕭撻凜。他勇武過人,頗有智計,部下皆是契丹精兵。蕭撻凜是較早建議伐宋的將領之一,而且他精通天文,戰績卓著。他曾逼迫抗遼名將楊業絕食而死,王繼忠亦是被他所俘獲,他殺戮的漢人百姓更是不計其數。此番,蕭撻凜所部又是契丹南侵的主力,作為先鋒官,他根本不把宋軍放在眼裡。
宋軍將士見了他這番趾高氣揚的模樣,有哪個不是義憤填膺,恨得眾人咬牙切齒,卻不能出城一戰。蕭撻凜如此囂張,徑到兩軍陣前耀武揚威,也是命數使然。此時,宋軍中,有一名威虎軍頭張瑰正守在床子弩邊,他見蕭撻凜愈走愈近,他眯縫著眼睛瞄了一番,試了幾試,終是沒有信心。這一幕恰好被張笑川瞅到了,張笑川不由分說走到了跟前,撥動了機牙,「嗖」的一聲響,蕭撻凜應聲落馬。宋軍將士見了,那個解氣,歡呼不止。幾十名契丹將士,急忙搶上來把蕭撻凜抬了回去,只見箭頭射中了蕭撻凜前額,入肉很深。
這床子弩很少用於實戰,是以那張瑰頗為猶豫,一經發射,想不到這床子弩竟有如此大的威力。當時,宋軍中有一種神臂弓,素以強力聞名,有效射程不過一百二十步。而這床子弩,當初試射之時,竟能達到七百多步,其威力可想而知。既然這弩箭射在了頭上,蕭撻凜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當晚他便一命嗚呼哀哉。契丹兵眾士氣一落千丈,遼聖宗與蕭太后卻心存幻想,豈肯輕言罷兵。
抗遼名將楊延昭帶兵深入遼境,攻克多座城池,俘獲頗多。他率軍一再襲擾契丹後方,給遼軍以很大的威脅。他向真宗皇帝上書言道,「契丹兵眾傾巢而出,屯駐澶州,距遼界千里之遙。遼兵久戰不利,兵馬皆已疲弊。遼兵雖眾,實不足懼。況且契丹軍中多為騎兵,請陛下命令諸軍,各守要道,必可一滅遼軍,即使是易、幽二州,襲取亦易。」楊延昭久處抗遼前線,與遼兵接仗頗多,經驗極其豐富。真宗皇帝見宋軍主力遲遲不到,自保尚憂不足,哪裡有心他顧。楊延昭的奏書便被壓了下來,奇謀妙計終不為所用。
澶州城久攻不克,卻又損折了最得力的幹將,遼聖宗與蕭太后又急又怒,換了統兵之將,催動士卒頻頻攻城,卻徒有損耗,莫可奈何,每日里安排士卒於陣前喝罵叫陣,欲激怒宋軍決一死戰。
李繼隆見了遼兵情狀,惱恨不已,又探得蕭撻凜已經被射殺,胸中豪氣頓時暴漲,便向真宗皇帝請命出戰。李繼隆向真宗皇帝言道,「遼將蕭撻凜向為契丹軍中柱石,今已被張將軍射殺,契丹兵眾士氣大挫,每日里陣前叫囂,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若一戰破敵,必能令敵人聞風喪膽,我軍必能所向披靡,請陛下俯允!」真宗皇帝只求自保,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盼得澶州城不破,援兵一到,契丹兵眾即行懼退,哪還敢出城搦戰。但他也不想讓將士太過氣餒,便向寇準等人問計。寇準、高瓊等人一力贊成出戰,對李繼隆很是推重。真宗皇帝卻是心驚膽寒,不能蹙允。
