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盜竊
溶月殿這邊溫馨和諧，但陳貴人的延禧宮就是火藥味十足了。
她雖在禁足之中，但軟磨硬泡了足足半月有餘，讓皇上不耐煩地同意她見上自己娘家一次，這日進宮來的是她的母親。
但她母親帶來了令陳貴人萬念俱灰的消息：陳家覺得陳貴人已快無用，準備將她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送入宮。
「為什麼？為什麼？！」陳貴人失聲地向面前的老婦人吼道，最後放聲大哭。
陳貴人原本不姓陳，她的親生父親拋下妻女而逃，母親攜帶著她嫁入陳家，那時的陳家還未發達，陳郎君已有獨女，就是陳貴人如今的妹妹。
而後陳郎君步入仕途，逐漸平步青雲，他的親生女兒陳二姑娘更是水漲船高，逐漸驕縱自矜，欺辱她這個長姐，家中有什麼好的，二姑娘要得頭一份，被挑剩下的才會被送到她這兒來。
當年，她原與新科狀元定有婚約，兩家交換信物，但她妹妹心生妒忌，故意盜取信物冒名而替，而她被繼父塞入了那時還是瑞王的府邸，幸好瑞王爭氣，成為了當今的皇上。
「當年她盜取本宮信物想要冒名而嫁，林家郎君認出此人非彼人，堅決不娶，如今她又要入宮來再次爭奪本宮的東西嗎？」陳貴人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凄慘。
原本她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如意郎君，可以為人妻，日後相夫教子，白頭偕老。
可是都被一個小偷偷走了！
陳貴人又氣又恨，哭到破音，「母親，本宮才是你的親女兒啊！本宮得勢的時候有哪一點不如你們意？要錢給錢，要權給權，現在本宮落魄一點兒了，你們立即送妹妹入宮，本宮是物件兒嗎？」
哭到最悲痛處，陳貴人甩袖將一屋子的瓷器全砸了，艷麗的眉目透露出一絲絕望，「你們若送她進來，你們且看著，陳家還能剩幾個女兒？」
「娘娘大抵是得了瘋病吧！這種瘋瘋癲癲的話也敢說！」陳夫人眉頭都未皺一下，隔著數步的距離，「娘娘已有幾日未見到皇上了？娘娘的恩寵早已不復從前了，你妹妹雖與你無血緣關係，但你們仍是一個姓而，認同一個爹媽，她入宮來也是幫襯著你。」
陳貴人放聲大笑，鳳目微眯，冷冷地凝視著自己的親娘，「本宮已是你們的棄子了。」
「你們若送便送吧，但今日起……」她的笑容戛然而止，似乎回到了四五年前，她哭著跟母親說信物不見之時，而她母親只是輕輕地道，「你們沒有緣分。」
然後將她騙進瑞王府當侍妾。
「本宮與陳家恩斷義絕。」
*
到了黃昏之際，所有妃嬪入宮的娘家人都得趕在落鎖之前出宮，趙令曦因見了老侯爺一面，心情大好。
今日那些夫人太太臨走前都親自到溶月殿給她請安，有的是探她喜好，方便日後獻殷勤，有的是推薦待嫁少女入宮的，亦有的只是過來請安盡了禮數。
「這些夫人還真是大手筆，送給娘娘您的禮物都是好東西。」墨痕與畫蝶清點今日收到的禮，發現其中不乏珍稀之品。
「將它們是何人所贈，仔細記錄在冊，然後將它們原封不動地放進庫房裡。」趙令曦不為所動，世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些夫人太太個個都是人精，她們給了她多少，日後她就要吐出來多少。
倒是她們推薦的少女們還可看一看，這兒正翻著畫像看，溶月殿外忽一陣鑾鈴聲響。
鈴聲清脆，一路叮叮咚咚，傳遍闔宮。
「這般晚了，皇上是傳了何人侍寢，鬧得這般動靜。」墨痕坐在趙令曦跟前的杌子上打絡子，嘟囔道。
「聽聲音，像是東邊那兒來的，東邊那兒……」畫蝶替她分著綵線，少有的應和墨痕的八卦，「應該是儲秀宮的左貴人。」
墨痕一皺眉，似乎在回憶左貴人的模樣，半晌才道，「她？還真沒想到，我還以為是那新晉的答應呢。」
趙令曦也頗意外，她接觸過兩次左貴人，只覺得她怯懦狹仄，這輩子能混上貴人，已是潛邸情分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她長得還沒畫蝶好看呢，還不如讓畫蝶去當貴人。」
墨痕這丫頭愈發沒了規矩，畫蝶又羞又氣，一把扔掉手中的綵線就要去撕她的嘴。
墨痕笑著躲到趙令曦身後，撒嬌道，「娘娘，畫蝶好凶哇。」
趙令曦側過身揪起她耳朵，故意嗔罵道，「不懂規矩，理應罰上一日不準吃飯。」
墨痕拉著趙令曦的袖角，又可憐巴巴地瞅著畫蝶，「奴婢知錯了嘛，日後再也不敢的。」
見她楚楚可憐的，趙令曦將她與畫蝶都拉到跟前，拉著她們的手合到一起，「本宮與你們是一塊兒長大的，心裡將你們視作姐妹，待你們可以出宮之時，本宮定會給你們擇個好人家，再備上厚重的嫁妝，風風光光地送你們出嫁。」
她又重重地拍了拍她們的手，「千萬不要貪圖一時的富貴，給人做妾，這一生就真的沒意思了。」
墨痕搖著頭，抱住趙令曦的手，嬌憨十足地道，「奴婢這輩子也不嫁，守著娘娘過一輩子。」
畫蝶也跟著點頭，倒讓趙令曦哭笑不得了，「誰家姑娘大了不嫁人呢，好吧，本宮也不催你們，只要你們日後遇到真心喜歡的，是個良人，就告訴本宮聽吧，若遇不到，那就咱三一塊兒過了。」
墨痕畫蝶含淚點頭，宮裡的夜其實很漫長，偌大的宮殿關著一個個孤獨又美麗的靈魂。
*
老侯爺歸家沒兩日，便派人送了一匣子入宮。
這日恰好容良娣在溶月殿作客，她現在已是名副其實的寵妃，趙令曦循例查看敬事房的賬目，才得知皇上一月里有十五天都在寶璋宮，剩下的掰扯掰扯，分給剩下的幾個妃嬪。
趙令曦原本也得到了三天，但每次皇上來的時候趙令曦都早早睡了，後來皇上就不來了。
皇上因此還去太后那兒告小狀，趙令曦直接白眼一翻，雙掌一拍，三四個太監抬進來四五口箱子，裡面都是陳年積累的爛賬，她日日苦算，頭髮一把把地掉，這還不讓人早睡了？
「臣妾好歹請皇上體諒一番，不如您將這幾口箱子抬到淑妃賢妃那兒好好算清這幾年的爛賬后，臣妾保證每日陪您叨到五更天。」
皇上縮了縮脖子，對於自己那兩位愛妃還是心中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