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這貴妃，我從來就不稀罕
趙令曦憂心忡忡地坐在轎輦上，這場雨如同下在她心裡，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淑妃。
還未到晴淑宮，便見到三皇子與二公主手拉著手不知道去哪兒，身旁也沒有個宮女太監跟著，趕忙喊道，「你們兩個在雨里做什麼？熠兒，你怎麼沒去書房？」
他們沒想到會在此時會撞見到她，抿著嘴巴不敢說話，因著水汽濕重，剛才離著遠未看清，他們走到近些，便發現二公主臉上淚痕斑駁。
「是想去晴淑宮吧？」
宮裡的消息流通得很快，他們一得知淑妃流產的消息，二公主擔心自己的母妃，便哭著要回晴淑宮。
三皇子也擔心淑妃，但放心不下二公主，便翹了課帶著二公主一同回去。
「姐姐哭得傷心，熠兒便想著，帶她去看望淑娘娘。」三皇子眨巴著大眼睛，懂事地道。
「你們真是的，也不帶個宮女太監跟在身邊，日後可不能這樣了。」趙令曦明白這兩個孩子的心意，讓畫蝶給他們打著傘，瞪了眼三皇子，「還學會翹課了，待會看完你的淑娘娘，立即回書房裡去。」
三皇子仰著頭，飛進來的雨絲沾濕了他的頭髮，但他也不在意，還想幫畫蝶拿傘。
畫蝶笑著道，「三皇子，讓奴婢來吧，日後您長高了，你再自己拿傘。」
到了晴淑宮，淑妃一見到二公主便停不住眼淚，「瑤兒，我的好瑤兒……」
二公主以為自己母妃又失去了孩子而難過，軟乎乎地抱著淑妃，眼裡也泛起淚光，「母妃，您別難過，瑤兒日後會孝順您的，瑤兒哪兒都不去，日日陪著您……」
這話又激起淑妃心中事，眼淚如決了堤般，她看著自己的女兒，才剛剛十一歲，怎能嫁去北邊和親呢？
皇上是如何狠得下心的啊！淑妃越想越絕望，心底只剩下無盡的悲涼。
當年她被自己的親爹賣進王府，如今她的女兒也要被親爹賣到蠻夷之地！
她慘然一笑，兩眼一合當然暈厥了過去。
「淑妃！」趙令曦趕忙讓畫蝶去傳太醫，「淑妃你醒醒！」
二公主被嚇了一跳，手足無措地搖著淑妃的手臂，眼淚珠子一顆顆地掉。
趙令曦為了穩住局面，讓墨痕立即帶公主皇子到偏殿去，讓晴淑宮的宮女們準備熱水參丹，勉強吊住淑妃的一口氣。
墨痕很快領著太醫過來了，趙令曦還未喘一口氣，永壽宮的宮女又來了。
「昭貴妃娘娘，太後有事要宣您過去，皇上也在。」
趙令曦心裡憋著一口氣，若此時他們不來找她，她也要找上門去的。
「墨痕，去把容嬪娘娘請來給晴淑宮坐鎮，有何要事需通過她，你也留下來幫她的忙。」趙令曦將淑妃與公主皇子交給容嬪，便起身出門。
「娘娘，讓奴才與您一塊兒去吧。」徐有容見趙令曦身邊沒了墨痕畫蝶，心裡不安，若他在，多少還能幫她一些忙。
趙令曦點點頭，扶著徐有容的手臂走入殿外的風雨中。
而永壽宮的那一邊，氣氛尤其詭異，皇上揉著眉間，道，「當初朕就不同意讓趙令曦進宮，母后執意如此。」
「令曦又做錯了什麼事？是她讓賢妃殺的靜嬪，還是她唆使左貴人焚宮，就連今日淑妃流產，也是令曦所為？為何要把錯怪到她身上。」太后對自己挑選的貴妃十分滿意，見自己的兒子不明事理，就算他貴為九五之尊，這句公道話她還是要說一句！
「但她天煞孤星，是她把麻煩帶進了宮裡，淑妃懷著的可是祥瑞！」皇上怒然，但不敢向太后發脾氣，深深地沉了一口氣。
「朕將司天台的司正叫來了，待會您自個問問他。」
趙令曦剛走入永壽宮的時候，屏風外站著個熟悉的身影，他的側顏如月如花，曾經他是她的心之所動。
但此時，那個身影卻如惡犬，犬言犬語，令人怒意衝天。
「前兩日臣夜觀星象，發現星象有異，原本照耀當空的祥瑞之兆經過朱雀之象時，被鬼宿所吞，實乃大凶啊！」沈長安言之鑿鑿，自信從容，「而宮中的昭貴妃，命屬天煞孤星，屬朱雀之象，必然是她吞噬掉了祥瑞。」
連一直站在趙令曦這邊的太后都沉默了，皇上頗得意地道，「司正所言，不會有假吧。」
「臣妾拜見太后、皇上。」
趙令曦的聲音恰是時候的出現，伴著雨聲，她的語氣中也有了些濕意。
沈長安在屏風外也向她作揖行禮，抬起頭的時候，他的目光與她的餘光微微一相碰，他勾起唇角，「昭貴妃娘娘千歲萬安。」
趙令曦只覺得噁心，他想故伎重施再將自己拖進深淵嗎？
她回想起以前，深入骨髓的冰冷讓她不由後退了一步，滿京都的人都在嘲笑她與崇慶侯府。
徐有容暗暗地扶住她，一聲擔憂的「娘娘」將她喚回現實。
皇上看向她，臉上寫滿鄙夷與嫌棄，「昭貴妃，沈司正的話你聽到了？為了後宮安寧起見，朕看，不如送你到碧瑤行宮居住一段時間吧。」
她是崇慶侯與霜華君的嫡長女，崇慶侯府幾代人都為大楚盡忠，霜華君更是為了大楚的百姓屍骨無存，他不能把她如何，但是他可以把她丟得遠遠的。
「皇上想讓臣妾去哪兒，臣妾就去哪兒。」趙令曦勾起唇角，似乎對他的決定不屑一顧，「但有一件事臣妾要告訴皇上和太后——」
「淑妃如何得知那件事，是皇上告訴給陳常在的，至於如何告訴的，陳常在只說這是床笫之事，那想必是在春宵之時，你儂我儂之時說的吧，皇上日理萬機，肯定不記得是哪一夜的春宵了。」趙令曦笑著，聲音輕快又脆響，說得皇上面上白一塊，紅一塊。
「趙令曦，你你你，你大膽！」皇上拍桌而起。
趙令曦也絲毫不畏懼，迎著他的目光，高高昂起頭，「皇上若不信，自可去問陳常在，她被臣妾關在延禧宮，你一問便知！」
「還有，這貴妃，我從來就不稀罕。」
她行得正，坐得端，沒有對不起誰，但唯獨「天煞孤星」她沒有辦法反駁，她身上確確實實背負著三條人命。
趙令曦確實剋死了三任未婚夫。
她回過頭，看著屏風外的沈長安，很重很重地冷笑一聲。
「沈長安，你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