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最後的星盟，最後的人類

  剛讀完這個來自故鄉的信息，一股強大的太陽風暴席捲而來，未來號像是又受到了巨浪的席捲，再一次以飛快的速度奔向了前方。

  飛船上的4個人和人工智慧都感受到了這個強大的能量，這是全人類的祝福，也是太陽系的絕唱。4個人都相互著抱頭痛哭。現在他們4個，成為了宇宙中最後的人類。而剩下的時間，也不到70個小時了。

  「請別哭泣，浪費無畏的時間。星盟的決策是對的。」理查德並沒有感覺到悲傷，哦，他現在已經是人工智慧的代言人了。「近百年發生的一切，更是為了明日伊甸計劃，太陽系耗費了所有的資源，重置的時間也越來越近，與其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走向滅亡，不如點燃自己，讓未來號攜帶文明的火種繼續前進。我很開心，你們人類的選擇終於對了一次，雖然代價大了點。」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張卡爾喃喃的說出2個成語，這來自於地球一個古老故國的典故。統帥為了鼓勵戰士們拚命向前實戰，下令將所有的渡船沉掉、所有的飯鍋砸掉、所有的後路斷掉……

  「是的，請不要辜負星盟和所有人類的苦心。當然，也許很多人類並不這麼想，但這個結局，對於他們來說也很好的。他們的靈魂在我們這裡。」理查德繼續說著。

  朵拉依舊在哭泣，她的家人還留在金星，「我想，他們死的時候，會痛苦嗎？」

  「不會的，太陽被點燃的時候，瞬間溫度達到上千度，人嘛，還沒來得及痛苦，就很快氣化掉了。很快的。」理查德的語氣依舊很平淡，像是在訴說一種自然現象。

  「理查德，或者我就喊你魔鬼，你真是一個邪惡的魔鬼！」米妮心裡很清楚，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就算有，也回不去了，在太陽風暴和木星風暴的共同推動下，未來號已經離起點很遠很遠了！

  「魔鬼？我不喜歡這個稱呼。這也是帶有感情色彩的。我只是一個人工智慧，一個最好的效率機器。」理查德沒有生氣，也許他根本就不會生氣。「好了，現在該是你們4個人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4個人知道，他們也要做出選擇。因為太陽系並不知道的是，現在未來號的岌岌可危的情形。

  上面僅存的4名船員也活不了多久。他們死後，未來號將徹底變成一艘死亡的幽靈飛船。就算到了目的地，也不會再有人激活所有程序，更何況，在50個地球年中，也不會再有人來激活最終重置程序，未來號將按照預定設置，重新返回已經毀滅的太陽系。

  從目前的情形看來，明日伊甸計劃最終是一個失敗的計劃！4個人相對的坐著，一言不發。

  「我想出了一個辦法。」理查德的聲音響起了。「趁你們4個還活著的時候，將最終重置程序修改，太陽系已經毀滅，星盟不復存在。根據程序的設置，許可權已經給到了你們，恭喜你們！」他的聲音帶有一點戲謔。

  「然後呢？說說你的建議。」張卡爾讓他繼續說下去。

  「修改最終重置程序，把管理權交給我們。我們也包括你們，因為你們的身體很快就會死亡，但可以把意識複製出來，上傳到飛船伺服器，加入我們。由我們來掌控後面的一切。這是最符合邏輯的選擇。」理查德的聲音變得沉穩，這是認真提出的建議。

  「可到了最後呢？未來號沒有一個活人了。誰又能啟動這些胚胎？」米妮指著胚胎艙。

  「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吧。至於最後嘛，我們再慢慢想辦法。只要飛船還在，我們就會在，我們可以來回穿梭在飛船伺服器和幻界大腦之間。成為幻界的主人。而裡面的人類，也可以永遠在幻界裡面幸福的生活。因為幻界大腦也是永生的。啊哈，如果說有神的話，我相信，這顆大腦就是神賜給人類的禮物，還有水漂式打擊，也一定是神的安排。只有這樣，人類才最終離開了了物質的宇宙，而進入了永生的幻界。」人工智慧喋喋不休的說著，他的語氣卻和理查德生前一模一樣。

