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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心切

  殿內的香氣濃厚,煙霧繚繞,那支簽對的簽文甚巧,「枯木中借逢春時,如今且在暗中藏;寬心且守風霜退,還君依舊作乾坤。」

  「中上籤。」

  僧人面容平靜,緩聲道:「此簽道出女施主所求之事已有轉機,還需等待,如今尚在孕育時不可操之過急。」

  「心想之事將成,這麼說是好籤了?」蒙焰柔即便不聽這簽文,也知謝辰求的是何事,火急火燎地問道:「為何只是中上?」

  「有定數亦有變數。」僧人有著一張白凈普通的面容,臉上的笑意叫人安心,不急不躁地回她:「凡事忌滿,滿后便虧,這位女施主心中所想之事,得中上已是大好了。」

  謝辰若有所思,靜靜聽完,恭敬道:「有勞小師父。」

  二人從簽殿中退出,並肩往住處去,秋末的風吹得衣角獵獵作響,各自攏緊了衣裳。遠離前院后,人聲逐漸隱下,直到周邊幽靜地再聽到鳥鳴聲。

  蒙焰柔道:「你不信。」

  這話說得慢悠悠的,卻不容置喙,並非是疑惑。

  謝辰也沒否認,笑了笑,「佛口慈悲,凡事給人念想,只要人多多行善積德。然而我的事情,你不是不清楚,如何能有『轉機』?」

  這簽文太巧了,像是有問必答般為她定下,她承認,方才初聽到時滿心的歡喜幾乎藏不住。

  反倒那僧人越是解釋勸慰,她越是平靜,她雖誠心交過香火錢,然而不願信這些東西。

  陸千載自詡得道高人,還不是用茶渣子待客,想方設法攢銀子,命格司尚且如此。

  蒙焰柔也被她說得沉默,一路上都是小徑矮牆,連盆花都見不著,她嘆息著問:「若往後都沒有轉機,你會如何,就跟藺長星這樣下去嗎?」

  她側身去看謝辰,想從她的臉上瞧出真意來。若謝辰心裡難過,至少要讓她知道,別獨自去鑽牛角尖。

  「只要未有人阻撓,他一日不倦,一日不想脫身,我也懶得多想。」謝辰早被藺長星勸過,反而寬心地開解蒙焰柔,「你不必為我憂慮,該憂的是世子爺,他要擔責。至於我,現在沒什麼不好,別想這些了,我只好好陪你。」

  「果真是我的好妹妹。」蒙焰柔挽住她,喜笑顏開地誇了謝辰兩句,也不糾結了,「罷,你們倆商量好就成,想洒脫便洒脫,及時行樂嘛。」

  「嗯。」謝辰應和。

  她本不想挨上藺長星,她知道這事有多麻煩,她習慣了被人指指點點,卻不想他陪她受委屈。但緣分弄人,誰讓她無德勾搭上他,在南州時跑掉了,在宴京又叫人堵上。

  晾他,拒他,都不成。

  索性她也不管了,不就是隨心所欲嘛,她被捆了二十年,怎麼就不能痛快一回了。

  一旦說服自己,她便打定主意往下走,不肯再多煩神,只讓藺長星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說早就做好了。

  但最壞的結果是什麼,他們倆從不願意提。

  蒙焰柔說得對:及時行樂。

  或許她這輩子,也只能再及時行這最後一回的「樂」了。

  謝辰與蒙焰柔所住的院里有顆參天的古槐樹,據說已有百年的歲壽。循根望上去,樹冠碩大,心境也隨之拔至雲霄。

  謝辰仰頭望了片刻,笑對蒙焰柔道:「想起小時候放風箏,風箏斷了線掛到樹梢上。江鄞沮喪,爬了半天沒爬上去,還摔得灰頭土臉,最後是你上去摘下的。」

  蒙焰柔想起來了,「那時候也不小了,都有人喊你四姑娘了吧。」

  「對,十一二歲左右。」男裝已是脫下了,開始當姑娘養。

  「所以我說,江鄞與我成親前就是個小廢物,指望不上。」

  蒙焰柔搖頭嘆氣,似是十分無奈:「要不是我祖父與江太傅定下這指腹為婚的親事,我看不上他。」

  「看不上他,你看得上誰?」

  江鄞十年如一日地寵她護她,聽話,風趣,又夠義氣。人品端端正正,官品更好,坊間有「小青天」之稱。文武尚算過得去,若他是廢物,那宴京城就沒幾個家世顯赫的公子不是廢物了。

