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誰即將塌房
聞星火被奚晝夢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也沒臉反駁。
上輩子的事一般來說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偏偏這幾個人好像都有個上輩子，搞得聞星火就算脾氣再好，也有點自己好像被命運隔離開的憋屈感。
禍水這倆字簡直太沉重，她嘶了一聲,正想和奚晝夢理論一下,盛陽葵拉住了她的手,微微地搖了搖頭。
奚晝夢看上去都要煩躁死了。
聞星火幾乎沒見過她這種樣子。
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omega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端莊,花容失色這種詞就不會出現在奚晝夢身上。
一般都是她在學校里看別的學生因為什麼花容失色。
現在看來,高高在上的奚晝夢也是個普通人。
她煩躁的時候眉毛擰起，一隻手手指點著太陽穴,似乎很頭疼的樣子。
聞星火：「我們要怎麼做,能幫得上嗎？」
她又看了眼盛陽葵，公主大人敘說的從前裡面的奚晝夢似乎跟現在的奚晝夢也不一樣。
奚晝夢怎麼可能會因為喜歡我而做出出格的事情被流放蠻荒星球呢？
非要邏輯貫通怎麼也得是我被流放吧？
奚晝夢變了，是從人到人生的變化。
池月杉變了,是命運的變化。
包括盛陽葵說的早就不在人世的凌熏，和當年和她一起跟蟲族廝殺戰死的席霜。
席霜現在好得很，還在後排跟表妹凌熏坐在一起看電影。
無所謂外面暴雨傾盆，這對錶姐妹感情是肉眼可見的好。
但盛陽葵對凌熏沒什麼印象,多半還是從前為了打探聞星火順帶知道的。盛陽葵想起從前總是哀哀戚戚,席霜是聞星火身邊的朋友,她會留心是真的。
但也不會留神到事無巨細。
所有的線索彷彿都很難串起來，還有一個也神神秘秘的奚晝夢。
她似乎是被無數秘密包裹起來驚天動地,又像是有不容置疑的任務沉重地壓在她身上。
這一刻山雨欲來，狂風卷地，一根樹杈被吹折斷,哐當地砸在破爛公交車的車頂上。
砸得整個車體猛地一晃,大家都差點甩出去。
池月杉還被奚晝夢牢牢地圈住,她迷迷糊糊地抬眼，問了句到了嗎？
奚晝夢的手捂住她的眼，輕柔地說：「還沒有，到了我會告訴你的。」
公交司機：「天氣這麼不好，你們還要繼續實訓嗎？要不要聯繫你們老師？」
老頭的聲音喑啞無比，乍聽都像個反派人物，但他的口氣絮絮叨叨，也沒外面這變幻莫測的雨幕那麼驚悚。
「以前來實訓的也沒碰到這天氣啊，這雨太突然了。」
「我靠！」
席霜突然叫了一聲，引得奚晝夢下意識地回頭。
聞星火也轉頭看去，席霜罵罵咧咧：「怎麼斷網了？不應該啊，這顆星球又不是什麼貧困星球……」
後面那對錶姐妹看的是席霜的光腦，突然電影里漂亮女明星的聲音斷斷續續讓人毛骨悚然，凌熏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但她還算比較冷靜：「我用我的看看。」
聞星火：「別看了，都失靈了。」
盛陽葵也看了自己的光腦，不聯網的功能還能繼續操作，但也沒什麼用。
奚晝夢：「機甲能拿出來就可以了。」
又是一個雷暴，彷彿天都被不知名的東西擊碎。陰霾的門前面是她們目的地的巨大牌匾，什麼基地都看不清，只能看到被雷劈碎了的紅色英文字元，活像是什麼活物被憑空擊碎，殘肢混著雨水蜿蜒而下。
這個瞬間到站的提醒彷彿也受到了詭異失靈磁場的影響，AI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
