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倖存者

  直升機上堆了不少木箱子,看樣子是彈藥，李斌海他們都在直升機上。

  「衛隊，剛哥還在五門市嗎？」趙曦問道。

  「五門市的人一時半會出不來,他幫著安排城防。」衛悠說到,「這次讓你過去和前幾天一樣，如果有緊急情況及時說。」

  「出什麼事了？」韓秦問。

  「昨晚從東北邊過來了上萬變異人。」衛悠一臉嚴肅地說。

  東北邊？韓秦問道：「濱河市過來的？」濱河市作為H省省會城市,人口上千萬,距離觀月市直線距離兩百多公里。前些年官方搞區域合併，濱河市西南邊好幾個四五線城市併入濱河,這樣算現在濱河到觀月直線距離只有一百七八十公里。

  「不一定，觀月市過去還有兩三個人口近百萬的城市。觀月市一片屬於人口密集區,附近的變異人隨時都可能轉移到附近。」衛悠說。觀月市人口大概七百多萬，但如果說方圓百公里的人口，那就近千萬了,再把距離擴充為方圓兩百公里，那就臨近了H省省會濱河市,這樣總人口近三千萬。他們過來的西北邊人口密度相對較低,因此才能比較順利地拿下松平市。

  「如果燃油夠的話往東北邊和西邊去看看。」趙曦建議。

  「我們這一趟除了把你送過去,還需要消滅一部分變異人，等事情完了再說。」衛悠說道。

  直升機經過松平市時，趙曦想起郭剛去處理地下車庫變異人的事，問衛悠處理得怎麼樣了。

  「處理了。地下室轟平了。」郭剛他們開了坦克過去,直接從地下室出入口上一路轟過去。那個地下室完全被轟平。而提前布置在周圍的機槍沒讓一個變異人逃離。

  「那那個小孩？」

  「沒什麼小孩。」衛悠說。

  趙曦沒再追問。那個小孩很有疑點,她不確定是否有特別的價值。她想起那個著名的鐵路選擇問題：你正在駕駛一輛火車，突然發現前方鐵軌上有三個人,而「人」字形鐵軌的另一條鐵軌上有一個人,你會變道嗎。而當前方車道上是三百人、三千人甚至三萬人,而另一邊只有一個人，你會變道嗎？

  也許那個小孩是變異人呢，否則怎麼會不被變異人襲擊的。趙曦想。

  「李子，這次不沿著國道走？」庄朝陽看前方直升機偏離國道后問。

  「走直線省油。這一片路還算好找，每過幾十公里就有一個大的湖泊。」李斌海說。過了松平市有一條鄉道，能直接到五門市。

  飛過鹽鹼湖時，下面能動的變異人少了很多。這些天隊伍駐紮在四合鄉，時不時就有小股的變異人襲擊，但都被消滅了。遠遠看到松平市從東北邊一晃而過，開了一會後地上的變異人多了起來。

  「這一兩天我們也把附近飛了一圈，這邊航線五十公里內沒有活人。」衛悠說到。

  「安農市的情況怎麼樣了？」趙曦問。

  「暫時守得住。不過他們那變異情況也有，虧得這麼多變異人沒圍在那，否則差點破城的就該是他們了。」衛悠說道。

  「五門市突發變異情況嚴重嗎？」趙曦問。

  「沒想象中變異的人多，但找起來麻煩。」謝爍說。

  五門市中高層管理人員早已意識到飲用水和食物與突發變異的關係，但為了聚集地人心穩定，他們向下面隱瞞了這一事實。雖然他們強調為了身體健康，不要飲用未經消毒處理的水，但在五門供水不足的情況下，很多人對此並不太注意，或者說為了生存無法太在意。

  這次突發變異的人，有長期使用雪水的情況：一個供給守城人員三餐的食堂，在缺水時，會收集附近看起來乾淨的積雪使用。這一次有兩百多人發生了變異，其中一百多人在守城，一百多在駐地輪休。而駐地也是在圍牆邊上城門附近。此外還有一個屠宰場有近三十人發生變異，具體原因還沒有確定。而這個屠宰場靠近一個城門。

  城牆上變異的人還好，陷入昏迷時大家就發現了不對。輪休的人和屠宰場的人昏迷，還是在進行全城搜查時發現的，幸好發現及時，沒出大事。

  而這次集中變異的人經確定大多年紀在四十歲以上，或者本身身體就不太好。

  說話間，直升機到了五門市上空。現在五門附近的一兩層小樓被炸平了不少，地上大量的炮彈坑。五門市外大概四五公里的田地上，幾個直徑有兩三百米的坑洞，裡面全是殘值和血肉末，不知道有多少導彈傾瀉在那裡。

  地上變異人的密度感覺是少了點，特別是圍在城門口的變異人，感覺少了有五分之一。

  「變異人少了不少。」趙曦說。

  「早著呢，才清除了七八萬，外面還源源不斷有新的過來。這次你在這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有什麼需要在我們過來時儘管提。」衛悠說。一個晚上，在彈藥只能通過直升機運送的情況下，殲滅了七八萬變異人，這已經不少了。但和變異人總量比確實只是個零頭。

  趙曦回到上次入住的招待所，現在這棟樓騰出來全住的蒙北基地過來的人。韓秦沉著臉把庄朝陽和徐哲拎著和自己住，讓趙曦一個人一間屋。

  這次來五門市，趙曦感覺好了一點點：從想馬上拔腿就跑，到晚上還是會擔心地睡不著覺的程度。

  上到城牆，牆外的變異人疊羅漢成的人牆已經不復存在。城門兩邊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變異人，站在那望著牆上的守衛。以前用來砸變異人物品堆成的堆已經被炸平。

