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淑妃流產
夏雨驟急，宛如一顆顆碩大的珠子斷線般砸落下來，嘩啦啦的，趙令曦見雨勢這般大，讓墨痕去通知各宮免了今日的請安。
墨痕才出去沒多久，立即慌張地跑了回來，連雨傘都沒來及收，帶著一身水汽跑進殿里。
「娘娘，不好了，奴才剛才走到晴淑宮，便看到淑妃娘娘哭著上了坐輦，往未央宮的方向去了。」
趙令曦正用忍冬花水泡手，手都來不及擦乾，便一邊走一邊問，「淑妃為何哭？去未央宮作何？」
「奴婢不太清楚……晴淑宮的人走得匆忙，追上去問了兩句，只聽到一句，公主要去和親。」墨痕替她撐著傘，話音剛落地，趙令曦便愣在了原地。
雨水漫上她的裙角，眼前水霧瀰漫，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二公主要去和親的消息，理應只有太后、皇上還有她知道，淑妃有孕在身，她一直瞞著，到底是誰告訴淑妃聽的？
「畫蝶，你現在去找徐有容，本宮在半個時辰之內，必須知道淑妃是如何得知公主要和親的？」趙令曦也坐上轎輦，語氣冷峻地吩咐畫蝶。
畫蝶領命后，她帶著人迅速趕往未央宮。
剛到未央宮，便撞見王德全神色匆忙地跑出來，他見到趙令曦的雀駕，打著傘迎上來，「貴妃娘娘這般大的雨您怎麼來了，出事了啊！您快點進去瞧瞧！」
剛好小太監抓著太醫冒著大雨飛奔趕到，太醫匆匆給趙令曦行了個禮便跑進未央宮。
雨聲很大，近乎掩蓋住王德全的聲音，但她還是聽見了，「出事兒了，淑妃，流產了！」
趙令曦走進殿內的時候，淑妃躺在紫檀大榻上，面色如金紙，裙子下的猩紅赫然入目，她勉強睜開一絲眼縫，見到趙令曦的身影，她慘白一笑。
「瑤兒……她還小，怎能嫁人呢……」
皇上急忙地拉住她的手，趕忙讓太醫救治，「快救救她，救救她肚子里的孩子。」
但淑妃全然只有一句話，「瑤兒還小……」
淚水從她眼角劃過，洇入髮鬢中。
*
宮女們進進出出，端進去一盆盆熱水，端出來一盆盆血水，趙令曦與皇上守在房外等待消息。
「為何淑妃會知道瑤兒要和親的消息？」皇上突然發問，但他的眼神里已認定是趙令曦告訴淑妃聽的。
她盯著緊閉的房門，搖搖頭，「不是臣妾，臣妾已經著人去查了。」
「除了你，還會有誰，就算不是你告訴的，保不準不是你身邊的宮女！這件事，就只有朕、太后，你，難道是太后與朕告訴的淑妃嗎？」皇上低頭踱步，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趙令曦身上。
「淑妃懷的是祥瑞，若祥瑞流產，昭貴妃，你該如何負責？」
趙令曦無話可說，眼前這個男人果真薄情到了極點，他擔心的不是淑妃的性命，而是所謂的祥瑞！
但她的無語，卻讓皇上覺得她在心虛，又道，「這就是你信誓旦旦說的，管好後宮，趙令曦，你也不過如此。」
緊閉許久的房門打開，太醫面露難色走出來，「孩子是保不住了，請皇上和貴妃娘娘節哀。」
「怎……」皇上皺著眉頭，欲要說話，但卻被趙令曦打斷。
「淑妃情況如何？」
太醫拱著手，回復道，「淑妃暫無生命危險，但如今身子虛弱，受不得刺激。」
趙令曦心中稍微輕鬆一些，連個禮都沒向皇上行，直徑走入房內。
淑妃還未醒來，呼吸淺淺地躺在榻上，房內還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她皺著眉拉了拉被子，將她蓋得更加嚴實些。
這時，畫蝶進來回稟，在趙令曦耳邊說出了個名字。
當即旋身甩袖而去，坐上轎輦的時候，她淡淡地吐出三個字，「延禧宮。」
雨水在石青地磚上積漫，倒映著陰沉的天色，以及破碎的人影。
在趙令曦趕到延禧宮的時候，徐有容已經候在門前，見到她的轎輦，立即打傘上前，遞上手臂讓她扶著下來。
「人已經關起來了。」
徐有容的聲音微微沙啞，如同雨水落在樹叢中。
「她是如何知道的？」
徐有容略沉吟，臉上的傷疤在暗沉的雨天中顯得格外明顯，遲疑著道，「陳常在嚷著，是皇上告訴她的。」
趙令曦腳步明顯一滯，似乎聽見她咬牙切齒的聲音。
延禧宮中，榮婕妤喝著溫茶，毫無波瀾地聽著不遠處的動靜，「讓她鬧吧，鬧過了今日，她的日子就到頭了。」
她手裡的茶盞漸漸變冷，她的心也在逐漸變冷，但看到趙令曦帶著一身怒氣進來之時，她按下嘴角的笑容，正要行禮，趙令曦直奔不遠處的房間。
「到底哪一步走錯了，如今她成了貴妃，本宮還是個婕妤……無寵才是卑賤，她亦無寵卻成了貴妃，本宮無寵成了笑話哈哈哈哈……」她凄然一笑，將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趙令曦打開房門的時候，陳常在癱坐在地上，臉上的妝容都被哭花了，身上的衣服沾滿了灰塵，哪裡還有妃嬪主子的模樣。
「奴才奉命關押陳常在之時，她不肯就範，在地上又滾又鬧。」徐有容解釋陳常在的狼狽非他所為，然後抬了張椅子讓她坐下。
陳常在兩眼通紅，還滿臉倔強，似乎她才是受到最大委屈的人。
「為何要關著嬪妾？」
趙令曦不想與她費口舌，直奔主題，「皇上是什麼時候跟你說的，公主要去和親？你又為何要與淑妃講？」
「嬪妾為何要跟你說，難道昭貴妃還要管嬪妾的床笫之事嗎？」陳常在還在嘴硬，她還不知道淑妃流產之事。
「你害得淑妃流產了。」趙令曦看向她的目光比冰還要冷，此話一落，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常在終於慌了，她左右環顧，卻找不到任何人可以依靠。
「這個罪足夠讓本宮下令將你絞殺了！」
陳常在被嚇得嚎啕大哭，爬著過來想要拉扯趙令曦的裙角，被徐有容一把拉開。
「嬪妾就只是想告訴她……想嘲笑她……誰讓她罰嬪妾……」
她還不想死，她聽說自己的廢物姐姐都能當寵妃，所以才求得爹娘把自己也送進來，她是來當寵妃的，怎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徐有容，先把她關起來。」
她哭得讓趙令曦心煩，待此事稟告皇上與太后，再請他們定奪，她此刻只擔心淑妃和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