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如何做一個勤政的帝王20
魏修遠腦子亂了,原本平日里的木訥呆愣全然不見,一張俊顏此刻各種情緒翻滾,內心更是震驚不已,簡直可以用心亂如麻形容,他腳步匆匆逃離現場。
一路上遇到不少太監宮女,沒等他們行禮問安,魏修遠的身影就已經走開,留下一個匆匆離開的背影讓宮人們一頭霧水的面面相覷。
魏修遠趕緊回到自己的宮殿,在房間里徘徊著且坐立不安,內心雜亂,宛如一片胡海掀起驚濤駭浪,而他只是汪洋大海中一隻漂泊的小船,面對掀起的狂風驟雨只能目瞪口呆。
宮人都好奇賢妃娘娘出去一趟怎麼如此模樣,宛如撞見什麼不好的事情模樣回來,把自己關進寢宮裡不見任何人,紛紛使眼色頗為好奇。
反觀是魏修遠的親信覺察到主子不對勁,正想詢問主子,可殿外陛下寢宮那邊派人來請。
太後為何會與太師獨處一室,而且有了瓜葛。
那帝王母族和太師黨羽的爭鬥是不是也是為了麻痹眾人,太師為了剷除異己故而為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糟了!
想著之前父親提過要在朝堂之上聯合一些對太師有意見的臣子……
這其中可是有太后親族,因為太后的深居簡出,閉其鋒芒給予了他們錯覺。
頓時,魏修遠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止是他知道了這個皇室醜聞帶來的後果,更有甚者是魏家控會遭遇太師黨羽的第二輪陷害報復。
當即,魏修遠留下信息,想讓人趕緊送出宮去,就聽見了門外宮人稟報說帝王召見。
帝王……此刻來請……
「我馬上過去。」魏修遠回了一句。
魏修遠只能收起所有思緒來不及細細思考,整理整理行裝好無差錯后,把自己的各種繁雜情緒掩蓋,盡量表現的一無所知的模樣,把密信留在房間,給其中一個宮人使了一個眼色,而後朝著帝王的寢宮走去。
本來隔著帝王紫宸殿很近的他,此刻卻覺著那短短的路徑,恨不得讓他生出應該走出十萬八千里的感覺,讓他煩躁的大腦此刻鎮定鎮定。
可心裡再怎麼期盼,那路途也極近,不消一刻鐘就到了。
帝王的紫宸殿伺候的宮人還如同往常一樣,落在魏修遠眼裡和平時並沒有什麼區別,可不到一個時辰前,他剛得知一個驚天大秘密並且可能牽連到魏家,此刻頗有一驚一乍的感覺。
或許帝王召見他非比尋常……
魏修遠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更甚者他已經篤定了。
正如他所料想的一般,帝王尋他過來,還真的是非比尋常。
畢竟魏修遠去佛堂並不是悄悄的,整個鸞鳳殿的宮人都知曉,無論是問誰就一清二楚。
魏修遠心事重重抬腳踏入寢殿,眉眼四顧撇著,朝著帝王所處的位置走去,口中如同往常一樣請安問好,高高在上的帝王冷漠的喊了一聲起。
今日年輕的帝王端坐在書案前,手裡裝模作樣的捧著一本書,似乎在仔細瞧著書上的文字,瞧著格外的認真,只是眉眼間流露的情緒表明,他的思緒並未停留在書本之上。
更何況帝王的性子,看書消磨時間,豈會做出如此舉動。
魏修遠悄悄打量著帝王的一切神情動作,看著帝王認認真真的看著面前的書,帝王的面色如常,眉頭還和之前一樣輕蹙著,帶著不耐煩的神色。
看著……好像很正常的模樣。
可就是如此,親自送太師入宮和太后幽會,而且是在先帝忌日將近的時刻,如此行為,都略顯昏庸。
可帝王,不正是昏庸至極么,但事實又真的是如此嗎。
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玩世不恭再無能昏庸,也不會如此罔顧人倫。更何況魏修遠也覺得帝王外表下有些古里古怪的地方,似乎和外界不符合。
帝王從書本中抬頭,撇了一眼魏修遠,輕飄飄的一眼,卻給了魏修遠一種不同的感受,這種眸光,好似從未出現在帝王身上過。
帝王可以是故作天真,可以是玩世不恭,可以是陰晴不定。
可如此彷彿知道一切的死寂,他從未見過,一時間,他盯著帝王的臉有些出神,直到帝王的面目表情漸漸變化。
他才堪堪回神,這個時候他才看見周遭除了他,居然其他的宮人全數褪去,只留下他和帝王二人。
一時間,房間里彷彿凝固了一般,寂靜的嚇人。
空氣中散發著帝王喜歡的香甜香料的味道,裊裊的煙霧緩緩上升,瀰漫在整個宮殿里,好似帝王身上也帶著一股濃郁的香甜味道,那是瓜果熟透般甜膩的味道。
空蕩蕩的環境,壓抑的氛圍,讓他莫名的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正如同他所料,帝王這次叫他前來的原因,是因為剛剛他所聽到的一切。
面對魏修遠變化了點目光,他的步伐從踏進宮殿那一刻開始就如丈量過一般,整個人也如同一隻獵豹落入了虎窩,略顯緊張。
