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選擇與後果
趙曦沒有睡覺，她有些不安，因此打著傘一直守在車外。鄭伊人後來也下車陪她。兩人閑聊兩句后都不再說話，一起看著北山基地的人吃完飯，熄火，把垃圾掩埋，回到車上。
其實站在外面並不是個好主意，輕飄飄的火山灰並不是一把傘可以擋住的，站在外面站了半個多小時，趙曦和鄭伊人的身上就沾滿了火山灰。
趙曦覺得有什麼點滴打在傘上，她仰起頭看傘。
「下雨了，回車上吧。」鄭伊人說。
又有幾滴水滴打在傘上，真的下雨了。
她和鄭伊人回到車上。
雨越來越大，打在車上「劈里啪啦」地作響，趙旭韓秦他們全都醒了過來。他倆從額頭床的窗戶看出去，密密麻麻的雨點砸在車頂開出一朵朵水花。
不過這個雨不是透明的，而是淡灰色。空氣中的火山灰全部夾雜在雨水中落到了地面。
「車頂的東西都放在卡車上了吧？」趙旭看了會突然問道。
「都在卡車上。」韓秦回答。
趙旭鬆了口氣，如果被子這些還放在房車頂上那就慘了。
一輛車開到房車邊，趙曦看到駕駛座上是郭剛，她走到副駕上放下點窗戶。
「再多休息半個小時。」郭剛喊道。
「為什麼？出什麼事了？」趙曦問。
結果郭剛擺擺手，把車開到前面去倒車。趙曦也不知道是不是雨聲太大導致郭剛沒聽到她的問話。
聽到趙曦的話，韓秦從額頭床下來問道：「怎麼了？」
「郭剛開車過來說再休息半個小時。」趙曦說。
韓秦打開車廂門。
「傘。」趙曦把傘遞給他。
韓秦打上傘下車，攔住把車開回來的郭剛，說了兩句就上了郭剛的車。
趙旭也從額頭床下來，大家有些不安地等著韓秦回來說是怎麼回事。
趙曦坐在駕駛位上看向車隊後面，她沒感覺到有什麼異常。
雨來得急，去得也快，韓秦回來時雨已經比較小了。
看到車開過來，趙曦把門打開。車停在房車邊，韓秦打著傘下來。
「是出了什麼事？」趙曦問道。鄭伊人和趙旭也走了過來。
「遇到倖存者，沒事了，車隊馬上出發。」韓秦說道。
趙曦聽說要走了準備下車，結果韓秦單手把她像抱小孩一樣抱住。
「韓秦？！」趙曦驚訝地叫道。
韓秦另一隻手把傘打在她頭上說：「別動，這是酸雨，雨滴進眼睛里不好。」
趙曦雙手撐在韓秦肩上，被他抱上越野車後排。
後座上庄朝陽憋著笑看向她。
趙曦臉紅了。
韓秦也上到後座，郭剛把車開到韓秦他們的越野車旁，韓秦打上雨傘下車，打開越野車副駕的門，轉身等著趙曦挪到邊上。
「我自己來就行了。」趙曦小聲說道。
韓秦皺眉說：「兩三步路，何必把鞋弄髒。」地上原本落了不少火山灰，雨水一泡，地面成了泥潭。韓秦的鞋底沾了一層厚厚的泥漿。
沒等趙曦再說話，韓秦彎腰把她抱出來，打著傘把她放進越野車副駕。
把車門關上，韓秦往駕駛座一側走。
「隊長。」庄朝陽叫道。
韓秦回頭看向他。
「有酸雨，借傘把我送上車唄。」庄朝陽笑嘻嘻地說。
「幾滴雨，淋了生不了病。」韓秦說完打著傘走向車另一側。
庄朝陽「嘖嘖嘖」地搖著頭，看到衛悠從副駕下來說：「衛隊，這算不算重色輕友？」
衛悠原本沉重的表情看著這一幕也不由放鬆了幾分。
韓秦坐在車上臉上淡淡地看向前方，心裡卻有些懊惱：剛才唐突了。壞消息還是影響了他的情緒，導致看到趙曦時想抱住她確認她是完好的，因而衝動了一把。還是情緒管理修鍊不到家。
趙曦紅著臉看著庄朝陽和衛悠坐進後排，瞪了韓秦一眼，咳嗽一聲轉身問道：「衛隊，遇到的是哪兒的倖存者呀？」
衛悠沉吟著想應該怎麼說，庄朝陽看他一眼說：「是北山基地的。」
北山基地！趙曦愣了一下問道：「有多少人？他們有遇到變異人嗎？」
韓秦啟動越野車，對趙曦說：「有三百多人。北山基地的人分開轉移的，這一些人正好走的這邊。」
「那他們有說北山基地的情況嗎？都順利轉移了嗎？變異人有沒有襲擊北山基地？」趙曦一股腦問道。
衛悠靠在椅背上，揉揉太陽穴，說道：「他們出基地比較早，那時候變異人還沒有過去。」
「然後？」趙曦小心地繼續問。
衛悠平靜地看向她。
雖然衛悠沒說話，但趙曦感到了一種壓力。她看向庄朝陽，庄朝陽瞟了衛悠一眼，朝她輕微搖搖頭。
趙曦回過身，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韓秦。
