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楚天謠·辭行

  兩日後容辭如約送了衣裙。依舊是素白色的衣裙，卻比那一件繁瑣高貴很多。

  楚嵐看了一眼衣服並未多言。換了一身簡單的衣裙。

  「公主，再過三日您就出嫁了，去宮外不太合適。」疏影提醒道。

  「我去哪裡與你有什麼關係？」凌厲目光落在疏影臉上，她竟然不自覺的躲閃。

  楚嵐心下瞭然。

  宮外紅牆綠瓦，柳枝婆娑，陽光散落在小路上，楚嵐心中甚是明媚。騎馬來到山腳一座小院門前，細碎的花瓣散落一地，仆童未掃。

  「嵐丫頭來啦。」

  「師父，許久不見。」楚嵐輕柔一笑欠身行禮。

  世人口中一劍索命的劍聖洛夏華便是眼前這個溫柔美麗的女子，她淡然一笑，眉梢依舊掛著淡淡的哀傷。這個美麗的女子將畢生的愛意凝在劍里。

  可說，不可說。可念，不可念。念了一輩子，愛了一輩子。

  「過幾日就要嫁人了，師父恭喜你。」

  「謝謝師父，你是第一個祝福我的人。」楚嵐盞顏一笑，嘴角梨渦淺淺。

  「問心無愧就好，雖說百尺樓龍潭虎穴，但嵐丫頭聰明漂亮、機智勇敢一定會活的恣意瀟洒，逆天改命。」洛夏華撫摸著楚嵐的頭髮，溫柔的就像一位母親。

  楚嵐心中難過，眼眶酸澀。

  「楚嵐一定努力活著。」隨著洛夏華進入屋子裡，空氣里瀰漫著飯菜的香味。

  「今日煮了你最愛吃的排骨玉米湯。」

  「謝謝師父。」楚嵐心中甚是感動，哪怕前路多麼坎坷，有愛她的師父、有時刻挂念她的兄長，這種感覺真好。

  飯畢，歇息片刻落夏華帶楚嵐去了後山竹林，茂林修竹、溪水叮咚，淡淡的清香散落在衣襟，沾染滿心喜悅。

  「鉛華錄傳授給你，你仔細看清楚。」說罷，洛夏華拔劍，淡淡的霧氣在劍尖環繞，她輕輕合眼，素衣、長劍，彷彿海棠怒放、倏爾又遇狂風大雨、殘枝敗葉散落一地、後來又遇陽光雨露、像山澗清風，林間清泉，楚嵐的心口糾的好疼。一套劍法行雲流水，就像遺落凡塵的仙人。

  洛夏華收了劍，楚嵐一臉迷茫。

  「楚嵐，你試一試。」

  「師父。」楚嵐有些猶豫，劍法她記住了，可是她不懂，心口憋的難受。

  「拔劍。」

  楚嵐無奈，一套劍舞的絲毫不差，可是絲毫沒有洛夏華給人的感覺，她清楚這一套劍法在她這裡打折扣，可她不懂為何。

  「沒錯，記住就行。」

  楚嵐點點頭。

  「師父為何？」

  「楚嵐，鉛華錄一共五層，前四層囊括人生百態，你若是甜，它便是甜，你若是苦，她便是苦。第五層為師未曾到達，不知各種滋味，希望你將來比為師強。」洛夏華看著眼前的姑娘，她們相處已經十年有餘。

  「嵐丫頭，你長大了。為師只希望你平安快樂。」

  「師父，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教誨之恩無以為報。」楚嵐眼角有些許淚意，當初母后辭世，她逃出宮昏迷在山腳，恰好遇到路過的洛夏華方才撿回一條命，隨後便跟著她習劍術，一晃已經十多年了。

  「嵐丫頭，往後的路要你自己走，這根玉簪送你，保重。」洛夏華從袖子里逃出一根玉簪插楚嵐發間，看著她滿意的笑了笑。

  「謝謝師父。」楚嵐跪在地上重重的磕頭道:「母親早逝，在楚嵐的心裡，您就是我的母親。」

  「快起來，傻丫頭，好好活著。」洛夏華拭去楚嵐眼角的淚水道:「天色不早了，早點回家吧。」

  楚嵐點點頭勉強笑道:「我要嫁人了，師父您高興點。」

  辭別洛夏華。一路上馬兒疾馳，穿過鬧市，吵著要吃糖人的小孩、試著廉價胭脂水粉的姑娘、賣估衣的老頭、並肩的夫妻來來往往，人間煙火氣息她這一輩子都觸摸不到。她多麼羨慕平凡的愛情，可是一道宮牆隔絕了一切。

  楚嵐牽著馬慢悠悠的在街上行走，卻突然聽到一聲驚叫，一匹馬受驚疾馳。不遠處小孩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的父母離的老遠，千鈞一髮之際，楚嵐抱著孩子躲過一劫，她的胳膊破皮，疼痛的感覺傳來，馬兒疾馳那一刻她竟然想到死亡，如果自己被撞死該多好，一切都解脫了。

  小孩父母趕過來連忙道謝，楚嵐輕輕笑了笑撫摸著小孩的頭道:「以後要小心哦。」

  「漂亮姐姐，我們以後還會見面么？」小孩撲閃著大眼睛。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