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選擇與後果
「呀，這是在幹嘛？這麼嚴肅。」灶台上關著車窗被輕敲了一下，就聽到沈卓的聲音傳了進來。
車廂門被打開，沈卓進車廂有趣地打量韓秦四人，然後看向體積很大的兩個包裹說：「這裡面就是你們發現的植物？」
「土豆和地衣，是地衣吧？」沈佳鈺把兩樣植物指給沈卓，然後看向放在桌上的蘑菇問：「這就是你們後來發現的？」
韓秦掃了眼沈佳鈺和跟在她後面進來的馬峻，他還數落漏了兩個人，特別是馬峻，野外安全條例忘記了？欠教訓！
馬峻對上韓秦的冷眼，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不由移開了眼，然後心中數手指頭最近哪裡做錯了。
「真是哪兒有點稀奇事哪兒就能看到你。」韓秦沒好氣地看了眼沈卓，然後指了指沙發讓他坐下，畢竟他的骨裂還要幾天才能完全康復。
沈卓拉著沈佳鈺坐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今天在車頂顛簸了半天，肋骨確實有點疼了。他說：「我今天在車頂吹了那麼久的風你怎麼不說。」
等馬峻把車門關上，沈卓壓低聲音說道：「剛才你們都沒在，沒看到另一邊的事兒。」
「出什麼事了？」庄朝陽問到。
「不過估計也沒幾個人注意到這事兒，杜師長把路上遇到的倖存者隔離了起來，我聽說有人鬧著要找車隊的領頭人要說法。」沈卓說著看向韓秦。
說法？大家奇怪地看著沈卓，然後都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韓秦。
「那些人問憑什麼變異人來了當兵的先跑了，才讓老百姓走。」沈卓看韓秦一臉平淡的樣子，問道，「隊長，北山基地被變異人攻破的事兒你早知道了，但不準備說？」
韓秦心中嘆口氣，他原本是不想讓趙曦他們知道，免得又鬱悶，而且也做不了什麼。他問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沈卓愣了下。
「大概凌晨四點北山基地被襲擊，基地是在凌晨一點五十通知的全員撤離。」韓秦說。
大家看韓秦說完這句后就不準備再說了，都看向沈卓。
「我從頭說吧。衛悠他們到北定市偵察發現變異人有移動，回到基地已經是凌晨一點。曹軍長以防萬一準備了一批物資裝車。衛悠他們回去后曹軍長就通知了兩個師帶著已經早已確認好的一萬多人撤離。這部分人在一點半開始撤離基地。」沈卓說。
「這麼多人離開沒驚動其他人？」沈佳鈺問。
「你忘了北山基地的區域劃分，大部分人都住在城中心，各行各業專家住在西北角，部隊在東北角，而且都有門可以直接出去，怎麼驚動。不過也不是沒人注意，遇到的這三百多人中就有人住在西北方向，注意到了車隊的離開，所以在基地通知大家轉移后他們才第一批出來。」沈卓解釋。
「北山基地東南西北各一個門，除了北定市方向的南門，其他門都在撤離人，但據說截止到凌晨四點，離開北山基地的人不到一半。」沈卓嘆氣道。
趙曦心裡默算：如果其他幾個門都像南門可以同時通過四輛車，那一點五十到四點的一百三十分鐘里，按照每輛車五人計算，每一秒鐘都同時通過四輛車，那也只能離開十五萬人多。這何止是不到一半，加上衛悠他們也連十分之一都沒有！
她不由捂住了嘴巴。
「這三百多人是直接朝石樓鎮去的，但他們沒進基地。只是經過基地后在附近找了個地方等後面出來的人。他們對變異人是否真的會襲擊基地也是將信將疑，因此想向後面的人驗證。也是膽大。」沈卓搖頭。
「石樓鎮算是離北山基地最近的一個基地，他們猜測會到這的人不少。後來陸陸續續到那有兩三萬人，前面幾百人石樓鎮還讓他們進鎮，但人多了后就不讓了。大部分人都繼續前行另外找地方暫時安置下來。」沈卓繼續說。
「我們都沒有碰到。」趙曦輕聲嘀咕。
「方圓幾百公里，路太多，沒有遇到也正常。他們在石樓鎮外等到近六點，遇到的人都說沒有變異人出現。其實也有人留在那和他們一起看情況，到近六點時聚集了兩千多人。然後數萬變異人追著一支千人車隊開向石樓鎮。因為一直說沒有變異人，加上一晚上沒怎麼休息，這時候大家都比較鬆懈，一直到變異人快把石樓鎮打穿他們才發現。在逃命過程中還引起變異人注意，兩千多人的隊伍只有這三百人聚在一起過河。他們也說不清楚其他人是都沒了還是跑向其他方向了。他們也是亂走碰倒了休息的我們。」沈卓說。
大家聽完都有些沉默，確實如韓秦說的：知道了又能如何。也只能一聲嘆息。
「那些把變異人引到石樓鎮的可能原本只是想向人求救吧。」沈佳鈺說。
