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203
察覺到節點還會出現,明黛立刻與莫淮趕往無涯宗。
已經成就金丹,明黛也是天心宗的門內真傳,出行不會受到管束,在洞府中留下一道口信防止師父師姐擔心就直接離開了。
至於在天心宗求援,顯然是來不及的,且不知道節點會如何收束,無涯宗又會發生什麼變化,明黛可是隱藏身份來到天心宗的,如今成就金丹,在宗門中也是受到重視的真傳,牽涉到她是無涯宗紀凌辰的身份,怎麼都要首先費一番口舌解釋。
好在明黛如今通過生死大道突破了金丹,還有上一世的元嬰閱歷、亡者世界中神靈的經歷,哪怕尋常元嬰都不會是她的對手,更別提還有莫淮這麼一位神魂地仙的幫助。
趕路之時莫淮放慢了兩人身上的時光,速度再次提升。
『爹,你們在什麼地方?宗門之中可有什麼異樣?』
路上明黛就使用了傳訊玉簡聯繫紀星河,因為有延遲,等收到回復的時候,明黛已經遠遠地看到了無涯宗的山門,此時紀星河也才抵達宗門不到兩天,這一天半還是因為明黛回到天心宗花費了半天的時間。
『沒事,我在宗門,你得到了什麼消息?情勢不對就不要回來。』
歸雲峰中,此時不僅有紀星河與雲裳,就連紀嘯天也在這裡。
昨日紀星河收到了明黛的消息,恰好紀嘯天前來找他詢問孫女的消息,收到明黛消息的紀星河知道女兒從不無的放矢,為防意外,就將父親留在了歸雲峰,算算時間,凌辰這個時間應該收到了他的回復。
紀嘯天被紀星河攔在這裡一天了,滿頭霧水地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所以凌辰那邊是什麼情況?咱們要不幹脆去天心宗找她吧?」
紀星河失語搖頭:「她現在是隱藏身份去的天心宗,如今突破金丹,已經被位列真傳受到重視,我們去不就暴露了她的身份嗎?」
「你笨啊!」紀嘯天聽了不以為然:「我們也隱藏身份不就行了嗎?她在那邊叫明黛是吧?那我說我叫明嘯天不就行了。」
紀星河一愣,而後緩緩點頭:「好像也有道理,只是天心宗的真人認識我,我不好改扮身份……」
雲裳:「……」
就在紀嘯天與紀星河開始探討隱藏身份去天心宗找女兒/孫女時,紀星河與雲裳突然齊齊一頓,看向了洞府外。
下一刻,明黛的身影便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凌辰!」
這一下,洞府內的三人齊齊出聲,面露喜色。
而這邊火急火燎的趕到了歸雲峰的明黛,看到三個最重要的親人都安然無恙,頓時大鬆了一口氣,進入無涯宗后,看到的是一片平靜安然,並無異樣的宗門,她出乎意料,但是直到抵達歸雲峰,才真正的放下了心來。
「爹、娘、祖父。」
明黛眉頭鬆開,露出了笑容,迎了上去。
這時候莫淮的身影顯現,紀星河一愣,眉毛高高揚起:「這位……是誰?」
更重要的是,在看到莫淮的第一眼,紀星河覺得有些眼熟,他好似在天心宗見過此人。
明黛回頭,乾脆地介紹道:「這位是我師兄,莫淮。」
師兄的身份不好解釋,讓父母誤以為是天心宗的弟子吧……不過某種程度上來說,莫淮確實與她一樣,還真是天心宗的弟子。
莫淮也立刻拱手朝著三人見禮。
雲裳目光仔細地掃過莫淮,隨後微微點頭:「原來是莫賢侄。」
這邊的紀星河與紀嘯天神情就複雜了,落在莫淮身上的目光充滿了研判。
不過這種略有些古怪的氛圍並未持續太久,下一刻,整個無涯宗忽然震動起來,一道道血光,伴隨著不祥的氣息,毫無預兆的將整個宗門籠罩。
「怎麼回事?!」
一時之間,所有正在宗門內的弟子都發現了異狀,下意識的想要飛去亮起血光的地方查看,可是才一調動體內靈力,就發現渾身血脈居然隨著靈力的調動在發生逆流。
「噗……」下意識調動靈力的紀嘯天一口鮮血噴出。
「父親!」
「祖父!」
在場修為最低的紀嘯天受到的傷害最嚴重,服下了一顆傷葯才緩過一口氣,抬起頭的紀嘯天看著越來越多,已經將無涯宗整片天空籠罩的血光:「這大陣……是原本的護山大陣……」
紀嘯天常年在宗門之中,對無涯宗了解最多,護山大陣的幾處陣眼位置,他無比熟悉,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些血光冒出的位置,就是護山大陣的幾處陣眼。
很顯然,原本的護山大陣,被做了手腳,已經暗中被轉換成了會讓整個陣法中的修士一動靈力,就會造成血液逆流的大陣。
血液為肉身之基,即使是金丹獲得了大道印記,肉身也還是靈力承托的基石,元嬰之下,沒有誕生神魂的修士,在這大陣之下,可以說一動用靈力,就會重傷。
尤其是紀嘯天是外丹法突破的修士,實力不比內丹法修士,此時受到血脈逆流的影響最大。
不止是紀嘯天,此時這個陣法突然一開啟,無涯宗內金丹以及金丹之下的弟子,輕則無法在動用任何力量,重則直接受傷。
就連紀星河這樣的元嬰修士實力也被削弱了大半,明黛金丹內代表著生死的黑白二色旋轉,抵禦住了這突如其來的傷害,沒有如普通金丹那樣被動,但是同樣受到了削弱。
一個宗門的護山大陣是門派的山門的防禦根基,誰能無聲無息地將整個陣法都扭轉而不被察覺?無涯宗可是有地仙老祖紀蒼元坐鎮的!
