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選擇與後果
車開動時趙曦突然想起那幾個臨時衛生間的處理情況，可惜上峪村在道路左側，她看不到那的情景。這讓她有些不安。
「衛隊，各種帶有人體氣味的物品，包括各種排泄物或者廁紙之類的，都會掩埋好的對吧？」趙曦轉頭再次和衛悠確認。
「怎麼以前吃過這方面的虧？」衛悠問到。
「沒有，我們在這方面一直很小心。」
「放心，會處理好。」衛悠說。
趙曦轉身坐在副駕上，總覺得會出事。這個倒不是危機預感，而是一種基於事實出於直覺的推測。
「衛隊，提醒下後面的人提高警惕。」韓秦看趙曦抿緊嘴唇的樣子說道。
「怎麼，有危險？」衛悠身體坐直了點。
這……趙曦有些不好意思說她不太相信衛悠他們的處理，畢竟從專業層面說，在這方面衛悠他們要可靠得多。她猶豫了下還是說道：「衛隊，這邊肯定在進化動物的活動範圍內，你覺得所有人都能意識到這一點，做什麼都會小心嗎？」
這個衛悠還真沒法保證，三萬多人呢。實際上就他知道的，還真有幾個人是不聽指揮的。出發前他和杜海封師長還有彭巍師長碰頭時，杜師長說他已經安排人上了每輛車，而重點需要盯的幾個人身邊也專門安排了人。
想到這個衛悠就有點頭疼：
第一批從北山基地轉移的三萬人有三類人，第一類是軍人，第二類是各行各業的專業人才，第三類是家屬。而軍人主要來自三個隊伍，兩個來自曹軍長下面的兩個師，各有近一萬人。彭巍所在師的師長變異了，曹軍長讓他這個副師長暫代師長，末世前軍銜上校；而杜海封是曹軍長老部下，比曹軍長還大兩歲，以前軍銜是少將；而他所在的特殊部隊在這有四百多人，他是中隊長，末世前軍銜中校。不過末世后他們大隊長變異，現在由他代大隊長的職位。
出發前曹軍長讓他們三個一路商量著辦，甚至暗示如果大家意見不同要以衛悠意見為準。可是另兩人的軍銜都比衛悠要高，雖然他們並不屬於同一個系統。另外衛悠的父親是曹軍長的副手，和曹軍長、杜師長共事多年，讀書時衛悠每年春節都要跟著父親到曹軍長家拜年，杜師長也會到他家拜年。也就是說杜師長可以說是他的長輩。而且據他以前的觀察，杜師長有時有點剛愎自用。
現在他只希望早點能到蒙北基地。
「每輛車上都有我們安排的人。」衛悠也只能這樣說。
看著衛悠把提高警惕的訊息傳下去，趙曦也不知道自己的推測對不對，她憂心地看著車沿著山路前行。
一路上經過的鄉村都有房屋被毀壞，也都沒有人影。
突然車隊後面有騷動傳來，甚至有驚呼聲。
衛悠微微皺了下眉頭。
「停車？」韓秦問。
衛悠放下車窗把頭探出向後看去，可惜才轉過一座山，後面的情形無法看到。
「稍微減速繼續前進。」衛悠說。如果需要停車後面會上來車通知。
當車隊開進比較長的直道時，衛悠向後看去，沒發現車隊有什麼異常。
大概五十分鐘后，前方出現了一個丁字路口。
「丁字路口右轉，十五公里后往西北走一百公里就是李家莊。」庄朝陽說。不過他們不會靠近李家莊，而是會通過小路繞行到去呼倫市的國道上。
韓秦到了丁字路口后右轉。這一片兩邊都有房屋，可依然空無一人，路邊偶爾會出現一些殘骸，有人形的，也有進化動物的。
十五公里走完，車隊上了西北方向的省道。
「前方三十公里有個濕地公園。我們再走大概七公里有十字路口，右開進去向東北方向走能上另一條省道，繞過濕地公園。」庄朝陽看著地圖說。
這一片的各種公園太多了。不過現在他們也已經到了首府的西北方向，很快就能離開首府的範圍。
在車隊上了繞過濕地公園的道路時，大家突然感覺車晃動起來，接著「轟隆隆」的聲音傳來。韓秦不由踩下剎車。
「火山爆發！」趙曦下意識地說。
她看向聲音來處，是在車的右後方，西南方向的天空映著紅光。
「我下去看下。」她對韓秦說。
看到趙曦下車，韓秦也跟著下去走到她身邊。接著大家都陸陸續續走下車看向聲音的來處。
西南方向亮紅色的岩漿被噴向天空，甚至有閃電出現。濃煙也跟著噴湧出來，很快形成了蘑菇雲。
趙曦不知道這個火山是不是地址公園的那個，大概方向是一樣的。如果真是地質公園那邊的火山，他們現在距離那大概一百二十多公里。這麼遠的地方，周邊還是山嶺，都能看到噴發出的岩漿。趙曦無法想象這次火山爆發的力度有多大，才能把岩漿拋得這麼高。
黑灰色的蘑菇雲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擴散開，偶爾能看到火紅色的火山石被拋向四方，在空氣中飛行著顏色快速變為暗紅色又變成深灰色。