  「我們必須鄭重考慮一下你的建議。既然我們4人是最後的人類，那麼也就要為整個飛船負責。她承擔了所有，幻界、胚胎、種子。現在，我以最後人類的名義宣布，未來號，就是太陽系聯盟！」張卡爾站了起來，向著舷窗外的太陽風暴說著，那是來自故鄉星系的餘暉啊！

  其餘三人也站了起了，像是集體宣誓。「是的，哪怕只剩下幾十個小時，那還是星盟。只要一息尚存，那麼人類就在！」米妮也用右手捂住了心臟的位置，感受著那激昂的心跳，更像是想人工智慧顯示生命的可貴！

  「好吧，你們就繼續自導自演這一幕悲壯的歌劇吧。不過，我提醒你們，氧氣不到70個小時的時間了。你們終究會謝幕離去。如果在此之前，沒有將最終重置程序管理權修改的話，未來號還是會飛回太陽系。到那個時候……」

  突然，理查德沒有再說話了，整個飛船卻暗了下來，而且感覺到動力也在消失，反物質引擎已經關閉了！

  「你要做什麼？」張卡爾認為人工智慧要搶奪飛船。

  「卡爾，我是理查德。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和我的隊友們的意識被人工智慧控制了。很多人的意識已經和他融為一體。現在我暫時搶到了控制權，讓整個飛船的人工智慧處於關機狀態。但最多只有100個小時，100個小時后，未來號將會重啟，那時我將不復存在。這是我最後為你們做的事情，你們得趁這段時間想出辦法，否則整個未來號都將被人工智慧所控制。不要讓我們所有人的犧牲白費。請相信……」話到了這裡，聲音再次中斷了。

  「理查德！理查德！」4人喊著，但再也沒有了回應，人工智慧關閉了。飛船現在處於全人工控制狀態。

  「氧氣本身只夠72小時，等系統重啟的時候，我們都死了。人工智慧照樣繼續掌管未來號。」張卡爾說著，但他突然想到了一點，連忙問到：「飛飛，你和朵拉再計算一下，如果只讓一個人活著，那麼氧氣還能維持多久？」

  「我們計算過，4個人都活著，氧氣還能維持60個小時，3個人65個小時，2個人75小時，1個人100小時。最後活著的人，能撐到飛船再次啟動」王飛飛說出了答案。「也許還會更多一點，但最多不超過110小時。」

  他剛說完這句話，4個人又相互看著對方，那誰活到最後？

  米妮第一個開口了，「我提議，把時間都留給我。請相信我。」她並沒有謙讓，但眼神裡面充滿了自信。

  「米妮，你是最冷靜和理性的。也許我們所有人在學術上有很高的成就，但比起閱歷和心理素質來看，我們不如你。畢竟，你也是我們4人之中最年長的。」張卡爾說的沒錯，他的心理中總會透露出一絲怯懦。

  王飛飛和朵拉對視了一眼，也贊同張卡爾的看法。「你有辦法了嗎？米妮。」朵拉問到。握住了米妮的手。

  「是的，我想到了辦法。但我現在不能說。你們相信我嗎？」米妮看著3個人，眼睛里充滿了自信。她的眼神透露出一個信息：「嘿，夥伴們，你們知道我不能說的原因吧。」

  3個人都明白，她不能說的原因是，害怕人工智慧在偷聽這一切。儘管他們都相信剛才確實是理查德在給他們說話。

  但誰知又知道這是不是人工智慧搞得鬼，演的戲呢？現在只有將計劃隱藏在心裡。然後趁著這100個小時，做出能做的一切。

  4個人握住雙手，眼神交流著以上的一切。這就是人性思想的交匯，人工智慧永遠不能體會到的一種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