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她是重生的
等人都坐下來后桌子門又被重新擦了一遍,擦得錚亮，碗筷全都重新洗過。
席霜呃了一聲，看著端坐著的奚晝夢，「晝夢,我第一次知道你潔癖這麼重。」
奚晝夢哼了一聲：「我只是看到了蟑螂。」
對面的聞星火面不改色：「小場面,沒什麼好慌的。」
盛陽葵點頭如搗蒜,一雙眼依戀地看向聞星火。
池月杉還在檢查手上這個碗肉眼乾淨程度,就算奚晝夢當面給她打了一萬塊她都覺得這活沒法干。
「差不多得了,愛吃不吃。」
池月杉把碗放到奚晝夢面前：「你看看人家盛同學，公主欸,都沒你這麼龜毛。」
奚晝夢抬眼,她今天的妝本來就很華麗，在台上主持的時候妝容加持人彷彿都是神親自捏造的。
哪怕換了簡裝魅力也分毫不減。
池月杉純粹是免疫了，她本來就知道這個人好看。但這種時候奚晝夢的毛病一大堆,再好看都能把人煩死。
但她偏偏又覺得這個人這樣好笑。
發完火又難掩笑意，轉頭憋了好久。
盛陽葵看了眼奚晝夢，她潛意識裡的頭號情敵活像靈魂出竅，可能是被蟑螂嚇到,一言不發。
盛陽葵：「我從沒來過,感覺很好玩。」
她的聲音都輕輕的,又有點像小羊，彷彿咩聲都帶著顫音。
席霜：「我來過兩次,這邊其實跟主城商場那些差不多。」
她一邊看跟著一起點單，一邊說：「也有很新鮮的，開心套大鵝學妹你玩過嗎？」
凌熏剛開喝了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什麼？」
席霜也很想笑,「就這裡出去往東走個兩百米,有個老闆賣鵝的。拿圈圈套，套住鵝就歸你了。」
想到這茬，席霜抬頭跟聞星火說：「星火也沒套到過吧。」
聞星火點頭：「很難，那鵝都訓練過。」
現在世界沒有狗，雞鴨鵝倒是很多，聞星火剛開始也想碰運氣，但都失敗了。
她本來就沒多少錢，生怕花光，也沒再嘗試。
席霜這個冤大頭倒是孜孜不倦，來一次就要送錢。
池月杉哇了一聲：「我等下也要去玩！」
奚晝夢：「你套得到嗎？」
池月杉：「我試試怎麼了！」
奚晝夢：「你套得到的話你明年的學費我都包了。」
池月杉：「你說的啊。」
奚晝夢：「套不到你寒假就在我家花園種花。」
池月杉：「……」
想到花園她就很難不想到奚晝夢的親吻。
席霜：「晝夢想吃什麼？」
她來這裡吃過幾次，這滿桌可能除了池月杉，都有個大小姐的頭銜。
偏偏最大派頭的還不是公主。
席霜唯恐自己點的奚晝夢都看不上，又問了一遍：「你愛吃什麼來著？」
認識也好幾年了，席霜就沒怎麼跟奚晝夢吃過飯，她問完又下意識地要看一眼聞星火。
啊不行不能看。
席霜目光驟然一轉，突然期待地落在了池月杉身上。
池月杉：「我點好了。」
席霜啊了一聲。
菜單在這勉強算得上包廂的房間也有一份，可惜這裡的環境頂多算獨立，氛圍那是一點也沒有。
掛著的氣球都長滿灰塵，活像放了好幾個世紀。
奚晝夢整個人都蔫了，完全處於我為什麼要來湊熱鬧的狀態。
這就是匹配百分百的能力嗎？
竟然有種要黏池月杉的衝動。
此刻奚晝夢捧著池月杉給她倒的熱椰奶，平時那雙只拿昂貴酒杯的手依然掛著很多配飾，和紙杯完全不搭。
偏偏神情像個被哄好的小孩。
池月杉：「這裡的菜跟下世界的物價比還是貴了一點。」
她擰著眉毛，「給聞姐姐省點錢好啦。」
席霜嘆了口氣：「你以為她是真的窮啊？她只是節約。」
聞星火：「沒關係的。」
桌上的真公主在小口地喝了牛奶，假公主覺得椰奶劣質，興緻缺缺地放下了。
奚晝夢捧著臉打量著池月杉：「這麼替她著想。」
池月杉：「你又不差錢。」
聞星火：「喝酒嗎？」