「目的……地……基地……已到，請……乘客有、有序……下車。」
席霜嘶了一聲：「我覺得有點恐怖。」
但她天生大大咧咧，拉起凌熏下車一邊說：「剛才那個女明星好看吧，唉呀媽呀那個腿，感覺能把我夾死。」
凌熏卻有點不安，她盯著外面的反常天氣，看了眼其他幾個人。
發現氣氛非常凝重。
池月杉也醒了，她從奚晝夢的懷裡鑽出來，「怎麼不叫我？」
奚晝夢起身，拉著她往下走，一邊說：「我現在有點亂。」
池月杉還沒發明白，以為大小姐因為第一次坐公共交通的條件而惱火，笑著安慰她：「就當是一場新奇體驗啦。」
聞星火拎起那把大傘，一邊跟司機鞠了個躬，「您可以等我們一會么？」
老頭點頭之後她才和盛陽葵下車。
這個站牌沒之前那個那麼破，席霜蹲在路邊，百無聊賴得盯著地上的青蛙踉踉蹌蹌跳走，竟然還有閑心嘲笑這種生物丑得令人發笑。
凌熏還在調適自己的光腦，企圖連上衛星網路。
她從有了光腦到現在，幾乎沒遇見過這樣的時候。
但凌熏因為母親還是聽了很多故事。
就算她的年紀尚且沒經歷過蟲潮，也足夠明白失靈的可能性之一。
她看了看糟糕天氣，又看了看好像還在玩的席霜。
最後看向站在一邊，似乎也在看光腦的奚晝夢。
「學……」
凌熏剛想問，聞星火就走過來，她開門見山——
「你們要回去嗎？」
席霜猛地跳起來：「什麼？剛到又回去？？？」
聞星火：「有危險。」
她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麼解釋，這種事一般說出口都會被當成神經病。
這可是星際年代，什麼重生什麼穿書都顯得非常離譜。
席霜完全不當回事：「實訓能不危險嗎？你怎麼了？被這反常天氣嚇到了？」
她拍了拍聞星火的肩：「沒事兒，咱們姐妹同生共死，沒什麼好害怕的。」
她不說這句話還好，說出來明顯氣氛更壓抑了。
盛陽葵抓著聞星火的手更緊，她咬著嘴唇，想到上輩子聞星火的形單影隻。
那麼寂寞。
聞星火嘆了口氣，她深深地盯著凝視，盯得席霜毛骨悚然，竟然還有幾分小羞澀。
「看我做什麼，我告訴你我沒興趣搞AA的啊，你都有omega了休想搞一A一O制度。」
池月杉跟奚晝夢咬了會耳朵，對方難得沒那麼不正經，甚至言簡意賅不帶任何情緒地和她說了計劃。
無非就是她也不敢保證，反正等會危險的話你帶著盛陽葵邊上去，不過你要是看見我反常也別靠近我。
除非我帶你走。
池月杉本來要點頭，猛地聽到席霜這句話，又笑出了聲。
聞星火：……
她突然覺得席霜和奚晝夢有點詭異的相似。
就是奚晝夢跟猥瑣不沾邊，席霜多少有點油膩了。
凌熏也覺得自己表姐有點丟人，拉住席霜的胳膊把人拉到了一邊，她認真地問聞星火：「學姐，是有危險嗎？」
她眉目皎皎，眼鏡片下的眼神都很清澈。
alpha很少有這麼無爭的性格和眼神，但聞星火而她對練過，特別清楚凌熏對於機甲的執著，很執著於名次。
她想要第一。
席霜經常有事沒事就和聞星火說你別放在心上。
她說我這個表妹雖然下面只有一個妹妹，但alpha父親有私生子，在騎士學院上學。
還有一個，已經被安排進軍隊了。
凌熏從來都不是那個第一，再加上從小到大的不拔尖，這也就只有執念了。
有些人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心性執拗，如同頑石，如同爛泥。
聞星火甚至感覺到了凌熏的興奮。
她呃了一聲，又不知道怎麼說。
一邊的奚晝夢看了眼這不停的暴雨，又看了眼還有臉笑覺得沒什麼困難渡不過的池月杉。
「可能蟲潮要提前了，」奚晝夢把還在看地圖的池月杉拽回來，生怕她被淋雨，「光腦失靈，沒辦法聯繫督導，你們可以不進去。」
席霜誒了一聲：「蟲潮提前還會圈定範圍攻擊的？購物軟體的營銷預熱啊？」
說完她似乎發現了聞星火和奚晝夢都沒有開玩笑，臉色也嚴肅了幾分：「你們背著我和凌熏搞什麼秘密了？」
