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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3 章 宣平篇03

  難得的休息時間宣平會躺在陽台的躺椅上發獃。

  重建的首都星夜晚恢復了從前不夜城的感覺。

  她看著遠處天空不斷開過的懸浮車,又注意到了再遠處炸開的焰火。

  一下子想到奚晝夢求婚的那天,自己看到的盛大的焰火圖騰。

  浪漫確實有很多種,這一輩子她收穫了比之前多得多的東西,至少自己難過的時候有人能陪她徹夜聊天。

  現在機甲處於整頓狀態,奚晝夢和聞星火的機甲在最後一戰中徹底損壞,修好跟重做沒什麼區別。

  奚晝夢看上去是這輩子都不想碰這玩意了,她讓池月杉和雲天澄乾脆辦個展。

  陳列出所有損壞的機甲,讓民眾都知道這場勝利來之不易。

  池月杉:「她說的那麼正經,那麼冠冕堂皇,以為我就不會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了嗎?」

  下班后沒回家來陪自己的omega朋友仰頭狠狠半瓶啤酒,還打了一個嗝:「她就是不想幹了。」

  畢竟沒吞月奚晝夢也有理由可以卸任遠征軍指揮的職位。

  但經過多方的討論,可能還是為了震懾其他星系,奚晝夢還是有個掛職的名額。

  現在遠征軍指揮(掛職)和星系第一外交官的頭銜掛在她頭上,完全可以壓聞星火一頭。

  從級別上說,奚晝夢當然是她們所有人的上司,只不過不是直屬的。

  池月杉就很不爽:「平平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得意!簡直!唉算了不說她了,你又睡不著了嗎?」

