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78

  「母親,您何必操心那麼多呢,二弟在工部,那一向是萬事不理的,至於我,除了每九日必須去的大朝,連門都可以不用出……」

  斜靠在椅子上,相比一旁肅手而立的賈政,還在那抖腿的賈赦,實在是讓人沒眼看,更別提他這弔兒郎當不著調的話了。

  偏生,這能把人給氣死的混不吝,還沒有半點自覺,對賈母和賈政看過來的那嫌棄眼神,完全視若無睹,還欠揍的接著說道:

  「再者說了,太子就算是要找人求救,那也找不到我賈家,現在父親沒了,賈家在宮裡哪有能說得上話的人,母親你這擔心,實在有點多餘……」

  絲毫不覺得這樣說自己家,有什麼不好的賈赦,完全不顧及禮儀姿態的,怎麼舒服怎麼靠在那椅子上,更是完全不在意自家母親和弟弟氣怒的模樣。

  父親還在的時候,他還需要裝一下,怕這爵位最後真被那偏心眼的父親給人了,可現在父親都沒了,他哪裡還需要裝。

  這些年,自己在家裡受得委屈,外面哪個是不知道的,堂堂襲爵長房,硬生生的被逼出了正堂,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現在就算是母親敲登聞鼓,告御狀,說自己不孝,那怕是也沒人會信,所以賈赦現在,只要是沒有外人在場,就無所顧忌,直接放飛了自我。

  他除了年少時那十幾年有祖母護著之外,其他時間一直都是在憋屈著的,忍了那麼久,他都覺得自己快成烏龜了。

  現在不用忍了,他自然是怎麼放肆怎麼來,反正最後被氣著的也不會是自己。

  至於說賈母,年幼時或許還渴望母愛,但現在,他年紀都一大把了,早就不稀罕這東西了。

  甚至,他對親情都已經完全無感了,就連對自己那幾個孩子,他都覺得,只要把他們養大,就算是盡了義務,其他完全不需要多管。

  他現在,就只要自己活得開心快樂就行,要不然,在乎那麼多,完全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賈赦這覺悟,賈政和賈母那如何能清楚,不過自從榮國公去世之後,這混賬羔子一貫就是這麼個模樣,賈政和賈母倒是也都習慣了。

  賈政那自然是賈赦越混賬,他便越高興,畢竟這樣賈母就會更加偏向他這邊。

  至於賈母,那完全是氣得已經習慣了,任誰三天兩頭的被這麼個混不吝懟,最後那也是會習慣的。

  原本還可以拿孝道壓人,可誰料賈赦完全不在乎,甚至能說出,大不了被奪爵下獄這話來。

  賈母能怎麼辦,就算是再怎麼偏心,那終究也是自己的兒子,她還能把兒子給害死嘛。

  而且最重要的,怕就怕,這爵位被奪了以後就沒了,那自己這一家子老小,在京城裡哪還有地位可言。

  所以,拿賈赦已經沒辦法了的賈母,只能是對這混賬兒子的言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會也是一樣,懶得理那邊把自己家往泥里踩的賈赦,賈母拉著賈政,又多叮囑了兩句:

  「母親知道你不是個會惹事的,不過非常時期,還是得小心著些,平日里若是沒什麼事,下了衙就回家,先不要出去交際了……」

  說著,雖然很是看不順眼那邊那混不吝的兒子,但賈母也仍舊是忍著氣,聲音嚴肅的呵斥了一聲:

  「尤其是你賈赦,沒什麼事就不要出門了,平日里惹麻煩,那國公府還能給你撐得住,現在你要是惹了麻煩,沒人能保得住你!」

  賈赦哼哼了兩聲,被賈母那嚴厲的眼神盯著,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下來,但心裡怎麼想的,怕是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瞧他這模樣,賈母也知道,自己的話,這個混賬東西怕是沒有聽進去,心中雖然無奈,但為了家裡的安穩,不被這混賬東西連累,她還是開口說道:

  「你不是瞧上了我屋裡伺候的那兩個丫鬟嗎,你要是應了,就讓她們去你屋裡伺候……」

  賈母說這話的時候,都覺得心裡憋屈,她當年雖然沒少把身邊伺候的丫鬟,給兒子們做通房妾室,但那都是她自己願意的。

  可現在呢,卻好像是被逼著似得,那心裡能覺得舒服就見鬼了,不過誰讓這麼個混賬東西,就是個貪花好色的性子。

  而且對方現在還什麼不顧及了,她這個做母親的,除了拿這招把對方栓住,還能有什麼辦法,拿孝道壓也得人家在乎啊。

  「母親,不用兩個,只要一個就行,您兒子我保證安靜的待在家裡,絕不出去惹事!」

  原本聽話還是一耳朵進,一耳朵出,完全沒當回事的賈赦,一聽到這話,那眼睛都亮了起來,他看著賈母,便嘿嘿笑著說道。

  而瞧見自己哥哥這般模樣,賈政偏過頭去,簡直是沒眼看,他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不屑和厭惡,顯然是在想自己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哥哥。