又是一聲轟隆。
那串東西越來越燙，伴隨著一股電流滲進奚晝夢的身體。
幾乎是這個瞬間，奚晝夢明白了未來那個池月杉做的系統為什麼會電擊。
可能是那個未來的自己告訴池月杉的。
奚晝夢其實很怕疼，也很怕這種電擊。
她也不是天生逆來順受，也是被馴服的順從。
被電流纏住的痛會讓容易滲出汗水。
所以重啟之前，為了讓計劃成功，就開發了這個功能么？
確實被電多了要脫敏了。
但奚晝夢的體表溫度越來越低，只有抓著她手的池月杉感覺得到。
池月杉剛要問她還好嗎，就聽奚晝夢說——
「就是蟲潮要來了，我們四個都必須去，你倆去不去沒差，去了可能會死，不去肯定能活。」
她說得簡直不要太輕鬆，又有點像看不起人。
饒是席霜還把奚晝夢放在自己女神的寶座上，頓時都有點窩火。
「什麼意思！你們四個就一個alpha！好啦，我承認聞星火無敵！但一護三不行吧！！」
在場只有池月杉知道這傢伙是alpha。
而且還是大家能重來一次的關鍵人物。
她也不知道哪裡升起的自信，覺得奚晝夢的話完全沒問題。
就算有過上一次的失敗，但上次的經驗會讓這次失敗的概率更低吧。
況且我和奚晝夢上一次的未來，都……
奚晝夢這傢伙都能單挑蟲王了，哪能是什麼普通s+精神力啊。
池月杉頓時有種自己什麼都知道但什麼都不能說的感覺。
奚晝夢：「誰看不起你，愛來不來，你家一根獨苗，有沒有考慮過自己死了爸媽怎麼辦啊？」
她又看向凌熏：「你也是，席霜那麼在乎你。」
系統回放的席霜其實並沒有現在看上去這麼陽光，那個未來世界時間線的凌熏死得很早。
雖然是個alpha，精神力也和現在一樣，但她天生體弱，根本沒辦法強健體魄。
文弱簡直是凌熏最典型的標籤。
她最喜歡的就是席霜這個表姐，等的也是席霜這個表姐來看她。
席霜這人天生大咧，炫耀從來也不會給人一種凡爾賽的感覺，是完全沒有陰面的陽光。
她喜歡這個表妹，想要一直對她好。
告訴她也不是每個alpha都需要上戰場，精神力A也可以做別的事情。
現在最熱門的空間量子研究也是不少alpha的選擇。
但凌熏總是搖頭，她母親早亡，父親因為她這樣的身體而失望。
親生的妹妹被繼母虐待而死，整個人清瘦如同枯萎的殘荷，眼神總是灰敗，在席霜出現的時候才會明亮幾分。
席霜會和她說新認識的朋友，說我有一個好朋友聞星火，下世界來的。
也會提起聞星火的故事，然後兩個人一起進了軍隊，訴說一些偉大夢想。
凌熏明明年紀最小，卻彷彿被製作成了毫無生命的標本。
她眼神的渴望跟著席霜，簡直如影隨形。
在席霜和聞星火進入軍隊后的某天，席霜收到了凌熏的絕筆信。
凌熏自殺了。
她在信的結尾寫道——
如果有下輩子就好了，我希望和表姐一起在孤雲學院上學，表姐的朋友我也能認識。
和表姐並肩作戰一定很好吧？
這段回放奚晝夢沒敢細看，畢竟這是新的世界。
凌熏是一個健康的alpha，這一切都如席霜所願。
大概是奚晝夢這一眼分外凝重，凌熏這個瞬間竟然有種自己哪裡聽過這句話的感覺。
誰對我說過呢？
下一秒席霜伸手，把凌熏勾到自己懷裡。她的頭髮邊緣被風雨打濕，勾勒出一張有些風流的狷狂，但獨屬於這個年紀的意氣風髮根本不會被風雨摧折。
「多大點事啊，不就是蟲潮嗎？反正以後從軍也要經歷的。」
她笑起來的時候還有虎牙，眼睛是天生的桃花眼，在學院從來不缺人愛。
「凌熏是我最喜歡的妹妹，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她的。」
「我考上孤雲學院可是和爸媽說不從軍不拿到軍銜不回去的，現在就怕了豈不是只能回去繼承家產了？」
席霜說完還覺得沒發揮好，又深情款款地看向奚晝夢——
「晝夢，你和小月杉都是需要我保護的omega，我會全力以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