  宣平自己的公寓陽台有超大的雙人沙發躺椅,她和池月杉雙雙倒在上面,池月杉伸手摸了摸宣平的孕肚,又有點期待:「希望是個像你的女孩。」

  宣平:「那不然呢,女的和女的怎麼可能生得出男的。」

  她笑著說:「挺好的,和平年代,沒有蟲潮。」

  池月杉:「穆萊學姐沒和你單獨聊聊嗎?」

  宣平還買了一台古董CD機,在夜晚里播放著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老歌。

  女歌手聲音婉轉,唱出了悠長的寂寥。

  宣平:「不知道。」

  她閉了閉眼,剛塗了潤唇膏的嘴唇濕漉漉的,像是被誰吻過。

  「可能找過,但我把她拉黑了。」

  池月杉:「但你不是偶爾會放出來嗎?」

  因為靠得很近,宣平聞得到池月杉身上的香水味。

  她們上輩子第一次見的時候池月杉格外狼狽,是從戰場被奚晝夢帶回來的劫後餘生。

  第二次見的時候池月杉已經和奚晝夢結婚了,她住進了奚家,身上染著二次分化后的貴族大小姐的香水味。

  現在的池月杉身上也有那個味道,像是命運的殊途同歸,相愛的人冥冥之中總會湊在一起。

  宣平:「因為她很煩。」

  池月杉笑了一聲:「都拉黑了還怎麼煩你?」

  宣平:「她會出現在任何地方,上次她在研究所鬧騰被席霜銬走你不是知道嗎?」

  池月杉:「是你特地讓席霜學姐出警的吧?」

  宣平不可置否,蹙眉說:「我有錯嗎?她總是這樣,吵吵嚷嚷,惹人生厭。」

  池月杉沒說話,她看著宣平。

  宣平被她看得心裡發毛,問:「怎麼?」

  池月杉:「平平,我之前覺得你的選擇讓我很崇拜。」

  宣平知道她說什麼,反問:「現在就不崇拜了?」

  池月杉:「比起崇拜,我還是更希望你幸福,我本來以為你的選擇是一個人走到底也會快樂。」

  「可是,」池月杉頓了頓:「你現在看起來也不快樂。」

  宣平:「我就是……」

  池月杉接下去說:「你也有不知道的時候啊?」

  她的口吻輕快了很多,也可能是背景CD機播了一首小甜歌。

  「穆萊學姐終於知道她做的夢是真實發生過的了。」

  「不過呢,」池月杉看著宣平:「這一次她不是如你所願被你折磨了嗎?」

  宣平:「我……」

  池月杉:「我知道你不想結婚,人生也不必要非要戀愛步入婚姻什麼的。」

  「但我希望你永遠像我剛到孤雲學院見到的時候那樣,對未來有憧憬。」

  「不止是事業,還有生活。」

  CD機是池月杉送的,她第一次來宣平的公寓就覺得這裡太冷清了。

  好像交房后壓根沒裝修,頂多放了幾個機器人,可以不用做家務清掃。

  宣平的桌上堆滿了她工作用的資料,好像這只是她另一個辦公的地方,而不是家。

  她和父母也沒那麼親近。

  很多事情無處說,無法說,不知道怎麼說。

  也不想讓長輩徒添困擾了。

  宣平:「我看見她,總想到以前的她。」

  她閉上眼,從前那個人的深情和冷酷輪番襲來,變成聽到對方婚訊的刺痛和失去孩子的絕望。

  孤立無援。

  是她一個人挨過升學的苦讀、學院時期因為下世界身份遭受的鄙夷還有和穆萊戀愛時旁人的冷嘲熱諷都凝在一起的孤寂。

  既然可以選擇別人結婚,可以交換戒指說餘生。

  那為什麼當初要給我莫須有的期待和許諾,讓我交付全然的真心,換得如此支離破碎的餘生?