席霜看了眼奚晝夢：「晝夢喝嗎？我好像沒怎麼看她喝過，都喝的牛奶？」
池月杉：「幼稚的人嘛。」
她開嘲諷還不帶休息的，奚晝夢新美甲老長，很不客氣地指著菜單上最貴的酒：「這個吧。」
大家都看向聞星火。
盛陽葵急忙說：「我也有錢的。」
聞星火搖頭：「點吧。」
窗外是這片區域歪歪扭扭的小巷，活像一個人肚子，中間還故出一道弧度。
聞星火還是不怎麼說話，都是席霜在巴拉啦介紹。
「這是南里旮星的魚，那邊不遠，我記得三年級還有人去實訓，結果抓了一個月的魚。」
「這個是靈犀花星的羊排，那裡的羊當然比不上晝夢家的牛牛，但勝在肉質不錯。」
凌熏：「姐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席霜剛要解釋。
奚晝夢就接了下去：「這家店那個omega妹妹，你的菜？」
席霜笑容凝固，其他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窗外，正好一個端菜的omega站在那裡。
對方頭髮黑亮，垂在胸前，彩繩編在辮子里，被突然盯著，無措地愣在原地。
聞星火有些疑惑，她轉頭看向席霜：「什麼時候的事情？」
席霜：「不是啊……什麼啊！你、你幹嘛聽奚晝夢說啦！」
她這人一向機靈，一張嘴油腔滑調，可快嘴開始結巴，就說明真的有點問題。
連凌熏都驚訝地望向送菜的女孩。
對方看上去十五六歲，可能剛分化沒多久。
上世界也不是遍地可以上學的，門檻還很高，對omega的要求更是百里挑一。
更別提在外環的家庭了。
女孩端上新菜，奚晝夢一筷子沒動，似乎是找到了新的樂子，問席霜：「這是什麼，可以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凌熏忍不住笑出了聲。
池月杉心想：真缺德啊。
那女孩看了眼席霜，正要轉身走，奚晝夢喊了她一聲：「妹妹先別走啊。」
這一屋子的人每個都長得很惹眼，一般人第一眼看到都是奚晝夢。
她跟這樣的環境格格不入，偏偏帶著強烈的存在感。
對方啊了一聲，聲音都有些顫抖。
席霜喂了一聲：「幹什麼啊，審問犯人呢，你走吧。」
席霜的頭髮剪得老短，人又不是凌熏這種纖細款的。勝在人老嬉皮笑臉，看起來反而是好說話的那個。
對方急忙走了。
席霜這才嘆了口氣，向奚晝夢求饒：「饒了我吧姑奶奶，沒你想的那樣。」
奚晝夢這才爽了。
席霜給她倒上最貴的酒：「我敬你，這學期多謝我們奚大小姐照顧了。」
這花腔過頭了，池月杉撇嘴，她看向聞星火，發現對方在給盛陽葵剝蝦。
奚晝夢喝了一杯，順著池月杉的目光看去，「你要吃蝦？我給你剝啊。」
席霜：「得了吧，你還會這手藝。」
奚晝夢：「會啊。」
事實證明她真的不會，那手那老長的指甲看著都不像能伺候人的。
池月杉嫌棄地把她推開，又丟給奚晝夢一包濕巾，讓她自己擦。
自己剝了起來。
奚晝夢眯著眼嘀咕：「是指甲礙事。」
池月杉：「是，指甲礙事，你沒指甲也不會，別老栽贓。」
她麻利地剝了蝦，也沒給大小姐上供，自己先吃了。
奚晝夢湊過來。
池月杉：「幹嘛？」
奚晝夢：「啊。」
池月杉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升起來了，「你好好坐著。」
席霜已經習慣奚晝夢的不按常理出牌了，她和凌熏說：「你實訓和我一起吧，一年級也沒關係，先把學分刷刷夠了。」
凌熏：「要看你隊伍的人，一般一年級都是附帶的。」
凌熏喝酒乍看克制，其實跟席霜都喝了好幾杯了。
這桌也就盛陽葵沒喝。
聞星火：「她和我，目前還沒找別人。」
學校的實訓都有要求，原則上要求alpha和omega人數均等。
