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太監
「那本宮這就出宮去。」
趙令曦輕蔑一笑，拂袖而去，皇上愕然，他以為趙令曦最起碼會為自己爭取一番，不料她說不幹就不幹了。
太后捶著膝蓋道，「日後後宮的事，哀家也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剩下皇上有點無措，甚至有了悔意，但拉不下臉面去留趙令曦，開始怨恨起沈長安幹嘛把話說得那麼明白，把趙令曦直接氣走了。
但只有徐有容才真正懂趙令曦為何那麼痛快地答應離開，在回去的路上，徐有容輕聲地道，「娘娘，你不必在意會給他人帶來災禍……若沒有你，這些事情一樣都會發生。」
趙令曦用手捂著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星象之說明明是無稽之談，但她卻被困在此中，她真的不確定會不會還有人因她而死。
「算了，本宮也煩了，不如到宮外過幾天清靜日子。」
徐有容神色慌張起來，「那有容陪著娘娘一起去行宮。」
「本宮只帶墨痕去，宮裡的事還是放不下，你要幫本宮照看著宮裡的情況，畫蝶本宮也會留下來照顧淑妃她們。」趙令曦想了想，但她出宮的原因並不只是為了逃避現實……
徐有容微微蹙眉，臉上的疤痕扭曲到一起，最終垂下頭，「有容想跟著您，但娘娘說要有容留下，那有容就留下。」
趙令曦欣慰地看著他，「有你在這幫本宮照看著，本宮才放心。」
她被皇上趕去碧瑤行宮的事頓時傳遍了六宮，容嬪匆忙趕來，盯著她半晌，擰過身子去，「你別想著一走了之，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嬪妾，嬪妾的性子可沒有你那麼好，眼巴巴地替他們做嫁衣。」
「只能交給你了，不交給你還能交給誰，交給淑妃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本事。」趙令曦與她四目相對，誠懇之中，帶著嚴肅，「本宮還要將熠兒交給你，二公主你也多關照一下。」
容嬪原不想答應，但面對趙令曦，她沒有辦法拒絕，她在宮裡的每一日，都是為了她。
或者來說，是為了他。
容嬪嘆了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好吧，嬪妾儘力就是了。」
趙令曦又親自去了一趟晴淑宮，三皇子和二公主經歷了這一天的事，一邊哭著一邊睡了過去，二公主擔心淑妃會出事，而三皇子經歷過喪母之痛，明白自己的姐姐此刻的心情，一直陪著她。
趙令曦不讓墨痕將他們叫醒，「這兩孩子醒了，怕是又要一陣哭鬧。」
淑妃清醒後知道她被皇上驅逐出宮，十分自責，「是本宮連累了你，但本宮實在忍不住……但陳常在那個賤人對本宮說……本宮就……這些年就靠著這個女兒撐著本宮走到今天……」
淑妃一直沒說出公主要和親的事，她也想暫時瞞著二公主，留住她短暫的快樂時光。
「本宮失去了一個兒子，如今又對不住那個還未出生的……」淑妃眼中又泛起淚光，她覺得自己內心已是千瘡百孔，「如今本宮只要保全這個女兒……令曦……本宮也對不住你！」
「沒關係，不是你的錯，本宮不怪你。」趙令曦扶住搖搖欲墜的淑妃，拍著她的後背，輕聲道，「你放寬心，養好自己的身子，若你不好起來，瑤兒又能靠誰去？你別急，和親那件事最起碼要兩年以後，你等本宮回來，我們再從長計議，本宮絕不會讓瑤兒嫁到北邊去。」
「本宮走後，宮裡就只有你一個妃位了，你也要振作起來，不要讓宮中生亂，袁常在性子軟弱，那幾個也都是有各自心思的，你得放亮眼睛才行。」
淑妃含著淚點頭，趙令曦又交代畫蝶留在晴淑宮，畫蝶咬著下唇，一個勁搖頭。
「奴婢要跟著娘娘走，娘娘在哪，奴婢在哪。」
畫蝶滿是委屈，她不明白為什麼趙令曦將墨痕帶在身邊，單獨將她留在宮中，難道因為墨痕比她得人喜歡嗎？
趙令曦摸了摸她的鬢髮，畫蝶忍不住哭了出來，乞求著趙令曦將她也帶走。
「你比墨痕細心聰慧，淑妃身子成了這副模樣，必然看顧不好二公主，容嬪雖然聰明，但做事終究欠考量，有你在，還能幫襯一些，本宮也放心。」
趙令曦耐心地解釋，若可以，她也想將墨痕畫蝶帶走，只是見到淑妃這般孱弱，心下無奈，只能將能幹的畫蝶留下了。
畫蝶一邊哭著一邊答應，「奴婢怎能不答應呢，小姐……你在外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回來……不要把畫蝶丟在這兒，您說過，我們三要在一塊的。」
她是侯府的家生子，三四歲的時候便抱到了趙令曦身邊，從未離開過半步，如今這一別，畫蝶心裡莫名恐慌，她害怕再也見不到趙令曦了。
「傻丫頭，本宮會回來的。」趙令曦笑了笑。
這次去行宮，若真的能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那麼她這一生必然離不開這座皇宮。
將該交代的交代了，該準備的準備了，甚至還給二公主三皇子留下了好幾年要看的書，不知道他們醒來后，發現趙令曦已然離去，再看到滿屋子的書，是哭，還是笑呢？
一輛簡單樸素的馬車裝上幾件行李，趙令曦與墨痕乾淨利索地離宮而去。
徐有容不敢去送趙令曦，躲在陰影處看著馬車絕塵而去，眼底充滿落寞。
他欲要轉身回內務府，不料來路被人堵住了，他看清那個人的模樣，正是沈長安。
「本官一直覺得你相貌熟悉，剛才細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你究竟是誰。」沈長安語氣一挑，眉間藏著隱晦的嘲弄。
「本官應該稱呼你一句，師弟。」沈長安摩挲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太監。
「師弟，你怎會淪落到這步田地，當年師父說你是最聰敏的一個，她老人家也會看走眼的時候啊，居然誇獎了一個，太監？」
沈長安哈哈大笑，覺得世事無常真有意思，當年天賦異稟的師弟成了太監，侯門嫡女的趙令曦成了過街老鼠。
真是有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