  池月杉笑了一聲:「那是以前的她。」

  「現在的她不是什麼都沒做,而且和從前也不一樣了。」

  至少池月杉打聽到的穆萊已經和家裡徹底鬧翻,現在因為掛科還要在孤雲學院多上一年。

  她失去了經濟來源,從前的狐朋狗友壓根不打算伸出援手,還致力於取笑她。

  穆萊偶爾會跟人衝突,但大部分時間她都在首都星打工,就像當年宣平和池月杉做過的一樣。

  前幾天席霜和池月杉碰到一起聊了聊,席霜還揉了揉眉心。

  「我怎麼覺得那傢伙打工打到精神分裂了,只要不提到宣平她就很正常,非常平靜地打工。」

  「提到宣平頓時跟瘋狗一樣,就像那天我拘留她,哇塞居然還要咬我……」

  席霜算是看這對從學院時期走到現在的,她揉了揉眉心,對池月杉說:「你跟宣平最熟,她到底什麼意思啊?」

  「昨天晚上我巡邏還看到穆萊了,過了學院的門禁,她居然睡在橋洞,不是,怎麼能混成這樣?」

  「哦我還聽說蟲潮結束后她爸還多了一個私生子。」

  池月杉聳肩,無奈地笑笑:「感情的事怎麼說得清楚呢,你不也一樣嗎?」

  席霜笑了一聲:「少暗搓搓罵我,別聽凌熏說的什麼我又辜負人,我跟前女友們的關係好著呢。」

  池月杉喔了一聲:「我聽說的是前女友找你複合把你灌醉結果凌熏把人omega起訴了?」

  席霜尷尬地跑了。

  池月杉的意思宣平也知道。

  不過是希望她好。

  所以在池月杉玩笑口吻地說完穆萊的事後,宣平認真地答覆她:「我會好好考慮的。」

  池月杉:「要不是看你沒有世俗的慾望,我還挺想把最近來我們工會做研究的外籍alpha介紹你的,她長得特別溫柔,要不是……」

  宣平:「要不是你都訂婚了,就要?」

  池月杉:「我哪敢啊,家裡那個就夠折騰我了。」

  她義正言辭地總結:「我只是欣賞那種臉而已。」

  宣平哦了一聲:「我要告訴奚學姐你說她長得不溫柔。」

  池月杉:「平平!你怎麼這樣啊!」

  *

  現在宣平倒在父母家二樓的陽台,沒有CD機,懸浮在她面前的光腦播放著胎教音樂。

  宣平閉著眼聽,沒想到睡著了。

  她一天到晚都很忙,也的確很累。

  但人的精神可以催生出無數的精力,只有陡然放鬆的時候才會意識到,原來疲憊是沒辦法忍住的。

  她迷迷糊糊感覺有人來過,等徹底清醒,發現自己睡了一個多小時。

  正好能聽到父母的聲音。

  「等下還要打工啊?這也辛苦了吧?」

  這是父親的聲音。

  「不辛苦,畢竟我和家裡有矛盾,反正也老大不小了,要學會自力更生了。」

  「我聽說你父親帶回來一個私生子,是真的嗎?對不起啊小穆,我也是聽鄰居說的,如果有冒犯……」

  這是母親問的。

  「不冒犯不冒犯,是真的,不過我確實沒對方優秀,對不起啊叔叔阿姨,我是一個很沒出息的人。」

  「這個時候又不叫爸爸媽媽了?你是故意給平平聽的吧?」

  母親開了句玩笑。

  穆萊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歉疚:「平平越來越不搭理我了,我在她面前出格一點她才會給我眼神。」

  她還笑了笑,聽上去帶著自嘲:「不過也是我自作作受,這樣也挺討厭人的。」

  父親問穆萊:「你們之前到底發生什麼了?」

  穆萊沉默了好半天:「我……傷害了她,也辜負了她,差點和別人訂婚,又差點害得……」

  那的確是上輩子的事,宣平生怕父親真的去調查。

  畢竟父母還加了池月杉的通訊,前段時間還偶遇過陪池月杉逛街的奚晝夢。

  奚晝夢雖然平時沒大沒小,對真長輩都很客氣。宣平還聽父親提起過對方,說是他見過最優秀的最有禮貌的alpha,不愧是的帝國英雄omega的伴侶。

  要是真的問了奚晝夢,以奚學姐的態度實在是。

  宣平起身,碰掉了陽台上一盆多肉。

  砸在地上,泥土傾倒,花盆碎了,球形仙人掌正好滾到穆萊的腳邊。

  穆萊的話頓住了。

  三個人都看向陽台,宣平站在上面,居高臨下地看著穆萊。

  穆萊頓時更心虛了,愧疚濃重地嵌在眼神,是上一輩子宣平最想看到的情緒。

  但上輩子穆萊死得也很快,也不知道最後一刻有沒有後悔她的負心薄倖。

  穆萊:「平……平平你醒了?怎麼不多睡會?」

  宣平身上披著的毯子也在剛才和仙人掌一起掉了下去,宣平:「撿起來。」

  穆萊先是愣了一會,然後噢了一聲,直接伸手去撿都是刺球的仙人掌。

  宣平的母親看不下去了,正想把人拉開,也有點納悶溫柔嫻靜的女兒怎麼唯獨在穆萊面前性格帶著惡劣。

  宣平:「我說毯子。」

  穆萊這才鬆手,但她的手上已經都是刺了。

  母親:「你這孩子都不知道痛的嗎?趕緊進去我給你挑出來。」

  穆萊笑著搖搖頭,另一隻手捏著毯子:「我去給平平送毯子。」

  兩個長輩眼睜睜看著穆萊樂顛顛地上樓了。

  都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怎麼那麼像紀錄片里的狗。

  穆萊忐忑地走上樓梯,都做好了宣平拿另外一盆仙人掌砸自己的準備了。

  她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畢竟池月杉都說了,那是她欠宣平的。

  真相遠比她夢到的更痛,宣平本來就怕痛,穆萊都開始痛恨上輩子的自己,為什麼要干出這樣的事。

  可是那也是她。

  沒辦法解釋。

  宣平就站在陽台,陽檯燈不是很亮。穆萊上來的時候甚至看不清她的臉,只感覺這個懷孕的omega身上仍仍然有讓她蠢蠢欲動的柔弱感。

  哪怕她並不柔弱,比尋常omega堅強更多。

  「平……宣小姐。」

  穆萊恭敬地把毯子遞給宣平。

  宣平沒有接的意思,她看都沒看穆萊一眼:「那時候有膽子給我披,現在不敢了?」

  穆萊呃了一聲,試探著問:「我可以嗎?」

  宣平:「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

  穆萊飛速地給宣平披上毛毯,又迅速地退開,沒有之前那股死纏爛打。

  她就站在宣平一步之外,又問了一次:「我可以說嗎?」

  宣平:「你可以跪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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