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如數奉還
李烈拿山頂上的京師軍束手無策。
他還沒想出破敵的辦法，倒是先傳來一個壞消息，高屠和秦勝英已率領二十萬吳軍，進入到齊州腹地。
雖然齊州並不在朝廷的控制範圍之內，但現在的齊州局勢十分混亂，李烈和李宏、李樂在這裡打得滿目瘡痍，誰都沒有完全控制齊州。
高屠、秦勝英也正是趁著這個機會，抄近路，打算穿過齊州腹地，直插燕州。
按照時間推算，距離高屠和秦勝英抵達南關嶺，至多不超過半個月，如果做急行軍的話，十天便可抵達。
這個消息令李烈的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現在的局面更加緊迫。
一旦真等到高屠和秦勝英率部抵達南關嶺，己方再想拿下李余，難如登天。
李烈命令麾下的將士們休整兩日，到了第三天，在李烈的命令下，燕軍再次大舉進攻。
這次被李烈安排打頭陣的，不再是他的直屬部下，而是從各郡縣增援過來的郡軍和縣兵。
經過這麼多天的鏖戰，他麾下的直屬兵馬已經傷亡慘重，由原本的二十萬，縮減到十六、七萬。
既然各郡縣的援軍都已趕到，理應用這些人去衝鋒陷陣，做吸引敵軍火力的炮灰。
各郡的郡軍和各縣的縣兵，臨時拼湊到一起，被李烈趕鴨子上架，推上戰場。
交戰的首日，郡軍和縣兵的傷亡加到一起就超過了五千人之多。
只此一戰，便把郡軍和縣兵的心氣給徹底打沒了。
翌日的進攻，郡軍和縣兵們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個個畏縮不前。
見狀，李烈勃然大怒，他派出自己的直屬部下，讓他們加入戰鬥，並交代他們，向山頂推進的時候，如遇到畏縮不前者，可一律斬殺。
李烈的部下們進入戰場后，對那些畏手畏腳、駐足不前的郡軍和縣兵們下了死手。
一時間，人們的慘叫聲連成一片。
嚇得驚慌失措的郡軍和縣兵們，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向山頂衝鋒。
只是他們衝上去的快，倒下的更快，從山頂滾落下來的巨石，直把人們碾壓得哀嚎一片。
郡軍和縣兵根本沖不上去，只能再次調頭往山下跑，可是迎接他們的是李烈部下們的利刃。
數以萬計的郡軍和縣兵被困在半山腰，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來，人們是無處躲、無處藏。
有些紅了眼睛的郡軍和縣兵乾脆扔掉武器，脫掉甲胄，邊往山頂跑，邊大聲喊道：「投降了！我們投降了！不打了！我們投降！」
眼瞅著越來越多赤手空拳又丟盔棄甲的燕軍向己方山頂跑來，司提立刻大聲喊喝道：「弟兄們誰都不要心慈手軟，如有靠近者，一律格殺勿論！」
周圍的京師軍將士們紛紛答應一聲，有的人繼續推石頭，有的人捻弓搭箭，準備射出箭矢。
「等等！」
李余快步走過來，同時大喝一聲。
人們意識地停止手上的動作，紛紛回頭看向李余。
司提立刻快步上前，插手說道：「陛下，這些燕軍，極有可能是詐降！」
李余沒有理會司提，而是聚精會神地看向那些死命奔跑過來的郡軍和縣兵。
這些燕軍兵卒，手裡沒有武器，身上的甲胄大多也都被他們甩掉，甚至好多人的臉上還掛著淚痕，顯然是被嚇破了膽。
只看了片刻，李余便沉聲問道：「來人究竟是真降還是詐降，難道子孟你還看不出來嗎？」
司提吞了口唾沫，他湊到李余近前，低聲說道：「陛下，我們的糧食已經所剩不多，如果再接收這麼多的俘虜，恐怕，連五天都堅持不住啊！」
不管這些燕軍是真降還是詐降，司提都覺得對方是沒按好心。
即便是真降，燕軍的目的也是想利用這些降兵來吃垮己方。
如果己方扛不住，殺了這些俘虜，又必然會被燕軍拿去大做文章，引得燕軍上下同仇敵愾。
總之，只要己方接收了這些俘虜，就是個麻煩事。
不如趁現在他們還不算是降兵，先把他們統統殺光，永絕後患。
李余沉吟片刻，大聲說道：「誰都不準濫殺無辜，凡是放下武器投降者，一律接收！」
「陛下！」
司提大急，己方現在真收不起這麼多的降兵啊！
李余沒有理會司提的反對，堅持己見。
他的命令，讓京師軍將士們也都暗暗鬆了口氣。
讓他們上陣殺敵，與敵軍拚命，沒問題，但要讓他們對一群手無寸鐵的人下死手，斬盡殺絕，只要不是心理變態，誰都會有心理負擔。
很快，這些降兵便順著山坡一路跑上山頂。
李余跑在他們的正前方，一邊帶著他們往前跑，一邊不斷地拍著巴掌，大聲喊喝道：「這邊、這邊！都不要停！繼續跑！快快快！往這邊跑！繼續跑！」
他的舉動，別說降兵們傻眼了，京師軍們將士們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不明白陛下到底在做什麼。
李余帶著一眾降兵，直接穿過山頂，跑到山頂的北面。
他手指著下面的山坡，大聲道：「這邊安全！沒有李烈！你們是死是活，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我也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
「……」
一眾降兵面面相覷。
司提見狀，差點笑出來。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對啊，自己怎麼沒想到呢。
己方完全可以不收留這些降兵，把他們原封不動地放回去就是了！
他學著李余的樣子，沖著降兵們不停地拍著巴掌，說道：「你們還等什麼？真想做降兵嗎？那時候你們再回去，可就是死罪了！趁現在，你們還不是降兵，趕快下山啊！」
眾郡軍、縣兵腦袋都是懵的，人們暈頭轉向的聽從著李余和司提等人的指揮，連滾帶爬的又順著山坡，往北山腳下跑去。
北山腳下站著的，是以李素為首的燕軍。
看到好多丟盔棄甲的兵卒，一窩蜂似的突然從山頂上衝下來，李素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急聲大吼道：「放箭！放箭射殺敵軍！」
很快，下面的燕軍便射出箭陣，一瞬間被射倒在地的兵卒數以百計。
人們紛紛大吼道：「自己人！我們都是自己人啊！不要放箭！我們是自己人啊！」
郡軍和縣兵們一個個扯脖子大喊。
李素聽聞喊聲，急忙舉起手臂，制止住己方的箭陣。
等人們如同一盤散沙似的跑下來，他細細一問，這才知道，原來這些丟盔棄甲的兵卒，並不是吳軍，而是陛下那邊的郡軍和縣兵。
李素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鼻子都快氣歪了。
原來這些人本是向吳軍投降的，結果吳軍根本沒接收他們，直接放他們跑自己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