  再說,憑蒙大小姐的本事和脾氣,若不喜歡,指腹為婚算什麼。還不是邊罵邊樂地跟江鄞鬧這些年,口是心非。

  「你啊,四公子還不比他強。」

  「多謝。」謝辰眸子睨向她,淡淡地說:「你就過嘴癮吧。」

  「我說真的,」蒙焰柔環顧左右,壞笑又輕浮貼近她,「你沒看那話本子里,高門夫人與千金小姐在寺廟裡一見如故,彼此傾慕,於是剪燭夜談,共赴……」

  謝辰不等聽完,速速退離半步,頭疼著問:「我沒看過,我為什麼要看這樣的話本子,你又為什麼要看?」

  她狐疑地打量蒙焰柔,打算若看出什麼來,就立即寫信給江鄞告狀。

  蒙焰柔被風嗆得咳了兩聲,沒好意思說的是,那話本子是她跟江鄞的床頭讀物。前幾日,他們倆每晚上一起看,紛紛為神仙般的感情痛哭流淚。

  只是繼續逗謝辰道:「南州來的本子,還有配圖呢,看了長見識。他們南州人啊,風流多情哦。」

  謝辰認真地對她道:「南州人沒有好東西。」

  ……

  山寺歲月無聲,幾日一晃而過。謝辰的心隨鐘聲沉下,靜然無波。每日都陪蒙焰柔去禮佛燒香,頓頓都吃齋飯也不覺得寡淡,閑暇時間便打坐,抄寫佛經。

  有時驚覺靜過頭了,怕下山後不習慣,特地喊素織過來聒噪一陣,說些她從沙彌和過客那探來的新鮮事。

  最離譜的不過是她拿著真事,去蒙焰柔那換話本子里的故事,被那什麼夫人和千金小姐的纏綿惹得落淚。

  謝辰:「……」

  南州的民風遲早荼毒眾生。

  這日照常陪蒙焰柔去上香,八成是沒看黃曆,迎面竟遇著周書汶陪他夫人。兩人臉上都沒什麼表情,一個冷淡不耐,一個垂首不語。

  見到謝辰,周書汶頓時有些難堪,他本不想來丟人現眼,架不住母親盼孫心切,強迫不行便哭喊。可他也知道謝辰就陪蒙焰柔在山上住,又矛盾地存了想見她的心思。

  並非他刻意打聽,實在是不想知道也難。

  她們出城那日同巡防營鬧了一場,這幾天茶樓里宴席上,旁人怎麼議論的都有。只周書汶明白,不過又是藺長星在她面前耍寶罷了。

  小孩子的把戲,她該生氣的。

  謝辰將他貶進塵埃里,把藺長星當成夜空中的真星子,他惱她感情用事看不透真相。可他原諒了她,誰讓他曾傷過她,毀過她的痴心。

  但原諒她不等於看她繼續任性,他比謝辰了解男人,與其看他們一錯再錯,不如早日揭開秘事,早日讓他們各走各的道。

  之所以按兵不動,只是不想自揭身份。若才與他吵過架,他們的事情便敗露,那就沒意思了。

  他要再等等。

  他目光複雜,思緒遊離,全落入了身邊人的眼睛里。周少夫人勉強微笑,與謝辰與蒙焰柔客氣地互行一禮。

  她們倆朝周少夫人打過招呼,看也沒看周書汶,便冷淡走開了。周書汶對此習以為常,淡聲對夫人道:「快走吧。」

  …

  很快到了謝辰與陸千載約定好的時日,也是她見藺長星的日子,她忽然就靜不下心去抄寫佛經了。

  提前與蒙焰柔說時,蒙焰柔含笑擺手,大方道:「你去玩你的,我自誠心苦修,你卻犯不著拘在寺里。跟你的好弟弟去玩個兩三日再回來,再跟我說說落霞鎮熱鬧不熱鬧。」

  走前且囑咐一句:「記住我交代給你的話,自己要疼惜自己的身子。」

  謝辰起初怔然,緊接著點頭,她都記下了。

  素織簡單收拾了個小包袱,喜滋滋跟跟在後頭,太好了!終於不用吃齋飯了!她要吃肉!雞鴨魚肉!

  衛靖神情不苟言笑,抱緊懷裡的刀,實不相瞞,他不比素織期待得少。還好要見世子一趟,否則一個月住下來,人都瘋了。

  主僕三人皆沒想到,才從寺廟側門出去,便見神采奕奕的少年郎半坐在石頭上等他們。

  哪還是離別前威武耀眼的巡城將軍,一身素紋窄袖布衣,同色的髮帶,腳上蹬了雙沾泥的小黑靴,上面半點綉樣沒有。

  人靠衣妝馬靠鞍,他穿成這樣,絲毫不見在宴京的尊貴氣。就是個瘦弱斯文的少年郎,家境尋常,眼神乖巧,讓人看了就想掏錢給他買衣裳。

  謝辰:「……」她有這樣的念頭,一定是這少年郎的皮囊好看,若只剩個瘦弱斯文,她哪有什麼好心。

  「不是說好山下匯合,怎麼來得這樣早?」

  他今日才休沐,按理昨日還在當值,大清早地卻守在這裡。難不成是摸黑趕路上的山?

  想到這裡,謝辰的臉色霎時間不太好看,夜間走山路多危險,他怎麼就不能當心些。

  他直直地看著她的臉,像是久別重逢一樣熱切,「思你心切。」

  一刻也不想多等。

  她不曉得他這些天是怎麼過來的,沒有她在身邊,簡直度日如年。只能在家自賞曾經給她畫的丹青。可畫里人又不會時而皺眉時而笑,沒有溫度,更沒有柔情蜜意。

  反而越看越難過。

  好在近來公務繁忙,他幹得磕磕絆絆,分去許多心思在上頭,便不至於太難捱。

  謝辰清減了,但精神很好,眉宇間更透露出一股子清冷,眼神卻柔柔地望他。想是在寺里沉浸多日,周身氣質讓人看了心也安寧。

  他看向一旁自覺迴避的衛靖和素織……原來大家都瘦了。

  咬牙握拳道:「下山!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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