  不過對此,瞧見了的賈赦就全然不在意,甚至還對著賈政站著的位置,輕哼了一聲,嘟囔了一句假正經,迂腐書生什麼的,便繼續搓著手,雙眼放光的看著賈母。

  「你做夢!」

  一聽賈赦這話,賈母就知道這兒子打得是什麼主意,她一伸手,軟塌上的枕頭,就被她扔到了賈赦的身上,她拍著桌子,氣怒的呵斥道:

  「我身邊就這麼一個貼心的大丫鬟,你可倒好,三番五次的打她主意,我告訴你,想要鴛鴦做你的通房,那除非我死了!」

  賈母是真的被氣著了,自己這混賬大兒子,對鴛鴦有心,她是知道的,之前也鬧過那麼一次,差點沒把鴛鴦給逼死。

  原本已經都那樣了,這大兒子再怎麼混賬不知事,也該懂得點道理,不要糾纏了。

  可眼下自己好心的想給他兩個丫鬟伺候,竟然又把主意打到鴛鴦的身上,那賈母不氣才怪呢。

  若說賈母真如何捨不得那鴛鴦,倒是也不至於,畢竟只是個下人,便是伺候的再得力,那也就只是個下人罷了。

  如果當初,來討要的不是她一向看不上眼的混賬大兒子,而是貼心懂事的二兒子,說不定她都不會猶豫,就直接同意了。

  可上次她把話都說到那份上了,這大兒子現在竟然還敢開口,這哪裡還有把自己這個母親放在眼裡的意思啊。

  「母親,您怎麼能這麼說呢,那鴛鴦可是伺候你多年的,我要過來,怎麼能只給個通房的名分,怎麼也得是個妾室才對啊!」

  像是眼瞎一般,對賈母那氣得手指都顫抖的模樣視而不見,賈赦嬉皮笑臉的說道,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一般。

  「胡說八道,你……你若還當我是你母親,此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鴛鴦是我身邊的人,只要是她不願意,就沒人能逼她!」

  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感到腦子已經氣得有些發暈的賈母,很明智的沒有選擇繼續跟這個混賬糾纏。

  她語氣堅決的說了這麼一句后,便再也不看賈赦一眼,只拉著自家二兒子,噓寒問暖的說起話來。

  不過眼下這副無比關切,母慈子孝的樣子,相比於剛剛的自然而然,很明顯的就帶了些刻意的成分,顯然是做給賈赦看得。

  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對賈母這幾十年如一日的老招數,賈赦表示非常的不屑。

  真當他還是昔日那個,渴望母親疼愛,公平對待的小孩子嘛,若是十幾年前,看到這樣的一幕,他自然是不免會傷心失落。

  可現在,拿他早就不在乎的事情來刺激他,賈赦也只能說一句,他這個母親是真的老了,就連花樣都想不出新的了。

  饒有興趣的瞧著那對噓寒問暖,顯得格外假模假樣的母子,賈赦撐著腦袋,看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就像是看那戲台上正在唱戲的戲子一般。

  幾十年的母子了,賈母知道該如何往他心口上捅刀子,他自然也知道該怎麼樣,才能夠氣到賈母。

  說句實話,鴛鴦雖然長得不錯,但也沒到非要她不可的地步,他賈大老爺,身上有爵位,有銀子,還有品味,那想要什麼樣的美人弄不來。

  會開口說要納鴛鴦,其實更多的還是想要氣氣賈母,而且,也是故意的不想讓鴛鴦好過。

  別以為他不知道,雖然那丫鬟表面上裝得恭順,但其實心底里,很是瞧不上他這個大老爺。

  而且明面上看著對哪房都一樣,但在老太太身邊久了,她早就偏向那二房的人。

  不過也對,他現在這個樣子,也確實不太能讓人瞧得上,畢竟堂堂襲爵的長子,被硬逼著讓出了正房,那京城裡的人哪個不笑話他啊。

  只是外人瞧不上那也就罷了,可他賈家的下人,不過是個入了賤籍的女子,仗著伺候了老太太幾年,竟然也敢瞧不起他,那賈赦如何能忍。

  就算是老太太不放人,他不能把那鴛鴦弄到自己房裡去,他也不會讓對方好過。

  賈赦的模樣表現的那麼明顯,別說賈母本來就若有若無的在打量著他,那便是沒有,他那臉上的嘲諷意味也是清晰可見了。

  心中氣結,對這個翅膀硬了的兒子,已經完全沒有辦法的賈母,也不再拉著自家二兒子表演母慈子孝,她神色一板,就開口攆人了:

  「行了,你們剛從外面回來,想必也累了,回去好好歇著吧……」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眼看著賈家未來的靠山都要沒了,賈母也沒那個心情,去與兒子說什麼王夫人的事,直接一氣把兩個兒子都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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