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那是他父親
禾笙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嚴世釗的車裡。
她的雙手雙腳都被嚴世釗用手銬綁著,整個人被塞進副駕駛,依靠著車窗,頭上還墊了一隻軟墊。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青白色的月亮掛在半空,深藍色的天空偏黑,點點寒星若隱若現。
他們已經遠離了公路,正在一個平原之上狂奔,車燈照亮前方漆黑的道路,瘋漲的野草足有半人高,打在車身上發出些許聲響。
這樣的環境下,禾笙莫名覺得那月光閃著詭異。
「你要帶我去哪裡?」
禾笙反應了一會兒,用手肘支著車門坐直,後頸處有某一處正泛著疼,長時間維持著一個姿勢,腰也酸得厲害。
她不打算跟嚴世釗硬碰硬。
嚴世釗是個瘋子,逼急了找來沒有覺醒異能的普通人看著自己,自己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嚴世釗透過後視鏡看了看禾笙,對她平靜接受自己帶她離開這件事表示十分滿意:「回基地。」
禾笙想了想:「那是你的基地,不是我的。」
「你與我共同享有,不分彼此。」嚴世釗說著,騰出一隻手來,伸到禾笙腿上握住了她的。
禾笙不自覺地皺起眉,向外掙脫卻沒能成功。
嚴世釗雖然帶著的手套,但那力道大得不容許任何反抗他的行為出現。
「夫人,以後四海基地就是你的家。」嚴世釗捏了捏禾笙的手,又來撫禾笙的臉頰。
禾笙對於嚴世釗的這個稱呼感到十分震驚:「夫人?」
她萬萬沒想到,嚴世釗竟會對她存了別的心思。
前世她也曾是四海基地登記在冊的紓解者,也沒見嚴世釗對她另眼相看,怎麼這一世,忽然變得不一樣了。
「不喜歡這個稱呼?」嚴世釗難掩內心的興奮,自動忽略掉禾笙話中的震驚和不解。
他自顧自地說道:「你要是覺得把你叫得老了,我就吩咐手下,喊你少夫人。」
「嚴世釗。」禾笙不耐煩地躲過嚴世釗的手,皮質手套觸感冰涼,彷彿是那雙沁著寒意的手,正在讓她毛骨悚然。
「你是四海基地的負責人,你不缺紓解者,為什麼要抓我?」禾笙看向窗外,一望無際的黑色原野,月光下只有一片寂靜和汽車的嗡鳴。
嚴世釗沒有猶豫,語氣輕快:「因為只有你配得上我。」
「不是所有紓解者都能為九級異能者梳理異能。」嚴世釗一直在用餘光觀察著禾笙,即便禾笙臉上表露出的厭煩並不讓他滿意,他也並不煩躁。
畢竟人都在自己手裡了,來日方長,她早晚會知道待在自己身邊享受安逸,要比在厲岩霆身邊顛沛流離好上太多。
「等級太低的紓解者,一旦進入,就會被我神海之內的黑霧頃刻之間絞殺。」嚴世釗說這話的時候尾調上揚,聽得出得意與不屑。
「你不一樣。」嚴世釗說道,「你是我見過最強的紓解者,自當與我相配。」
「與你相配?」禾笙冷笑了一聲,「可我覺得你配不上我。」
「厲岩霆身上的異能,全部都是靠他自己斬殺喪屍,苦熬過數次異能暴走,最後才積累下來的。」禾笙下巴微揚,說起厲岩霆的時候總是忍不住面露驕傲。
「他是貨真價實,靠自己的能力拚出來的。」禾笙話鋒一轉,滿臉的驕傲瞬間變為鄙夷。
禾笙:「而你呢?受到四海基地眾多異能者的供養,又有晶核鑒定儀器輔助,你的異能全是別人在拚命,半點沒有你自己掙來的!」
「你好意思說我與你相配?我只覺得你是個寄生蟲,招人噁心!」禾笙說著,察覺到嚴世釗越來越沉的臉色,變本加厲地嘲諷。
她就是要激怒嚴世釗,嚴世釗跟其他等級的異能者不同,九級異能者之強悍,跟八級以下完全不是不是一個重量級。
他保持警惕緊鎖神海的時候,禾笙就算費儘力氣也不可能闖進去。
但只要他被激怒,無法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保持住對自己的警惕。
他鬆懈一點,禾笙就能找到機會闖進他的神海,鉗住其命脈,讓他再也不敢對自己胡作非為。
「罵吧,罵夠了就睡會兒。」
禾笙等了半天,卻就等到嚴世釗這樣一句語氣平靜的回答。
他看穿自己的想法了,禾笙有些氣餒。
對付九級異能者,就算在前世,她也是沒有相關的經驗的。
禾笙偏頭靠在椅背上,眼睛看著窗外,手裡卻用剛剛從頭髮上卸下來的小發卡撬手銬。
總有辦法的,只要嚴世釗有弱點,就一定會有辦法。
嚴世釗看了眼禾笙的後腦勺,打開了車載音響。
嚴世釗:「既然不想陪我說話,不如聽聽音樂。」
嚴世釗說著,打開了本地音頻,但音響里卻沒有傳出悅耳的歌聲,而是一陣末世中最常出現,也最消磨人心的沙沙聲。
沙沙聲過後,那一串奇怪詭異的數字再次出現在了車廂之中:
「4035,9001,6045,8025……」
無機質的聲音冰冷沒有生機,無序重複著的數字已經被證實是一個坐標,而坐標的位置,就在當年的羅布泊。
中年男人壓抑又急迫的聲音緊接著出現,禾笙不覺間已經向著車門口的方向縮了兩下。
「人類大禍臨頭,末世即將到來,請務必做好應對的準備……」
這段音頻磋磨經歷著末世的每一個人的心。
就好像高高在上的神忽然降下憐憫,將瘟疫灑向人間,又慷概地告知人們大禍臨頭。
禾笙非常抵觸這段音頻,就在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出現后不久,她就撲過來手忙腳亂地將音響關掉了。
「你怕這個?」嚴世釗沒想到禾笙也有怕的東西,在他的眼裡,禾笙恃愛行兇,天不怕地不怕。
就算以後來了四海基地,他也打算自己取代了厲岩霆的位置,成為禾笙恃寵而驕,橫行霸道的依仗。
而現在,禾笙這個小霸王的形象,在他眼裡,忽然立體真實起來。
而這樣的反差,也更加讓他沉迷。
禾笙沒有回答,她真正恐懼的東西寥寥無幾,這段音頻排在第二位當仁不讓。
而排在第一位的,曾經是厲岩霆不要她,現在也依舊與他有關。
「你不知道這個聲音嗎?」嚴世釗似乎是在不經意地自問自答,「這是厲岩霆的父親,他沒有告訴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