韓秦一看席捲而來的火山灰臉色微變，說道：「趕緊離開，這次火山爆發得太厲害！」
「轟隆隆」的聲音不小，而且一直都在持續，時不時被拋向空中的岩漿向世人宣告這次火山噴發的暴烈。
大地一直在顫抖，雖然並不太強烈，但一直沒有停下。
衛悠跑向後面的車通知大家上車趕緊離開這裡。然後信息一輛輛車傳遞下去。
趙曦坐上車，卻一直回頭看向火山的方向。
十幾分鐘后，火山灰紛紛揚揚飄落下來，比在銀方鎮那次看到的要密集得多，能見度迅速降低。空氣中也彌散著淡淡的硫磺氣味。路邊原本就少量的積雪肉眼可見的融化，趙曦明顯感覺到溫度開始上升。
她回過頭，心中有些惶恐，這裡已經距離火山一百多公里了，都能感受到火山的餘威，那距離火山不過六七十公里的北山基地會怎麼樣？
因為能見度不高，韓秦降低了車速。
天邊那一抹紅色已經暗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黑煙。不過在這個本來就一片漆黑的世界，那些黑煙並不明顯。地震也停了下來。
車隊繞過濕地公園，這一條省道兩邊全是房屋，但沒有看到人影。省道上也沒有什麼廢棄的車和各種屍骸，趙曦猜這附近可能有倖存者基地。
突然，馬峻他們的車停了下來。韓秦從後視鏡注意到后也只好跟著停車。
馮雷從車上下來，跑到省道邊看向房屋密集的地方，然後臉色難看地跑向韓秦他們的車。
衛悠下車。
「隊長，你看城裡面。用望遠鏡！」馮雷說。
趙曦有些好奇，看了下飄落的火山灰，把圍巾圍在頭上，下車跟著衛悠走到路邊。
她看向城內。這一片房屋不算太密集，省道兩邊更多是農田和綠地。遠處有不少高層樓房，能看到遠處的街道上除了車輛以外還有不少東西，但以她的視力看不太清楚那些是什麼。
韓秦走到趙曦身邊，拿上望遠鏡看了起來。看清路上是什麼后，他瞳孔收縮，抿緊了嘴，用力捏瞭望遠鏡，望遠鏡發出「吱呀」的聲音，他才放輕力氣。
「望遠鏡借我看一下。」趙曦看著他手中的軍事望遠鏡說。
韓秦看著趙曦猶豫了下：「沒什麼好看的。」
趙曦狐疑地看著韓秦，又轉頭看向走到街道邊的人。這時有好些人都走到街邊看向城內。那個代號「順風耳」的賀梓欣小姑娘丟開望遠鏡吐了出來。
她又看向韓秦。韓秦只好把望遠鏡遞給她：「不是讓人愉快的場景。」他嘆氣提醒道。
趙曦拿著望遠鏡看向遠處城裡的街道：密密麻麻的殘骸鋪滿了街道，大部分除了頭上的頭髮，只剩下骷髏架和部分內臟。殘骸都被血沁成了深色，地上也是深色。雖然只是黑白灰的色調，但結合望遠鏡中的場景，像一場狂轟亂炸后留下的殘酷戰場，即使在這麼遠的地方，似乎也能聞到那裡濃濃的血腥味。
她忍不住沿著省道走了起來，一邊走一邊看向城內：到處都是殘骸，鋪滿街道，數以萬計。這慘烈的場景讓她有些被嚇住了，不適的酸水湧上了喉頭，她吞咽了下，壓下心中的慌亂。
韓秦跟在趙曦身邊，看到趙曦有些不安的樣子，拿過望遠鏡，說：「別看了。」
趙曦無措地看向他，想說什麼，可是她覺得此刻語言是蒼白的。
韓秦臉色緩和下來，輕拍趙曦的頭髮說：「頭上全是火山灰，回車裡吧。」
趙曦此刻已經注意不到硫磺的臭雞蛋味道，她的注意力都在那數不清的殘骸上。
韓秦心中輕嘆一聲，攬過趙曦的肩，把她往車上帶。
「衛隊，趕緊走，這裡並不安全。」韓秦經過衛悠的時候提醒道。
趙曦坐在車上，雙手捂住嘴，深吸著氣，穩定自己的情緒。
「是變異人乾的嗎？」她問道。她知道應該是，但現在她只想找人說說話。
「別想了。」韓秦臉色也有些難看，即使他也上過戰場，但這大屠殺般的場景也是第一次看到。
「可為什麼是在街上？」趙曦不解問道。為什麼這麼多殘骸都在街上？
這時衛悠和庄朝陽回到車裡。
衛悠靠坐在後排，仰著頭，右手捂住雙眼，緩了下情緒，深吸一口氣說：「走吧。」
然後他問道：「你剛才問什麼在街上？」
「為什麼那麼多殘骸在街上？」趙曦說。
「你怎麼知道房屋裡沒有？」衛悠手指動了動，他突然想抽一支煙。
庄朝陽拿出電腦看地圖說：「這是首府的正清區的市區。也許附近的倖存者都聚集在這裡。」然後遇到了大量活屍的襲擊。
「從腐爛情況看，出事的時間不久。」衛悠說，他找趙曦要了顆強力薄荷糖放進嘴裡，感受著薄荷刺激的味道衝進胸口。
「你覺得這兒有危險嗎？」韓秦問趙曦。
趙曦搖頭輕聲說：「沒有，那些變異人可能轉移到其他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