說是要考驗alpha對omega的責任心。
大多數實訓的前輩回來都說簡直是騾子，因為碰到機械獸或者野獸都得一個人都干八份活。
在野外的omega又顯得格外嬌貴，一場實訓下來回來的alpha都跟被吸幹了一樣。
當然也有反過來的，沒分到野外實訓項目，被分到什麼給農場主的繡花實訓。
搖號的實訓沒什麼選擇性，碰見這種項目來年還得重新報名。
畢竟alpha畢業成績表需要有體能實訓的金章。
會碰見人工機械野獸夜潮，需要操控機甲。
還有金錢鼠居多的星球，都需要大量的□□搏擊技能。
那樣危險的星球還伴隨著豐富的資源，需要omega進行檢索採集標本，最後篩選帶回學院。
聞星火也不知道能隨機到什麼實訓項目，alpha越多，就需要越多的omega。
一半都是三對三。
凌熏：「我沒問題。」
池月杉剛把湊過來的奚晝夢退開，說：「我可以參加嗎？」
她眼睛亮晶晶的，真誠地注視著聞星火：「學姐，我從小的夢想就是和你一起戰鬥一次。」
這種實訓說戰鬥有些誇張，但她說出的話顯得這是一場戰爭。
太過宏大了。
席霜：「我早就想問了，你們到底以前認不認識啊。都說月杉你對聞星火一見鍾情，我看也不像啊。」
她自顧自地喝酒吃飯，問得倒沒那麼揶揄，是純粹的好奇。
坐在一邊的盛陽葵又低下了頭。
奚晝夢長睫垂眼，掃向盛陽葵，把她的無措和愧疚斂進眼底。
心想：果然有問題。
但到底是為什麼呢？
池月杉小時候是被聞星火救下的，為什麼聞星火卻認定自己救的是盛陽葵。
奚晝夢昨晚還用奚明光的許可權查看了過往調動。
十年前的確出過事，甚至網路上還有遺迹，上世界特大的人口販賣。
她從機密文檔里看到盛陽葵出現在被綁名單。
這也太巧了。
如果這個世界的盛陽葵按照原著的走向依然會成為女王，那她跟聞星火依然沒有可能。
女王註定不能被標記，註定不能生育，哪怕允許有伴侶。
但那樣的伴侶alpha沒有價值，註定會被恥笑。
所以盛陽葵是重生的嗎？
她要改寫的是怎麼樣的命運呢？
那是不是意味著池月杉的命運已經被改寫了？
聞星火也一直記得這個事情，她問：「你說我救了你，可我救的分明是另一個人。」
池月杉：「在E區，那個樹上，你跳下來幫我的。」
她的眼神已經沒有聞星火第一次見她的痴迷，但聞星火到底是池月杉追逐多年的執念。
她不可能因為跟奚晝夢的感情就草率地終結這份執念。
池月杉：「你救的是什麼人？」
她其實心裡有答案了。
那個默默坐在一邊，被聞星火如此溫柔對待的盛陽葵。
換做之前池月杉還會酸澀，此刻卻很平靜。
人的命運向來曲折，感情也是。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心動是為了什麼。
但她還是個普通人，會不解，會失望。
會有遺憾。
凌熏也察覺了氣氛的不對，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參與這樣的話題。
席霜也看向盛陽葵，十多年前震驚首都星的案子一下從她腦子裡跳出來。
聞星火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要不要說。
這是保密存檔的一個事故。
氣氛的凝滯實在讓人不安，奚晝夢卻很自然地夾走了池月杉碗里剝好的蝦肉。
她撐著臉，垂肩的長發里還有幾縷如火的挑染。
「有什麼不能說的？」
「要是我就大說特說。」
「這樣二分之一不做女王的機會，也可以跟喜歡的人在一起。」
「三公主，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