這時,張笑川也向真宗皇帝請命道,「陛下,請讓我與李將軍同去,一試破敵之法!」「這。。。。。」真宗皇帝頗為躊躇,遲疑地說道,「這破敵之法是否靈驗尚不得而知,一旦兩軍衝突起來,這城門能否守得住!」「皇上請放心,一旦事有不濟,請立即下令關閉城門,不必以我等為憂!」張笑川慷慨陳情,李繼隆也慨然稱是,真宗皇帝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李繼隆當即撥了五千軍馬,張笑川與眾僧亦穿了輕甲,披掛上陣。宋軍開了北門,張笑川一馬當先,親率一百名寺僧,出城列陣。一百名寺僧,五人一組,一字排開,立定了身子,嚴陣以待。李繼隆催動五千軍馬,緊隨其後。
契丹兵眾見宋軍開了城門,以為叫陣成功,歡呼雀躍不已,遼軍將官先是驚訝,后是驚喜,不等宋軍列陣完畢,便麾動士卒開始衝鋒。
契丹軍中,前面清一色的「鐵浮圖」,軍馬雄健異常,全身披了重甲,馬上騎士更是全副武裝,身著重甲,威武雄壯,一個個似鐵塔一般,端坐馬上,穩如泰山,端著器械,塵煙滾滾,疾馳而至,如烏雲壓頂,瞬間到了跟前。眼見大兵壓境,張笑川與一百僧眾,神色如常,毫不慌亂,手中持定了寶劍,凝神以待。契丹兵眾到了跟前,正要舞動器械傷人。張笑川一聲號令,少林寺僧發一聲怒吼,齊齊發動,他們舞動寶劍。只聽,「嘭嘭」之聲,頓時大作,時而如擊敗革,時而如擊巨石,又時而如擊棉絮,時而如雷霆暴怒,鎧甲片片碎裂,鐵片紛飛,馬翻人仰。馬嘶聲,哀嚎聲,響成一片。遼軍將官見了此情此景,頓時目瞪口呆,驚懼不已。饒是他們久經戰陣,何曾見過如此慘烈的場面。那將官欲喝令撤兵,許多坐騎與士卒早已驚懼地掉頭回奔。人馬雜踏,慌亂不堪。李繼隆更麾動士兵,一陣猛追,契丹兵眾丟盔棄甲,狼狽逃竄,人馬互相踐踏,傷亡甚眾,大敗虧輸而去。
契丹兵眾敗退而歸,遼聖宗與蕭太后聽了兩軍交戰情形,大失所望之餘,驚懼更甚,頓時心灰意冷,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待探得宋軍得了一種極其厲害的的劍陣,又驚又羨,知道此陣是張笑川所授之後,更悔當初沒有聽李德明之言,竟致成為如此大患。遼聖宗不肯甘心,便抱著一絲希望給張笑川寫了一封書信。
真宗皇帝與文武群臣正在議論當日戰事,真宗皇帝親見宋軍勢如破竹,有如此大勝,喜不自勝,又想起偶然射殺了契丹名將、伐宋先鋒蕭撻凜,心中更是大慰,料想契丹兵眾經此一役,士氣必然大大受挫,畏懼之意頓時消減了不少。眾人在賬中談笑風生,好不歡悅。
這時,有一個兵丁在門口探望,眾人見了,問他何事,聽他答道,契丹派人送了一封書信給張笑川將軍,說是萬分緊急。當此緊要關頭,人人挂念戰事,眾人知道必有要事,當即傳那契丹人入賬。那契丹人進得賬來,拜見過眾人,便呈上了一封書信,原來這封書信是遼聖宗寫給張笑川的。張笑川拆開書信,略略看了一遍,搖了搖頭,露出了一絲苦笑,隨後便把書信呈給了真宗皇帝,真宗皇帝也一直在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真宗皇帝仔細地將那書信從頭至尾看了一遍,臉上頗有憂色,看完了信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向張笑川說道,「這遼聖宗與蕭太后忒也大方,竟然要與你以兄弟身份共享天下!」