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撿回一命
蘇嶼禾坐在床榻邊守了一夜,眼睛半刻都不敢離開穆璟,生怕錯過他任何一點動靜,可是掌心一直捂不熱的手讓她的心也漸漸下沉。
「清荷,現在什麼時辰了?」這已經是蘇嶼禾第十二次問時辰了。
「小姐,現在是卯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清荷輕輕回答道,她也實在不忍心告訴蘇嶼禾,天就要亮了,一夜已經過去了。
瞬時間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蘇嶼禾連忙伸手抹掉,強扯出一個笑臉,喃喃自語道:「還有一會兒呢,天還沒亮,穆璟他太累了,要多睡一會兒。」
清荷不忍看蘇嶼禾傷心的樣子,悄悄退了出去。
終究還是控制不住,蘇嶼禾緊緊握著穆璟的手抽噎起來,直到哭得沒有力氣了,頭漸漸支撐不住,蘇嶼禾便索性將頭枕在床邊。
迷迷糊糊之中感覺有一雙手在輕撫自己的臉,蘇嶼禾慢慢睜開眼睛,是穆璟的手!
蘇嶼禾驀地直起身來,穆璟正側過頭看著自己,眼中儘是病態的無神,卻又溫柔似水。
蘇嶼禾張了張嘴,發不出一絲聲音,只感覺眼淚一滴滴砸在手背上。
「清荷!清荷!快叫神醫來!」蘇嶼禾緩過神來,轉頭沖門外喊道。
「是!」清荷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是疾步離去的聲音。
「別怕,我這不是醒了嘛,過來讓我抱一下。」穆璟沖蘇嶼禾笑了笑,虛弱的聲音里儘是柔情。
「你嚇死我了,穆璟,你知不知道,你再醒不過來就沒救了,你故意嚇我的是不是!」蘇嶼禾泣不成聲,卻沒上前。「你現在身體虛弱,等你好了再抱!」他醒了,蘇嶼禾便放下心來,故意逗他。
「可以抱!可以抱!抱一下說不定能緩解侯爺的相思之苦,病好得快!」鬼醫在門外就聽見了兩人的聲音。穆璟醒了,她也算是替她那罪孽深重的師兄贖了罪,心裡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忍不住戲謔道。
蘇嶼禾聞聲連忙站起來,退到一邊。
鬼醫伸手搭上穆璟的脈,隨即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沒事了,肺腑里的毒清的差不多了,我再施針將他體內餘毒逼出就好了。」
「有勞前輩!」蘇嶼禾和穆璟異口同聲道。
鬼醫擺了擺手,示意不必道謝。隨即從旁邊的匣子里拿出插著銀針的布卷,輕輕展開。
「自己脫還是讓你夫人給你脫?」鬼醫一邊整理銀針,一邊問道。
突然的一句話讓蘇嶼禾措手不及,臉瞬間泛紅。
她正要說話,穆璟搶先開口道:「手上使不上勁,還是夫人幫我吧!」他說話間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蘇嶼禾,帶著不明的笑意,還特意咬重了「夫人」二字。
「非常樂意代勞!」蘇嶼禾原本還有些羞赧,見穆璟挑釁地看著自己,隨即沖他一挑眉,走上前就開始扒他衣服。
這下輪到穆璟不好意思了,卻還是任由蘇嶼禾給自己脫下上衣。
一根根銀針紮上去,穆璟的胸膛和肩膀處很快泛起一塊塊青黑,他頓時覺得疼痛難耐。
「快,按住他的腳!」鬼醫見穆璟要伸手去拔銀針,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沖蘇嶼禾喊道。
蘇嶼禾急忙跑上前,一把摁住他的腿。穆璟到底是習武之人,銀針又激發了他的內力,僅憑她二人根本無法控制住穆璟,蘇嶼禾漸漸感覺壓制不住了,突然感覺穆璟抬起的腿又一次被壓下。
「幸好來得及時,將軍這架勢是要化蝶呀。」阿霄一回來就聽說將軍醒了,鬼醫正在施針,便趕緊跑過來,一進門就見到將軍正奮力掙扎著要起來,看著精神頭還不錯,幫蘇嶼禾壓住他之後,阿霄忍不住調侃道。
「餘毒被逼出來了,待身上的青黑消散,再靜養幾日便好了。」鬼醫看穆璟過了葯勁兒,漸漸平靜下來,暈了過去。便將銀針一一取下,擦了擦額上的細汗,沖蘇嶼禾說道。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嶼禾銘記於心,日後一定……」
「此事本就是我鬼醫谷犯下的罪孽,就當是我代為償還,不必道謝了。侯爺如今沒事了,老身也該回鬼醫谷了。」鬼醫沖蘇嶼禾擺擺手,打斷她的話。
「前輩既然這樣說,嶼禾便不拘泥於這些虛禮了,這裡有幾對護膝,裡面塞了上好的鵝絨,我見前輩似有腿疾,我爹也有這個毛病,一到濕寒天氣便疼痛難忍,戴上這個會暖和一些。」蘇嶼禾拿出一個小箱子,雙手捧至鬼醫跟前說道。對於鬼醫若說的罪孽,她知道其中定是早年前輩自家的恩怨,所以也沒多過問。
「心細至此,這小子可得寶貝著。」鬼醫微笑著接過箱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穆璟,不禁調侃道。
蘇嶼禾臉微微泛紅,只低下頭不說話。
「老身告辭了,姑娘既已知道鬼醫谷的所在,日後可常來陪我這老婆子解解悶。」這幾日相處下來,鬼醫是越發喜歡這個小丫頭。
「承蒙前輩不嫌棄,嶼禾以後定會常來叨擾。差點忘了,這是給欽明的,酥湘樓的點心,初次去鬼醫谷時便聽他提起過,只是那時候還不知道酥湘樓。」蘇嶼禾說著又從清荷手中接過一個盒子,遞給阿霄。「勞煩霄將軍了,替我護送前輩回鬼醫谷。」
「是!」阿霄接過盒子應道。
送走了鬼醫,蘇嶼禾便又折回屋內守著穆璟,見他身上的青黑在慢慢消褪,她的心也漸漸放下來。
一直到午時,穆璟才悠悠轉醒,坐起來伸了個懶腰,他感覺自己力氣恢復得差不多了,見自己胸口的衣服還大敞著,無奈地攏了攏衣服,悄悄地下了床。
蘇嶼禾接連幾日沒休息過,此時累極了,坐在堂廳的桌子旁,手肘撐著頭睡著了。
穆璟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輕輕將她抱起,蘇嶼禾迷迷糊糊中雙手攀上他的脖子,將頭靠在他肩膀上,又睡過去了。
抱著她走進裡屋,將人輕輕放在床上,穆璟也脫了鞋側身躺在她身邊,將小小的人攏在懷裡。
打了半個月的仗,又昏迷了幾日,自己與她好像好久好久沒見了。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穆璟一陣心疼,明明她也中毒才好了不過月余,身體還未補回來,這次又因為他的事操勞得日漸消瘦,眼底也泛著淡淡的烏青。
「嶼禾,我撿回了一條命,往後我要用這條命好好護著你,把對你的虧欠都補回來。」穆璟將下巴抵在蘇嶼禾額頭上,輕聲說道。
穆璟只顧著抒發自己的相思之情,沒察覺到懷裡的人悄悄彎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