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一個合作
傑森這一等就是一年多,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裡，他獨自一人度過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他也想明白了一件事:
為什麼赫爾遲遲沒有來接他回家？
一定是因為兩個宇宙之間的時間不對等,或者是因為兩個宇宙之間的距離太遠了。
只有這兩個原因,才會讓赫爾遲遲沒有出現。
再次橫掃戰場的傑森坐在廢墟上，手裡翻著已經用了四十來頁的亡靈冊,他用紫色曼陀羅花汁作為墨水、猙獰樹樹枝做的筆圈出不能進入輪迴,需要填入銀色死靈深淵永生受苦贖罪的靈魂，一邊時不時摸摸趴伏在他大腿邊呼呼大睡的蘇茜的小龍角。
閃點世界已經被不知名的原因從主線上剝離了,這裡沒有地獄，也無法與天堂相連,更沒有冥界的大門入口。他在這裡感受不到冥界的氣息，也無法呼喚冥界大門的投影。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古怪了。
傑森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去一探究竟，他的實力不允許他做這樣的事情,他有心無力。
這個世界死去的生命太多了，得不到安息的生命也太多了,世界能夠承擔的上限岌岌可危,傑森必須做點什麼。
他開始滿世界跑,將無處可去漂泊無依的亡靈全部收入亡靈冊，等他空閑下來了，他再一一辨識亡靈的善惡，確認他們是否有輪迴的資格。沒有輪迴資格的,全部圈起來,單獨放到另一頁上。有輪迴資格的，再一一將生前善舉善行記下來,爭取來世比今生平安康健。
這也是傑森唯一能為這個世界做的事情了。
在他再一次滿世界跑的途中,他非常巧合地救下了英勇赴死的哈爾·喬丹,那個在他的世界成為了綠燈俠的男人，閃電俠的摯友。
該怎麼形容這個人呢？
傑森凌空拎著哈爾·喬丹命運的后領子，由衷地讚歎:「真是令人佩服的勇氣，喬丹先生，你是一個敢於犧牲自己的勇士，人類會永遠銘記你的姓名。」
如果不是傑森及時撈了他一把，這位英勇的喬丹先生就要和他的飛船以及特製.彈.頭一起葬身海怪腹中了。
得救姿勢不太對的哈爾·喬丹:……我懷疑你在內涵我，但我沒有證據。
哪個會想到海王居然在這裡等著他啊！
怎麼會有這樣的海怪？內部都炸不死的嗎？
哈爾看著海面上那頭仍然對他虎視眈眈，但又明顯很害怕拎著他后領子的人而不敢上前半步，只能試圖用眼神殺死他。
「那是卡拉森，亞特蘭蒂斯沉入大海之前的那一位國王的同伴，算是海怪里的頭頭了。」傑森解釋道，手腕一發力，將一個兩百多磅的男人甩到了一隻完全形態的火焰尾雀背上。
看在這人的靈魂是金色的份上，驕傲的火焰尾雀允許除主人和造物主之外的這個人站在它背上。
卡拉森是海怪中的無冕之王，政☆府研製的特製彈☆頭炸不死它，但地獄火能燒死它。火焰尾雀還能於地獄火中重生，一下自爆，能將這片海域夷為平地。
天敵！
這種擁有不死性和強大戰鬥力的生靈是很多牛逼物種的天敵。
海王亞瑟在海底仰視著天空，紅髮青年燦金色的眼睛透過海水與他隔海相望，亞瑟心頭頓時一震，靈魂竟受到了動蕩。他連忙低下頭，狠狠閉上眼睛，將他剛剛看到的那雙金色眼睛從腦子裡清空。
……這就是死神嗎？僅僅只是一個對視，都能讓他的靈魂開始動搖。
不久之前，亞馬遜女王黛安娜向他發起了合作邀請，邀請內容是兩人聯手殺死這個與他們為敵的死神。
亞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擲地有聲地說:「我絕不會同你合作！」
從黛安娜殺死湄拉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黛安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滿是憐憫:「等你遇上他，你回後悔的。」
亞瑟後悔了嗎？
他後悔了。
能夠讓黛安娜發起合作邀請的死神……果然厲害。
「給亞馬遜致電，我答應之前的合作。」
人類的確找到了一個很不得了的援助力，怪不得連奧姆都被斬殺了。
想到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亞瑟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他在聽到奧姆死訊的時候，心裡是有幾分難過的，但更多的是厭煩和憤怒。厭煩於這個名字幾乎每天都要在他耳邊出現，他就不能待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嗎？憤怒於奧姆的弱小，堂堂亞特蘭蒂斯的親王，就這麼輕易地死了？丟人現眼！
亞瑟命令艦隊下潛，短時間內不要再來到淺海，那幾隻紅色巨鳥一直在天空中盤旋，連卡拉森都害怕它們，他的部隊還是不要硬碰硬為好，一切等他和黛安娜聯手幹掉那個死神再說。
此時的傑森還不知道亞馬遜女王黛安娜已經決定和海王亞瑟聯手幹掉他了，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一點都不怵，打不過他還不會跑嗎？他的死神領域只有他自己和赫爾可以進入，別人找都找不到。
傑森把從卡拉森嘴裡撈回來的哈爾·喬丹交給了人類聯軍，他又一次踏入了死寂的哥譚。
企鵝人已經死了，被他手下的人暴.動打死的。留在他手下做事的人都已經到了崩潰的臨界線，他們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他們想離開這座早就死去的城市，但是企鵝人不放人。他根本不拿他們當人看，也根本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憤怒能驅使最懦弱的人暴.起反抗，能留在企鵝人身邊到現在的人都不是善茬，他們暴.動了，戰鬥力約等於一隻鵝的企鵝人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企鵝人剛一死，他的靈魂就被等待在周圍的怨魂一擁而上撕碎了。
