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就是她要教他的第一課
世道與命運對女子頗為不公,要求女子要像花般嬌美,又要像家畜般溫順,不能有絲毫稜角。
要三從四德,要溫良恭謙,要藏鋒守拙。
若有一絲出頭冒尖便要遭受敲打和詆毀,可是女子並非只能做依附丈夫、父兄、兒子的菟絲花,她可以做大樹、做野草、做她想做的。
趙令曦牽著三皇子的手走在宮道上,黃昏的霞光拉長他們的影子,她只覺心中煩躁。
「昭娘娘,母妃肯定不會偷東西的……」三皇子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指,擔憂又害怕地道。
宮中發生這般大的事,敏感的三皇子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眶裡滾出大顆大顆的眼淚,他想要去擦,卻聽到趙令曦的聲音。
「不許哭,你是男子漢,若你都害怕了,你母妃便更無助了。」
三皇子愣了愣,半顆眼淚懸在眼眶裡半落不落,他抿緊嘴巴,似乎想將眼淚憋回去。
「本宮心裡是信她的,但熠兒,所有的事都要講證據,陳貴人的人證物證俱在,你又該如何證明靜嬪的清白?」
三皇子急了,仰起巴掌大的小臉,俊秀的臉龐透露出聰慧的光芒。
「可是這裡有問題!母妃若是為了報復陳娘娘,有更多的辦法可以去報復,可是母妃卻選擇了最愚蠢卻最無效又容易被發覺的辦法,她盜竊陳娘娘的首飾頭面勢必要被發覺,自投羅網式的報復簡直可笑。」
「若母妃未盜竊,那贓物藏在母妃宮中未被母妃發覺,那必然是母妃身邊的人將贓物放進來的,這個人母妃是放心的,可以隨意出入儲秀宮!」
小小的少年郎言之鑿鑿,條理清晰,眼中的慌亂被冷靜所替代,趙令曦在他身上看到了光。
她既是心疼又是欣賞地摸摸他的腦袋,「你說得對,所以本宮要帶你去見見那個穗兒。」
帶三皇子來慎刑司是偶然之舉,趙令曦想著,或許這就是她要教他的第一課。
慎刑司位於宮裡的西北角,平日鮮有人來,暮色昏沉中一株老梅倚著牆角,疏葉晃影。
畫蝶先前就打點好了,映著黃昏走出一抹人影,三皇子嚇得躲進趙令曦身後。
「給昭妃娘娘、三皇子請安。」這是慎刑司的副司首,趙令曦知道他姓徐。
他帶著趙令曦他們走進一扇窄門,路過一處小庭,庭中黃昏霞影,月上梅樹稍。
「這邊。」老徐躬著腰,打開一側的門,裡面黑漆漆一片,只隱約看見其中有一些火光,就連膽子大的墨痕都不安地抓住畫蝶的手。
趙令曦淡然地提起裙擺,跨過門檻,裡頭果然別有洞天。
每一角落都有太監、侍衛駐守,進出森嚴,規矩條整,一股子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前面那牢房就是了。」老徐微微抬起頭,將牢房的鑰匙交給畫蝶,「但此處昭妃娘娘不宜待太久,一刻鐘后要隨奴才離開。」
說完后,他退到一側,不打擾趙令曦。
這老徐也是個太監,難怪面容如此白凈。
「咔!」一聲,沉重的牢門被打開,裡面的犯人兀地一驚,憑藉著微弱的燭光看清來者是趙令曦和三皇子,蓬頭垢面的穗兒頓時縮進了牆角。
「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別殺奴婢……」她語無倫次地念叨,抱著膝蓋瑟瑟發抖。
「若你說實話,本宮還能保你性命。」趙令曦蹲了下來,一把將她的臉抬了起來,髒兮兮的臉上血痕斑駁,看來入了這慎刑司已受了些皮肉之苦。
趙令曦冷冷地盯著她眼睛,「這慎刑司的功夫你應該也見識過了吧,若你肯說一句實話,靜嬪有沒有盜竊,又是誰指示你做的?本宮還能將你撈出去。」
「若你仍嘴硬,本宮就讓你在這個鬼地方待上一輩子。」趙令曦說起狠話,將身後的三皇子都嚇到了。
穗兒被緊扣著下頷,迫使看著趙令曦冷森的眼睛,恐懼地咽了咽,「我……」
她的腦海里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刑具,若在這裡待一輩子,人不人,鬼不鬼,穗兒打了個冷顫。
「是陳……」她剛張開嘴,猛地噴出一灘血來,直接噴在了趙令曦的臉上。
猩熱的液體順著肌膚淌落,趙令曦腦子一片空白,穗兒直接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