真宗皇帝說著,強抑著心中的憂急,言語之中泛著酸澀,頗有幾分醋意,他關切地望著張笑川,向他問道,「這條件實在誘人,不知張大將軍意下如何?」張笑川當著眾大臣,在兩軍陣前收到了耶律隆緒的私信,本就略略尷尬,被真宗皇帝如此一問,尷尬更甚。張笑川心中頓時忿忿不平起來,慨然說道,「皇上深知,我張笑川向來淡泊功名利祿,況且,契丹狼子野心,是我仇讎。我張笑川再是不濟,豈能是非不分,見利忘義,豈能做那背棄祖宗社稷,渾然忘本之事。今我軍初勝,當再接再厲,鼓舞士氣,必能大獲全勝。因小節失大義,為人所不取,又豈是我輩所為!」張笑川說得慷慨激昂,一番陳詞更是憤激。
真宗皇帝知道自己今天有點過了,忙圓場說道,「朕豈不知你的為人,朕素知你是福將,前番蜀地討逆,爾等便立了大功,今日一役,功勞更甚,足以震古爍今。爾乃國之棟樑,朕之股肱。愛卿始終以國家民族為念,此等忠義,讓朕既感且慰,適才只不過是與你開個玩笑而已,張大將軍不要往心裡去還好。」真宗皇帝邊說邊笑,眾大臣也在一邊隨聲附和,張笑川雖然心中不免存了芥蒂,依然說道,「臣不敢!」張笑川見真宗皇帝臉帶歉然之色,眾大臣也褒揚了他一番,面色稍霽,眾人又說笑了一陣子方才退去。
那契丹人回去之後,將當時情景據實以報,遼聖宗與蕭太后聽了嗟嘆不已,料想難有奇計破敵,苦思冥想,無心進食,亦不得安寢。第二日,二人見面,神情疲憊,神色憂急,別無他計,只能再論和談之事,均想趁契丹還未慘敗,尚有
籌碼,不如罷兵言和,計議已定,方召見了宋使曹利用。向他表明了契丹求和的誠意,然後又派了使者同曹利用一同去見真宗皇帝。
曹利用帶了遼使韓杞回到了澶州城,寇準等人聞訊,知道契丹派了使者前來議和,忙向真宗皇帝切諫勿允。真宗皇帝前些時候被形勢所逼,不得不御駕親征,但是終日憂懼,此中滋味甚是難嘗,見契丹終於派來了使者,馬上便即答應。寇準不肯死心,又諫道,「契丹向來兇殘,言而無信,今我軍士氣方盛,契丹不敵,方來議和。臣已為陛下設謀,定能大敗契丹,可保大宋百年安寧。若罷兵言和,前功盡棄,必養虎為患。雖能暫得眼前安寧,數十載后,契丹必再興師來犯!」真宗皇帝卻言道,「能得數十載安寧,朕心足慰!罷兵休民方是上策,愛卿休要多言!」張笑川等人一同固請,真宗皇帝終不肯聽,王欽若等人又在一旁作梗,眾人只好聽之任之,不復多言。
宰相開始宣讀遼使韓杞帶來的求和書函,契丹仍然要求大宋出讓關南土地,真宗皇帝聽了,怫然不悅說道,「朕之所憂,契丹索要關南土地,今亦如是,不知眾愛卿意下如何?」眾輔臣不知真宗皇帝心意如何,附和著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真宗皇帝知道眾人難有良策,只好自己向群臣說道,「關南土地,一概不允,若要錢絹,可以許之。」曹利用亦在身側,向真宗皇帝請示道,「若許以錢絹,多少方宜?」真宗皇帝答道,「迫不得已,百萬亦可。」真宗皇帝尚以大國自居,在他心裡,些許賞賜,微不足道,樂而施之。隨後又迫令韓杞穿了漢人禮服,真宗皇帝這才予以接見。當面說明了宋廷的旨意,著令曹利用與韓杞二人徑回契丹營中復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