  十二架直升機在圍牆外十公里多的地方向下丟進化動物，將變異人引離圍牆。這些進化動物在被丟到地面前，身上都被劃了很長的口子，血一直在流，四肢也被折斷。被丟到裡面后，大量的變異人被吸引過來。當變異人密度到一定數量時，幾枚導彈轟向變異人聚集處。

  而城牆上也有人架著機槍向城牆下掃射。

  郭剛看到韓秦上來后也不客氣，讓韓秦帶上庄朝陽他們去另一個城門殲滅變異人。

  趙曦沒跟著去，而是呆在郭剛身邊，以便有事能及時溝通。

  機槍的聲音很響，趙曦站在一邊耳膜被震得有點疼，她只能捂住耳朵。

  郭剛見狀，拿了支步木倉問她要不要學學習射擊，趙曦點點頭。

  大學軍訓時趙曦打過三槍，當時她連扳機在哪兒都握錯了。現在再次摸到槍支，而且有郭剛在一邊細心指導，周圍又是震耳欲聾的機槍聲，在戰場中學射擊，感覺有點奇妙。

  也許是姿勢正確，加上末世后力氣有增加，她倒沒感覺后坐力很大。但準頭就說不上了，實際上前面幾槍她壓根沒看到自己打出的子彈飛哪兒去了。

  打了有兩個彈夾，郭剛讓她歇歇，趙曦也感到手上有點酸。

  遠處的直升機把攜帶的導彈用得差不多后，降低飛行高度，用機槍清理變異人。

  一個小時后，直升機返航。

  一天都呆在槍炮聲不斷的牆上，晚上回到招待所，趙曦的耳朵一直「嗡嗡」的響，連說話的聲音都不由自主大了幾分。

  韓秦知道郭剛教趙曦射擊后，拉著趙曦嚴肅地讓她明天跟著自己。

  城牆上的槍聲一直響到凌晨兩點。趙曦在凌晨三點過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上午不到九點，衛悠就過來了，又運送了彈藥過來，然後叫趙曦跟他去濱河市。

  今天過來的直升機，除了繼續殲滅變異人的，有三架分別朝東北、東、西南方向飛去，查看相應情況。朝東北方向的要到濱河市，朝西南方面的要去三百多公裡外G省省會陽川市。而東邊，近五百公裡外是大海，但直升機最遠航程沒法走這麼遠，因此只用去一百四十公裡外的三木市。三木市人口有四百多萬，地方並不大，但人口密度很高。

  從觀月市到濱河市有高速路，一路是密集的鄉鎮，還有兩個人口近百萬的城市慧德市和俞福市。

  直升機向東北方向飛去。從空中看去，大地幾乎只剩下白色，偶爾有一些黑色的小點出現在雪地里，那是變異人。沿途幾乎沒有看到動物，似乎這裡只剩下變異人。

  直升機前進了有七十多公里的時候，慧德市慢慢浮現出輪廓，周圍變異人也多了起來，它們都向著偏右的一個方向前進。

  到了慧德市上空時，大家看向下方：此時直升機高度在四五百米，但也能看到雪地凌亂，偶爾有被翻起的雪，露出下面的屍骨。變異人極少，而且這些少量的變異人都在朝同一個方向前進。

  飛機沿著變異人前進的方向飛去。

  「隊長，十二三公裡外，有聚集地正被變異人襲擊。」馮雷拿起望遠鏡向看了兩點鐘方向快一分鐘，被視野中的情景震住了，吞了下口水說道。

  直升機繼續向前。一小段路后，地面上變異人多了起來，積雪幾乎被踩成了冰，能看出有大量的人從這裡經過。而這樣的地面情況面積很大，一直延伸到前方的城鎮外。

  接近這個城鎮時，大家已經可以看到前方情況：

  城外一兩公里的田地上，到處都有被變異人團團圍住的車。而城裡能看到的地方，晃眼看去到處都是在進食在躁動的變異人。鮮血在積雪上蔓延開來，整個城鎮像浸在血水裡。現在應該是襲擊的尾聲，城裡幾乎看不到活人。

  再仔細一點看，能看到有個別的屋頂上、少量房間里、城內外道路上的車裡，還有人在抵抗。

  趙曦看著地面的情形，除了慘烈，想不出其他形容詞。

  「隊長，救人！」潘峻偉拿起放在一邊的機槍聲音嘶啞地喊道。

  可怎麼救？下面的變異人數量有數十萬！

  就這麼幾秒鐘的功夫，直升機下方不遠處，一輛大貨車車窗上安裝的鐵絲網被拉了下來，車窗玻璃瞬間被打破，三四個變異人一下就鑽進車裡。而這輛車周圍圍了上百的變異人，車廂上，車頭上，車身四周全是變異人，密密麻麻地把車子團團圍住。而在車窗被破開瞬間，變異人全都變得極為亢奮，它們全部沖向破開的窗子，為了進入車窗，少量變異人相互拉扯甚至廝殺起來。

  趙曦他們現在高度大概在百多米，即使有螺旋槳很大的旋轉聲和機械聲，趙曦覺得她還是聽到了車裡幾聲尖叫，但兩三秒后就沒了。慢慢的有血從車門縫隙里流出來，流到雪地上。這流出的血讓附近的變異人急切地俯下身體，有的抓起染上血的冰塊塞進嘴裡，也有的爭著去舔車上的血痕。

  而這輛車四周還有十幾輛車被變異人團團圍住，幾乎所有的車裡都有變異人，只有一車還沒被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