來了……無涯宗的命運節點。
明黛與莫淮對視一眼,眼神傳達了一樣的意思。
這熟悉的血光,必然是與血靈咒相類的陣法……沒有紀星河帶回來的血靈咒,這次是誰?
很快,答案就揭曉了,因為即使此刻整個無涯宗各處都冒出來血光,但是歸雲峰卻是最核心的『陣眼』,不止是有禁制使用靈力限制,還有一層一層的封鎖禁錮力量,從大陣各處傳來。
無涯宗已經存在了千年,這個由護山大陣改動而成的陣法,就連神魂修士都可以輕易困住。
濃稠的血光在歸雲峰上匯聚,從中走出一人。
來人少年模樣,氣息深不可測,竟然就是無涯宗唯一的神魂地仙紀蒼元!
「老祖?!」
看到來人,在場眾人齊齊一愣。
紀蒼元的目光甚至沒有掃過眾人,第一時間就鎖定了明黛。
「凌辰回來了啊……還突破了金丹,不錯……」
他語氣平常,好似在誇讚明黛,可是在眼前這種場景之下,怎麼看怎麼詭異。
周圍的血光映射在他的瞳孔里,充滿了不祥的氣息。
紀星河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把其他人擋在了身後。
紀嘯天抹了抹嘴角的血液,恍若無事地開口試探:「老祖,這大陣是怎麼回事?」
出乎意料地,紀蒼元如實道:「事情的起因是紀遠濤那個逆子……」
兩日前,紀星河剛歸來那一日,紀遠濤讓童子去找紀嘯天。
但是因為紀嘯天與這個父親關係本來就不好,直接說自己有事不去,轉頭就跑去找紀星河,看看他這次有沒有和孫女一起回來,他還惦記著孫女成為老祖弟子的事情。
就在童子給紀遠濤回報后不久,已經陷入瘋魔狀態的紀遠濤想要直接去找紀嘯天父子,卻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父親……」
作為神魂之子,紀遠濤可謂一生蒙受父蔭,對於自己的父親,他有刻在骨子裡的敬畏,隨著時日見漲,那份『畏』更是佔據了大部分。
「你對你外面的後代下手便罷了,現在手還伸到了宗門之中。」
「父親,我只是想突破……我……」紀遠濤真正直面父親,才發現自己在他面前依然毫無反抗之力。
看著對方沒出息樣子,紀蒼元目光徹底冰冷,全是失望:「罷了,你這一生,也活得夠久了……」
……
「我本來以為處理了那逆子,足夠我飛升,可是……」說到這裡,紀蒼元的目光看向了明黛:「還差一點。」
在場眾人這哪裡還不明白,紀蒼元想要用從紀遠濤那裡獲得的血海真法,煉化明黛這個天賦千年難得一見的後代,作為自己飛升的基石。
甚至做出這個大陣,也是以備不時之需,防止煉化了明黛還不夠,還要煉化整個無涯宗所有弟子!
這一次天心宗覆滅的導火索《血海真法》最初是從紀遠濤而起,可是他一個元嬰,突然的種種怪異舉動,又怎麼可能瞞得過身為地仙的紀蒼元?
同時,想要無聲無息的將整個無涯宗大陣改造,除了紀蒼元,又有誰能做到?
全場是一片窒息的沉默,紀星河與紀嘯天渾身僵直,心中的震撼、憤怒、痛心難以用筆墨形容,可也知道既然紀蒼元走到窮圖匕見的這一步,這時候說什麼也沒用。
飛升,可以說是每個修仙者的終極夢想與目標。
誰也無法估量一個距離飛升只有一步之遙的地仙,會為了飛升做出什麼事情。
而此時的明黛,卻是比過去任何一次都深刻的感受到了何謂『命運』。
哪怕因為她改變了紀星河獲得《血靈咒》的節點,這個節點卻轉由了紀遠濤獲得相似的《血海真法》,可即使獲得秘法的是紀遠濤,最後節點的主導者也並不是他,而是回歸到兩千年後那個紀星河告訴過明黛的『歷史』——
宗門老祖布下大陣,要犧牲獻祭整個宗門,就為了自己飛升。
結果決定原因,結果不可改變,任由中間如何變化,最終一切會回到原點……這就是『命運』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