很多壞蛋的靈魂都是這個下場。
一番窩裡斗黑吃黑后，哥譚的生氣更微弱了，飄忽不定，像是一口氣就能吹散似的。
算上這一次，傑森已經來過哥譚十一次了，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
可這一次不一樣，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在滴水獸上蹲守兩個小時后犀利地捕捉到了一縷隨時要被死亡氣息吞沒的淡金色！
布魯斯在上！
淡金色！
他終於在這個哥譚看到淡金色的靈魂了！
傑森腳尖一點，趕緊追了上去。
他破開濃郁的死亡氣息，追上了那一縷淡金色，等他落定后一看，他卻傻了眼。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蝙蝠俠」。
他認得這個人，他認得這個擁有淡金色靈魂的人——
那是他自己，那是這個世界的傑森·彼得·陶德。
有一些感覺非常神奇，在此之前你明明沒有見過這個人，但當你看到他，你就會猛然地意識到他究竟是誰，並且深信不疑。
——這是他自己，他們互為同位體。
在此之前，傑森從來沒有去考慮過哥譚是否有一個自己，他下意識地忽略掉了這個可能。所以當他看到這個「自己」的時候，他愣住了。
他想，原來赫爾沒有騙他，「傑森·彼得·陶德」的靈魂是淡金色的。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左手失去了兩根手指的年輕神父狠厲地凝視著這個突然從天而降的黑袍人，他將僅存的四個孩子護在身後，脊背微微弓起，擺出一個標準的進攻姿勢。一旦對方露出半點不對勁，他就會立刻發起攻擊。
他的孩子們已經有兩天沒有進食了，他必須快速擺脫這個人，孩子們需要食物！
傑森看了看被他護在身後的瘦骨嶙峋的孩子們，又看了看他失去了兩根手指的左手，心中一陣酸澀。
「我沒有惡意。」他慢慢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雙同樣的海藍色眼睛，「你好，我是傑森·彼得·陶德。」
在看清黑袍人的真面目后，像餓狼一樣兇狠的年輕神父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他有些飄忽地想:是我餓出幻覺來了嗎？不然我怎麼會看到我自己的臉？
還不等他想明白，他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直挺挺地向一邊倒了下去。
傑森瞳孔一縮，連忙衝上去接住了他，四個孩子緊緊地抓著神父的衣角，害怕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以為同位體受了重傷的傑森被嚇得開啟了死神之眼，等他「看」到同位體昏死過去的原因后，他又是心酸，又是哭笑不得:「你們這是餓了多少天？」
他的同位體是被餓暈的。
瘦骨嶙峋的孩子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哽咽著說:「昨天就沒有……嗚！神父把他的食物……分給我們了……嗚！」
傑森點點頭，一手抱住年輕的神父，另一隻手伸過去給孩子們:「抓住我的手，我帶你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請相信我，好嗎？」
在看到傑森和年輕神父長得一模一樣的時候，孩子們就已經相信了他，他們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一陣輕微的眩暈感后，他們來到了一棟雖然破損，但好歹算是完整和整潔的房子里。
傑森將同位體抱到床上，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大桌子食物，一邊囑咐孩子們慢慢吃，一邊從另一隻袖子里摸出一支營養劑。
這是布魯斯和媽媽聯手把他抓回去做全身檢查的時候，他從布魯斯的新玩具里順手拿的。和布魯斯的喜好一樣，這支營養劑在能滿足人體所需營養的同時，支持人類飽腹，但沒有多餘的味道，清水一樣寡淡，顏色還是詭異的黑色。
如果不是放營養劑的柜子上寫著這玩意兒的用途，他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玩意兒居然是可以喝下肚子里去的營養劑，說是什麼可怕的毒.葯都有人信吧。
被餓暈的人不能立刻進食，他們的胃部已經有了一定的萎縮，貿然吃進去一大堆食物，反而會讓他們因為嘔吐而陷入更深的虛弱狀態。
尤其是……
傑森將神父半抱起來，拔掉營養劑的塞子，一點一點地把黑色的營養劑喂進同位體的嘴裡。
聽這四個孩子說，他的同位體已經快五天沒有進食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撐到現在的，剛剛還擺出一副隨時可以跟人幹上一架的兇狠模樣。
傑森沒有覺得神父是在逞強，如果換成是他，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沒有人保護，這些年幼的孩子根本無法活到第二天。
在這座城市裡最先死去的，就是那些手無寸鐵毫無反抗之力的孩子，然後是老人和女人，最後是自相殘殺。
當哥譚微弱的意志徹底消失的那一剎那，這座瘋狂的城市就註定要走向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