韓秦盯著前方說：「他們碰到我們時又累又餓，吃了點東西很快就休息了，也不好再多問什麼。」
趙曦沒再追問。
衛悠他們隱瞞了些事情沒說。現在對這三百多人遭遇的訊息到底應該怎麼處理，他和杜海封、彭巍有不同意見。而衛悠也希望韓秦告訴趙曦，不要說預感到危險並提醒過基地這事兒。一切都等他們公布的口徑達成一致再說。
車隊快開上國道時，淅淅瀝瀝的酸雨終於停了。
前方四十多公里的國道交通可謂縱橫交錯，在十多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有七條通往不同方向的國道，兩條西北到東南走向的高速，以及若干省道、縣道。
在和國道相交的T型路口，一輛長途客運車倒在路口上，擋住了大半的山路出口。客運車的車窗大部分都碎了，地面上到處都是殘肢屍骸，被這一場大雨沖刷得慘白。大量凝固的鮮血泡在水裡漸漸化開，這一片地面的顏色比四周明顯深了不少。而空氣中除了極淡的臭雞蛋味道，還混入了絲絲血腥味和腐臭味，衝擊著所有人的嗅覺。
路上偶爾還能看到如菜刀、消防斧、鐵棍之類的武器。
庄朝陽和衛悠下車去看了一圈，衛悠還跳到車上看了看車裡面。後面馬峻和其他幾個人也都下來，大家一起把客運車推到一邊。
這裡還有三具變異人屍體，一具在車裡，兩具剛才被車擋住，車一被推開就顯露出來。三具屍體肌肉都比較多。
「隊長，這輛車出事應該不超過三天。」庄朝陽回到車上后說。
「大概有進二十人死在這。他們出行得很匆忙，車裡基本沒什麼行李包裹。」衛悠說道。
客運車被推開后他看了下國道上的情況，然後叫了兩輛六輪運兵車上來，兩輛車加起來裡面坐了有五十個人。又讓郭剛沿著車隊通知前方有變異人出現，讓大家保持安靜，提高警惕，聽指揮。然後他把庄朝陽趕到馬峻車上，讓賀梓欣和馮雷到了這輛車。庄朝陽換車前把筆記本電腦遞給趙曦。
趙曦晃眼看到四五個粘著殘肉的骷髏頭時就已經把視線收回車裡，聽了庄朝陽他們的推測她說：「前面可能還有變異人在活動，但感覺不會太多。我們最好走快點，這一片給我的感覺不太好。」
車上了國道后，趙曦明顯感覺到廢棄的車輛多了起來，甚至有的地方密集到已經擋住道路。殘骸也到處都是，趙曦還看到小半個緊握著鐵鏟的小臂殘肢，小臂上的肉大半沒了，附近的地面上散著一些衣服的碎片。不遠處一具只剩小半內髒的屍骨躺在那，腦袋上肉幾乎都沒了，沒有眼皮遮擋的兩隻眼珠朝著天空。
她忍不住往座椅上縮了縮。
運兵車上的人不時下來把攔住道路的車推到一邊。
車隊前進的速度也因此驟然降低。趙曦坐在車上不由抓緊了坐墊。
韓秦看她焦慮的樣子，握了握拳頭，壓低聲音問道：「有危險？放心，這麼多人，實力都不弱，不會有事的。」
趙曦微微搖頭：「感覺不好，但不是那種命懸一線的感覺。只是覺得太殘酷了。」
韓秦張了張嘴，然後伸手揉揉趙曦的頭：「別看，很快就過去了。」
趙曦低下頭，感受到韓秦手掌間的溫暖，抓緊坐墊的手稍微放鬆了些。
車隊緩慢前進，後面屍骸越來越多，即使才下了一場大雨，也能清晰看出路上的斑斑血跡。路上的變異人屍體也不少，兵哥們清理障礙的時候甚至發現一具只剩腦袋加左半胸膛和一隻手的變異人，隨著他們的靠近，胳膊還向庄朝陽有氣無力地揮舞起來，嘴也開開合合。韓秦看到這一幕下車觀察了這半邊變異人和兩三米外的下半部分變異人身體，這兩半身體的斷面都已經被重新長出的皮膚包裹住了，估算著這些變異人被砍成兩半的時間給了它一個痛快。
把撞成一團的車輛推到一邊，韓秦回到車上后說：「這裡和變異人的交戰時間大概在一天前。」
趙曦說：「我沒感到有大規模變異人在這，但少量的可能有。」
「前面一公里多開始有人在走動的聲音。」賀梓欣說。
趙曦驚訝地看她一眼，沒想到她居然能聽到一公里的走路聲。
賀梓欣朝趙曦皺皺鼻子說：「聽力太靈敏了一點都不好，只覺得到處都吵得很，沒有一刻的安靜。」
趙曦聽到她這樣說也覺得有點難受，不過還是安慰她說：「你很厲害，這麼遠的聲音都能聽到，能幫大家避開很多危險。」
賀梓欣嘆了口氣說：「也只有這個好處了。」
衛悠聽賀梓欣說前方可能有變異人，讓後面兩輛運兵車開到前面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