內心裡聞卓對帝王如此姿態一清二楚,面上卻帶著帝王這個人設該有的表情。
其實他今天只是簡單和魏修遠交心而已,真噠,交心而已。
畢竟倆都這麼久了,怎麼說感情的有些進展了。
「你在怕朕?」帝王的聲音緩緩的,宛如修羅帶著獵刀朝著魏修遠發難。這一次帝王的問話,不是帶著輕佻的逗弄,反而是真的在疑惑或者是喃喃自語。
「為什麼?」
帝王的聲音帶著虛無,還沒等他回答帝王的上一句問話,帝王自顧自的就開始說起來,「朕好像知道你為什麼怕朕了。」
帝王站起身來,慢慢走到魏修遠面前,他比帝王高出一個頭,帝王瞧著他只能微微仰頭,可即使如此他心緒繁雜下,莫名的氣勢就比帝王低不少。
帝王的容貌一隻顯得稚嫩,可魏修遠從來沒有一刻敢輕瞧了眼前人。
「看樣子,你都知道了。」帝王篤定的話語說著而後又轉變成嘲諷。「太后那裡的戲可精彩,朕也嘆為觀止,不過你為何要過去,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可惜他今日就死了。
可惜帝王對他還沒玩弄夠,卻因為他自己作死撞破了那樁皇室醜聞。
魏修遠那裡敢回答,無論如何回復都是自尋死路罷了。他沉默著,不發一言,此刻他已然沒有了之前的鎮定和禮儀,顧不上殿前失儀。
好在帝王根本不在乎魏修遠此刻的回復,自顧自的接著說著,「你知道這會是什麼後果嗎?」
帝王目光灼灼瞧著他,眼神如同尖刀,從他的面頰一直劃到脊背直到腳尖,整個人宛如一隻待崽的羔羊,任由帝王宰割。
「臣……不知。」魏修遠艱難的擠出幾個字,面對帝王的一系列話語逼問下,魏修遠最後只能擠出這幾個字。
眼前的帝王突然輕笑一聲,輕聲說道,「你會死。因為,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所以害怕嗎?
帝王在等,等魏修遠露出一點驚恐的情緒,如果有,那麼他自然隨著心中的想法,對眼前這個人按照想法處理了。畢竟無用的人,只有死才能保住秘密。
魏修遠隨著帝王的話,對上了帝王的眼睛,此刻帝王的眼睛里平淡無波的,淡淡的話語就宛如再說今晚晚膳用什麼。只是這一次魏修遠,帝王的真的動了殺意,和之前帝王若有若無的試探和玩弄不一樣。
這一次他撞破了大秘密,會被帝王滅口。
他冤嗎,自然是的。
帝王說的對,只有死亡才受得住秘密。
他怕死嗎?自然不怕。
面對帝王的意思,魏修遠從撞破那場面開始,就已經知道了結局。
他會死,必死無疑,正如帝王所說,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
「魏家……」帝王盯著他的面容,才緩緩道出兩個字。
魏修遠猛然想起自己留在房中的那封即將要傳出去的密信。
帝王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或者帝王一直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瞬間,魏修遠後背冷汗直冒,各種猜測紛紛浮現在大腦之中。
來不及多想的魏修遠嘭的一聲雙膝跪地,做出極盡謙卑的姿態,「魏家對此事並不知曉,只有臣一人所知,請陛下只讓臣一人赴死。」
他用盡全身力氣壓抑著內心的忐忑鎮定的說著。
他只能盡量讓魏家全身而退,從這場陰謀當做摘出去。
至於他自己,這都是命。
帝王凝視著地上這個視死如歸的男人,看著他只有聽見魏家二字才突然變了姿態,此刻極近謙卑的態度向他臣服,突然勾了勾嘴角,緩和了口氣。「朕可沒說,要魏家跟著你一起送死。」
這句話落下,魏修遠原本擔憂的心瞬間落回肚子里。
「說說吧,你都知道什麼?」帝王態度語調回歸往常的漫不經心,一隻手放在書案上,輕輕敲擊桌面。
空曠的屋子內,傳來一陣噠噠的響聲,伴隨著這響聲下,魏修遠把聽到的一切全數吐出,不敢有一絲隱瞞。
他說完,等著帝王的裁決,很久,面前的帝王一聲不吭,原本還在象徵著帝王心情的噠噠敲擊聲也停了。
魏修遠不知道此刻帝王的神色,叩拜在地的他只能看見帝王的鞋尖一動不動,上方帝王淺淺的呼吸聲,平穩極了。
「你覺得,他們噁心嗎?」帝王的語氣有一些沙啞,似乎很刻意壓抑著自己的真實情緒,不經意間卻泄露一絲一毫。
魏修遠以為帝王不會在言語,帝王呢喃的說著,似乎在問著自己,似乎又在問著他。
魏修遠根本不敢回答,此事事關皇室醜聞,他怎敢妄自議論,此刻沉默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帝王要的不是附和,他只不過是在和自己內心對話罷了。
魏修遠頭腦很清醒,顯然自己不是帝王的傾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