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兩人的密謀
胡一天最後還是沒回來溶月殿，墨痕聽說他被差使到花房裡種花去了。
從一宮總管到花房太監，胡一天算是給其他宮女太監表演了一波如何反向升職，這個笑料被墨痕翻來覆去地說給趙令曦聽。
趙令曦無奈地拿起書敲了敲墨痕的腦袋，「你啊，恩怨易結不易解，像那般的小人你與他一般見識幹嘛，到時候他冷不防地給你使絆子，放冷箭，才是最頭疼的。」
墨痕厥著嘴嘟囔道，「我就瞧不起他這般的人，朝三暮四，拜高踩低，若當時他肯護著您，您也不用挨這麼多下板子，哼，他才最好別犯到本姑奶奶的手裡。」
就連畫蝶都苦笑不已，「你這脾氣得改改，日後指不定要吃虧。」
墨痕才不管日後的事，看了看時辰，驚訝得道，「啊，娘娘，這都什麼時辰了，三皇子怎麼還沒回來？」
趙令曦也看了看時辰，眉頭微蹙，按照三皇子的性子，今日與她約好了下學后一起去看靜嬪，他不可能在外面逗留，趕忙喚人，「快去，去上書房看看是不是太傅拖課了？」
小太監很快就回來了，滿頭大汗都顧不上擦，「回稟娘娘，上書房早就沒人了，但奴才向上書房的小卓子打聽了一番，三皇子一早就被左貴人接走了。」
左貴人？趙令曦心中微盪，又想起之前在儲秀宮，她似乎對三皇子很重視？
「那娘娘我們去儲秀宮接三皇子吧。」
墨痕也很喜歡三皇子，聽到三皇子只是被左貴人接走，頓時放下心來。
「嗯，將本宮的字帖與書墨帶上給靜嬪。」
在去的路上趙令曦多有心不在焉，就連迎面走來端王都未及時發覺，還是端王先向她打招呼。
「昭妃，真巧。」
他最近入宮倒是頻繁，趙令曦面上無過多的表情，端上客套又疏離的笑容，「給端王殿下請安。」
「昭妃這是要到哪兒去？」他一手負在身後，一身淡藍銀綉麒麟錦服穿在他身上極為合適，像微風遇上了湖面，輕輕一拂，泛起精緻又粼粼的衣褶。
她仍客套地回復，「送一些字帖給靜嬪姐姐解悶。」
「哦？可否給本王也看看？」他頗有興趣地往前走了一步，袖間的龍腦香垂落在鼻尖，讓趙令曦兀地想起昨夜的情景，她趕忙垂下慌亂的眼眸，胡亂地點點頭。
端王打開字帖，其中字跡筆走龍蛇，龍飛鳳舞，好不精彩，不由地讚歎，「霜華君的真跡真令人震撼，只稍看一眼，便覺得熱血難抑，激昂澎湃。」
他又打開趙令曦臨摹的書墨，字字入目，字字入心。
「昭妃的字真好，筆鋒勁猛，鐵書銀鉤，宛如雷霆震怒，寫得這真好。」
他的由衷讚歎，讓她不由一怔，隨即露出一絲真實的笑意，「多謝端王誇獎。」
端王將字帖仔細地整理好，交還給趙令曦，就在這一瞬間，他暗暗地傳來一張字條。
趙令曦不動聲色地接過字帖，手指一屈，將紙條藏進袖子里。
熟練地像是兩人排演了上百次，就連心細如髮的畫蝶都未發覺字帖下面的密謀。
*
她們一到儲秀宮，便見到左貴人抱著三皇子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左貴人的臉上露出少有的笑容，散發著濃重的母愛光輝。
左貴人乍眼看到趙令曦，驚慌失措地將三皇子放下來，局促不安地過來行禮。
「原來三皇子在你這兒啊，嚇了本宮一跳呢。」趙令曦也沒多說什麼，三皇子主動地撲進她的懷裡。
「你也真是的，也不派個人告訴昭娘娘一聲，昭娘娘可擔心你了。」趙令曦接住他，笑吟吟地捏了捏他的鼻子，「走，帶昭娘娘去看看你母妃。」
三皇子欣喜地應了一聲，熟悉地推開主殿的大門，雖臭味要比原先淡了不少，但趙令曦總覺得這股藥味怪怪的。
這會子靜嬪趴在床榻上，似乎睡著了，趙令曦放輕腳步，想替她掖一掖被子，看到她背上的傷痕癒合了不少，但靜嬪的臉色仍然不太好。
她才剛拉起被子，靜嬪便醒了，倏而虛弱地笑了。
「您來了。」她瘦得有些虛脫，雙目深深地凹了下去，憔悴不已。
墨痕把凳子挪到榻前讓趙令曦坐下，看到此景，趙令曦心覺不好，但不能讓靜嬪多想，也跟著笑了起來，「覺得好些了嗎？本宮帶了些字帖給你，熠兒在本宮那很是聽話。」
靜嬪聽到熠兒二字，略掙扎地撐起身子，朝三皇子招了招手，三皇子嗚咽一聲，哭著跑進她的懷裡。
「熠兒要聽昭娘娘的話，不可淘氣。」她抱著他，憐愛地拍著他的背。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啊？母妃，熠兒想陪著您。」他在趙令曦面前一直克制著自己，要聽話，要聰慧，所以他懂事地在溶月殿好好睡覺、好好吃飯。
但是他在靜嬪懷裡才是一個真正的孩子，他肆無忌憚地哭。
靜嬪默默地垂淚，捧起小孩兒的臉，拭去他的滿臉淚水，硬生生地勾起笑，「熠兒，母妃生病了，不能照顧你，你要聽話一些，待昭娘娘也要對待母妃一般。」
趙令曦心中微訝，左貴人帶三皇子回來儲秀宮，難道沒讓三皇子先見見靜嬪嗎？
她微微側過身，余光中，左貴人站在墨痕畫蝶身後，她不似平日里那般低著頭，而是用著一種極其陰冷的眼神看著靜嬪。
倏而她低垂下眼瞼，又恢復了往日般的怯弱，好似那般的眼神像是趙令曦的幻覺。
「娘娘。」靜嬪抬起濕潤的臉，虛浮的病容略現出幾分光彩，「嬪妾還未恭喜娘娘封妃之喜。」
「待你好了……」
趙令曦正想要說些什麼，靜嬪卻猛地一咳，嘔出些許猩紅，整個人倒在床榻上，氣息宛如遊絲。
「去請太醫！太醫！」趙令曦意識到大事不妙，將靜嬪攬到懷裡，靜嬪還有些許意識，虛弱地勾了勾趙令曦的手指。
「若嬪妾有個好歹，熠兒日後就是你的兒子了。」靜嬪勾起釋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