「既然他們沒注意，怎麼知道是數萬變異人追千人車隊？而且北定市到底有多少變異人？」趙曦問，追一支千人的車隊居然有數萬變異人。
「三百多人里有那支千人車隊的倖存者。據他說北山基地動用了重火力，當時槍聲炮聲響成一片。即便如此也沒支撐過一個小時，變異人數量太多了，而基地彈藥儲備不夠。他們是從東門離開，剛離開基地就碰到從外面繞到東門的變異人。然後幾萬變異人一路追在他們後面跑了七八十公里。」沈卓說。
「這個耐力和速度……」庄朝陽吃驚地張開嘴巴小聲說道。
「應該是進化程度比較高的變異人。」韓秦說。不過這數量也太多了，他想。
沈卓接著說他打聽到的事：「據說北定市有兩百多萬變異人。他們猜測這次是傾巢而出。另外衛悠他們這個車隊剛才也有人鬧事，是專家的家屬對分配到的食物不滿，聽說槍都上膛了才讓他們安靜下來。」他後面壓低了聲音說。
「也怪不得衛隊每個車上都安了至少一位戰友，這林子大了真的是什麼鳥都有。鬧事的是合榭醫院重症醫學科的副主任，一位四十多歲的教授馮盼的父母。聽說兩位老人重男輕女，當年馮教授差點在高考後就被嫁出去換彩禮。後來她求助高中老師才偷跑到合榭大學報的名。」衛悠舔了舔嘴唇，庄朝陽給他打了一杯開水放在桌上。
把水吹涼一點，稍稍抿了一口，沈卓繼續說：「這次衛隊他們能把馮教授帶到北山基地也是運氣。他們從昏迷中醒來后就發現不對，然後就按照命令進首府，結果進去后才發現首府全亂了。最上面沒人活下來，中間的各發各的指令，大家也不知道聽誰的。衛隊他們乾脆先到各個知名大學救專家教授。馮教授也不知道能不能說是運氣。她父母到首府要她出她弟二婚的彩禮錢，馮教授不願意，她父母到醫院鬧，因此醫院給了她一天假。結果躲過了一劫。沈卓是在醫學院老師宿舍找到的她，她丈夫孩子還有父母都在，因此把五個人都帶上了。誰知道她父母是個沒法溝通的滾刀肉。」
趙曦有些佩服沈卓打聽消息的能力了，這些東西都能打聽到，老哥和他比差遠了。怪不得會因為八卦教官，代號被取為「小鳥」。
沈佳鈺無奈地看著老公，沈卓這樣子真的有點八婆，配合他成熟穩重的外表，那個違和。
沈卓搖頭說：「原本基地沒把她父母列入首批撤離名單，但一方面馮教授父親是個種地能手；另一方面，你們知道她父母多大了？」
沈卓也不需要他們回答，自己接著說：「老兩口七十多了，身體那個棒。我看熱鬧時瞅了兩眼，雖然看著老相，但看那撒潑勁兒，身子骨確實不錯。而這車隊有多少七十歲以上的老人你們知道嗎？北山基地這邊估算出來，五十歲以上變異率60%，六十歲到六十五歲變異率80%，六十五歲到七十歲是85%，七十以上95%。但最終能活到倖存者基地的七十歲以上老人不到活著的一半。我們這個車隊六十以上老人32個，其中七十歲以上9個。」
沈卓搖搖頭略帶諷刺地說：「現在老人都成了珍稀動物，即使是那些變老的壞人。」
「很多專家年紀都不小了吧？」趙曦問。
「車隊里的專家家屬普遍都在三四十以上，年紀小的人不多，幺蛾子還算少，總體好管理。不過像馮教授父母這樣的也有好幾個，那些戰友說起他們就頭疼。」
「如果在路途中遇到不聽說，自顧自的人，很容易惹出事端，甚至導致大量人員的死亡。」趙曦皺起眉頭說。
「據說專門派了好幾個人盯他們，而且也把話說在了前面，如果真因為他們影響到車隊，亂世可要用重典。」沈卓說道。
可如果真影響到車隊那就遲了。趙曦覺得和這麼多人一起走最不好就在這，不可控因素太多。
「另外還有十幾個倖存者，聽說是從正清區的倖存者聚集地逃出來的。」沈卓繼續說打聽到的另一件事。
趙曦點頭。
「正清區是被變異人圍攻的，但到底怎麼回事他們也說不清。不過正清區的那個基地怎麼管理的知道嗎？」沈卓想起倖存者說的內容就覺得真是正常人做不出那種事兒。
「別賣關子。」沈佳鈺輕輕捶了他一下。
沈卓沖媳婦兒笑了笑：「不是我賣關子，我也覺得匪夷所思。正清區下面有個梁村監獄，關的都是10年以上的犯人，末世后裡面的犯人跑了出來，而且把槍都帶走了。領頭的被稱為陳四爺，帶著監獄的人到正清區清理了變異人然後在那建了一個基地。然後這個陳四爺自封為『王爺』，弄了個後宮封了妃子，還弄了個小朝廷……還算有自知之明，沒自封為皇帝。」
這……真是世道一亂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這麼做哪裡管理得好下面的人，所以變異人大軍一到，整個基地立馬土崩瓦解。」沈卓覺得「一將無能累死千軍」這真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