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最是無情帝王心
第四百零六章 最是無情帝王心
林煜輕輕地搖了搖頭,妖俊的臉上浮現出凝重的神色,帶著深深地忌憚說:“就因為他沒說那一句話,才更可怕。”
這話令蘇蕙思忖了好久,才想明白了,歎道:“是哦,朱雀國入侵在即,他要先安內後攘外,而蒼龍舊部在他眼裏就是附骨之疽,是必須清除的,但是他又怕直接下手會引發激變,就借鍾妃的手對付你姐,以後宮女子爭寵的幌子,溫水煮青蛙,不著聲色的清除蒼龍舊部,等到你們發現他的意圖時,為時己晚。”
林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冷笑道:“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好,但是,時局變化卻由不得他左右。”
同一時間,北寒皇宮養心殿內,北寒皇正衝著一幫肱骨大臣大發雷霆,連南安王都吃了掛落,被罵得灰頭土臉。
“京城的防衛成了篩子眼了,朱雀奸細在我北寒京城來去自由,你手下養的都是些什麽廢物,連一個奸細都看不住?”北寒皇衝著南安王咆哮完,又猛的一拳砸在案上,震得案頭的玉鎮紙跟筆筒都震動起來。
京城的防衛跟南安王真沒關係,但此時此刻,他卻無法辯駁,畢竟蘇清軒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他有無法推卸的責任。在抹掉額頭的汗水後,他苦著臉小心翼翼地說:“不是還有林煜嘛,他幫助朱雀國奸逃跑,正好借此機會,把蒼龍舊部一鍋端了,以除後患。”
聽到南安王這樣近乎天真的話,北寒皇劍眉一擰,鷹眸裏有厲芒閃過,不耐煩的喝道:“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林煜跟朱雀國奸細有勾結?”
一句話問得南安王閉口無言,並不是他詞窮,而是他打心眼裏認為,皇上有那龍陽之好的毛病,舍不得殺林煜,有意庇護林煜。
連南安王都挨罵了,在場其餘大臣也沒一個敢吭聲,不過,他們彼此間暗中交換的眼神中,卻透出跟南安王相同的意思,也都是認為北寒皇色令智錯,有意庇護林煜。
北寒皇狹長的鷹眸眯了眯,壓下了心頭的怒氣,默然不語,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森寒,頓時令殿內猶如被寒潮刮過,眾人都噤若寒蟬,一時間,靜得連呼吸聲都不到了。
過了好久,北寒皇的聲音響了起來:“鍾妃因妒生恨,陷害霞妃,罪不可恕,賜鳩酒一杯,令其自盡。”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這是要滅口了,卻沒人對鍾妃有一絲同情,而此時的鍾妃卻還在幻想著扳倒霞妃後,取而代之,成為後宮唯一的寵妃,沒有之一。
帶著一杯鳩酒去宣旨的太監五福,還沒來得及宣讀聖旨呢,就見盛裝打扮的鍾妃,拈著絲帕輕蘸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完美的微笑,帶著幾分的矜持笑道:“有勞五福公公了,這大熱天的來給本宮宣讀聖旨,真是辛苦,看賞。”
還沒宣旨呢,鍾妃就喊看賞,若是換個時候,或許五福會喜笑顏開,此時他卻驟然冷下眉眼,厲聲喝道:“鍾氏還不跪下聽旨!”
鍾妃腦子一下子生了鏽似的,沒轉過彎來,且又自認給北寒皇立了大功惱,這道聖旨必是嘉獎自己,一時激怒,厲聲嗬斥:“好個狐假虎威的狗東西,竟敢對本宮如此無禮,待本宮稟明陛下,定將你這狗奴才扒皮抽筋!”
她眼裏閃動的狠毒,令五福公公有種被毒蛇盯著的錯覺,頓時臉色一沉,譏誚道:“那也要你還有機會麵聖吧。”
“狗奴才,你想幹什麽?”再遲鈍,鍾妃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再看看身邊侍候的人都跪了一地,一個個麵色灰敗,驚惶不安,她終於有了大禍臨頭的危機感,極力壓抑心頭的怒火,吞了下口水,艱澀的問:“五福公公,可否……可否……”
五福公公臉上的譏誚之色越發濃了,並不回答,展開聖旨,宣讀了旨意。
殿內,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在回蕩,聲音不高,卻如驚雷劈下,鍾妃整個人頓時癱軟在地上,篩糠似的抖個不停,涕淚俱下。忽地,她的目光無意中掃到門外的一道身影,如遭電擊。
那人的臉不是她記憶中熟悉的臉,身上穿的也是太監的服飾,她隻掃眼一見,就如同野獸看到天敵,立刻認了出來……是假冒她嫡二姐的蘇家妖女,那個禍害了整個鍾府,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她成了人人唾棄的破鞋,就算陛下為了安撫她爹那些忠心部下,封她為妃,也洗脫不了被這賤人潑在她身上的汙水!
這一刻,她全身所有的血液都往臉上衝來,猛的一下爬起來,往外撲去。她剛跳起來跑了半跑,就被隨著五福公公一起來的內侍給按住。
“妖女……唔……”
鍾妃手指向門外,剛喊了兩個字,就被內侍端起鳩酒的杯子,往她嘴裏灌去。猝不及防中,她被灌了一大口毒酒,驚駭欲絕,極力掙紮,拚命的想要吐出毒酒,隻是那酒入喉中,便化作烈火蔓開,席卷了她髒腑,哪裏還吐得出來。
她痛苦得睚眥欲裂,有血水從七竅流出,不甘的瞪大了眼睛,死命的瞪著門外那道熟悉,卻又憎恨無比的身影,直到眼前一片模糊,己不能說出話來,隻能無聲的咒罵:妖女,你不得好死,就算是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殿門外,蘇蕙悄悄的來了,又走了,除了鍾妃,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蘇蕙也是聽林煜說準備從密道潛入宮內,去看他姐是個什麽情況,她一時興起,想要裝鬼嚇唬鍾麗婷,卻不妨撞上這倒黴孩子被灌毒酒的一幕。
驚愕之餘,蘇蕙情不自禁的想起初進鍾大將軍府時,見到的鍾四小姐,身材高挑秀美,帶有一股颯然英氣,人也傲氣,跟眼前這個被灌毒酒的可憐女人,簡直判若兩人,竟令她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絲憫然。
走了一截,蘇蕙回望來路上的那一座精致宮殿,隻覺得整座宮殿都蒙上了一層濃烈的血色,刺眼,又透著淒涼死寂的氣息。她心裏像壓了石頭,沉甸甸的,好久,幽幽的歎息:“最是無情帝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