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蘇毅談韶的由來
蘇毅說道,「文學探討,不敢說賜教,既然大家都對我如何推測《韶》的作者的過程感興趣,那我便說說吧!」。
不遠處另外一座酒樓的一間包廂之中,也坐著十幾人,這些人,有中年人,有老者,都是餘杭的名流。
這些人,最起碼都是舉人文位,甚至還有兩位進士文位的名仕。
一名舉人說道,「蘇子恆真乃大氣魄也,並非那種敝帚自珍之人」。
「雖然年少,但卻已有君子之風」。一名舉人說道。
一名進士文位的老者說道,「老夫倒是很好奇,蘇子恆是如何推測出《韶》為夔所創造出來的」。
其餘人紛紛點頭。
這些餘杭名流,也紛紛看向蘇毅。
……
蘇毅略微沉吟片刻,隨即說道,「大家應該知道,《韶》這種音樂很特殊,乃是詩,樂,舞,三體一位的樂曲,有鍾、磐、琴、瑟、管、笙、簫、鞀、鼓、柷、敔、鏞等樂器輔助」。
「到了舜帝時代,由於天下太平,萬民歸心,百獸齊賀,所以才有《竹書紀年》之中記載的盛況」。
唐叔同說道,「可是舜與百官相和而歌?」。
蘇毅點點頭,說道,「然是也!」。
許多人並不知道這段記載,都十分疑惑。
唐叔同則是誦道,「《竹書紀年》記載說:舜時,西王母來朝,獻白玉環、玉玦。另外還寫道:舜時,天空現卿雲祥瑞,舜與百官相和而歌,以頌卿雲。舜唱道:「卿雲爛兮,糺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群臣和唱道:「明明上天,爛然星陳,日有光華,弘於一人。」舜又唱道:「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時從輕,萬姓允誠。於予論樂,配天之靈。遷於賢善,莫不咸聽。鼚乎鼓之,軒乎舞之。菁華已竭,褰裳去之。」
蘇毅說道,「舜帝與群臣唱的就是《韶》」。
「諸位記載,都曾經寫下了與《韶》有關的事情」。
「比如《莊子?天下》:「舜有《大韶》。」舜樂名。
《書?益稷》:「《簫韶》九成,鳳皇來儀。」
《抱朴子?安貧》:「萬鈞之為重,衝飈不能移,《簫韶》未九成,靈鳥不紆儀也。」
《廣陵月》第二出:「梨園職掌,寵倖徼天上,論《簫韶》九成奚讓,試看彩鳳來儀,太平有象。」
《尚書》卷五〈虞書?益稷〉夔曰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虞賓在位,群后德讓。下管鞀鼓,合止祝柷,笙鏞以間;鳥獸蹌蹌。《簫韶》九成,鳳皇來儀。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庶尹允諧。
《史記·夏本紀》:「舜德大明,於是夔行樂,祖考至,群后相讓,鳥獸翔舞,簫韶九成,鳳凰來儀,百獸率舞。
「想必不少人讀過這些內容,所以,許多人覺得,《韶》的作者應該是舜帝」。
「可實際情況到底是不是這樣的呢?」。
「我所說的諸多古籍之中都提到,舜是賢明君主,夔率領百獸齊舞,共奏《韶》樂,甚至有鳳凰來朝」。
「為什麼是夔率領百獸齊舞,共奏《韶》樂呢?這一點大家有沒有想過?」。
「在神話時代,許多強大的神獸,乃是諸族圖騰,神獸的生命活動,被許多生靈模仿,慢慢演化為了舞蹈」。
「後來,樂器出現,接著又出現了詩文」。
「神獸喜樂器與詩文,在《山海經.神獸本紀》上面亦有記載,有神獸也,群而聚之,諸族之王大驚,後知神獸在論樂器,詩文爾,不由莞爾」。
「神話時代,正是天下大亂之時,諸族戰亂,也沒有時間去創造《韶》,唯獨神獸,高高在上,被諸族共尊為圖騰,它們喜歡樂器,詩文,它們根據自己掌握的舞蹈,與樂器,詩文一起結合起來演奏的概率是最高的」。
「所以到了舜帝這個時期,舜帝評定天下之後,舉行了慶祝,這個時候,夔出現,率領百獸,一起演奏《韶》,賀天下歸一,這也是為什麼,數本典籍之中,都提到了夔而不是提到其它神獸的原因,就是因為《韶》為夔所做!天下歸一后,夔一是慶賀天下大一統才在這個時候表演韶樂,二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將自己創造出來的韶樂就此流傳下去,神獸也在乎名聲,自然想要流芳百世,被世人記住,這確實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聽到蘇毅的解釋,許多人都在沉思著。
包廂之中。
餘杭名流一個個也在沉思,也在感慨。
一名舉人說道,「蘇子恆所說的這些書籍,老夫也讀過,但是卻未能將諸多書籍,還有事情本末聯繫到一塊兒推演,蘇子恆,有大才啊」。
這名舉人的一番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
大家也不由點點頭,看向蘇毅的目光,也隱約有些變化。
……
文院外面。
一名秀才感慨道,「原來蘇毅就是這樣推測出來《韶》樂作者的啊,聽起來十分簡單,可是將這麼多古書聯繫到一塊兒推演可不容易」。
「蘇毅所說的這些書籍,我都看過,可惜啊,我沒有蘇毅的能力,無法在這些書籍之中,挑選出來有用的內容,然後將這些內容聯繫到一塊兒推演《韶》的作者,蘇毅此人,確實厲害,讓人佩服之至!」。一名三十多歲的舉人說道。
無數人都在感慨,驚嘆於蘇毅的學識與智慧。
就連唐叔同等幾位考官,也是連連點頭,驚嘆不已。
「小聰明爾!」。陳昊陽陰沉著臉說道。
「沒錯,只是小聰明,不登大雅之堂!」陳昊陽身邊的一些人也附和道。
「張貼詩賦卷!」。唐叔同說道。
陳凱之將陳昊陽的詩賦卷試卷取出,交給了衙役。
衙役將這張試卷張貼在了公告欄上。
接著一名站在前面的舉人說道,「陳昊陽所做的詩叫做初夏遊湖。
隨即他念道:
「荷花盛開西湖好,粉紅點綴綠蓋隨」。
「花船撐槁入深處,一片笙歌醉里歸」。
許多書生都搖頭晃腦的跟著念了起來,念完這首詩,許多人拍手稱好。
陳昊陽對於自己臨場做的這首詩,也十分滿意,臉上不由露出自得之色。
這個時候,羅銘將蘇毅的詩賦卷試卷交給了衙役。
衙役將蘇毅的試卷貼在了公告欄上。
還是之前那名舉人開口說道,「蘇毅所做的這首詩叫做《憫農》」。
聽到「憫農」二字,許多人都微微皺眉,蘇毅所做之詩,竟然與農民有關係嗎?
這不是將整首詩的格局,都拉低了嗎?
這樣的詩,在意境上面,與陳昊陽的詩,怕是相去甚遠吧?
一時之間,周圍響徹起來了許多人的議論聲。
就連包廂之中的那些餘杭名流,也都十分詫異,不知道蘇毅為何會做這樣一首拉低格局的詩。
這個時候,這名舉人吟誦道: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當這名舉人的聲音落下之後,周圍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一些寒門出身的學子,童生,秀才,甚至舉人,祖上也都是農民。
想起父母祖輩種地的艱辛,想起父母祖輩供他們讀書的艱辛。
沒有忍住。
哇的一下子哭了出來。
一時之間,文院之外,哭聲連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