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治療
小鎮度過了一次危機。
鎮民們除了心情起起伏伏，身上都沒大礙。
唯一受傷的，居然是那個最不可能受傷的。
飛船降落在林家庫房前，魯旦還躺在裡面，等待治療。
張叔進來看了眼，一言難盡的神色說：「好小子，聽說你打敗了王悍？不愧是我張氏推拿第72代傳人！」
魯旦苦笑一聲，問道：「你能不能用推拿幫我治療？」
「當然不能，推拿又不是仙術。」
張叔聽過林雅的解釋，知道他的情況非同小可，萬一推一推把人弄死就慘了，安慰道：「放心，林丫頭去請公會的醫械師了，待會就來。」
「正規的醫械師？」魯旦升起希望。
他真的擔心身體就這樣廢了，要是這輩子都只能癱著，那還不如躺回休眠艙里去。
沒多久，就有一人走進飛船。
「是你吧？」
一個穿著清涼的短髮女子走進來，身後跟著漂浮在空中的醫療收納櫃，打量魯旦兩眼，拿出小刀往他身上一劃，邊說：「我叫方晴，讓我看看你身體怎麼樣。」
魯旦動彈不得，只見刀子根本沒碰到自己，全身衣物就突然崩裂分解，涼颼颼的只留下一條小短褲。
方晴上下其手，按按二頭肌，摸摸肋骨，敲了敲膝蓋，搖搖頭，語氣沉重道：「太糟了……」
張叔捂著筱悠的雙眼，正要把她推出飛船，聽到這話停下腳步，急問道：「情況很糟？有多嚴重？」
筱悠扒拉臉上的大手，從縫隙間偷瞄。
方晴嘆息一聲道：「缺乏鍛煉，這麼好的肌肉群都浪費了。」
張叔撇了下嘴，白擔心了。
這醫械師還有心情開玩笑，想來情況不會太糟。
「醫師，先幫我看看傷勢吧。」魯旦被那雙冰涼的手捏疼了，想躲又躲不了。
方晴這才打開身後的收納櫃。
柜子里擺滿各式藥劑和器械，按顏色分類，由淺至深，密密麻麻，整齊有序，讓強迫症者看了極度舒適。
她拿出平板操作，一個器械從柜子里飄出來，展開后形成半圓狀的檢測器，在魯旦上方掃描。
平板跳出身體數據，方晴只看了一眼，就皺起眉頭。
魯旦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忐忑不安，從他的角度只能隱約看見平板的光幕寫著「損傷」幾個大字。
氣氛突變，飛船里陷入沉默。
一旁張叔也不敢出聲，擔憂起來。
「醫師，我身體如何，直說無妨。」魯旦忍受不住這寂靜，開口問道。
「嗯……」
方晴嚴肅的眼神在平板和魯旦光溜溜的身體上來回掃視，最後附身在他耳邊，悄聲道：「你的那個活性嚴重超標了，是不是很久沒那個了？」
魯旦聽后抿起了嘴。
張叔翻起白眼，深吸口氣，不再浪費時間，拉著筱悠下了飛船。
這公會的醫械師沒個正經，再待下去要被氣死了。
「我有一款模擬機械伴侶，精通各種技巧，男女通用，只要9萬星幣，你有沒有興趣？」
「沒有……」魯旦沒錢也沒耐心，把話頭拉回來，「我的傷勢呢，能不能治？」
不做生意，方晴眼裡的光暗下了，說道：「只是普通的神經損傷，一劑治療藥劑就行了。」
她抽出柜子里一管綠色藥劑，上面貼了個「C級」的標籤，打開后扎到魯旦大腿上。
魯旦感覺到暖流從腿上傳來，全身像泡在溫泉里，手指、腳趾不受控制地抽搐，肌肉在皮膚下蠕動，五臟六腑暖暖的。
身體的生物電被放大了無數倍，受此影響，頭髮一根根翹起，耳邊聽見了輕微的靜電噼啪聲。
「你真的不買？」方晴把空試管放回收納櫃，再次推銷，「我的機械伴侶模擬度很高，還有多種皮膚選擇。」
「不用……」魯旦正享受著治療效果，隨口拒絕。
「好吧。」
方晴沒有強求，轉身就要離開，收起平板時看了一眼，突然愣住了。
她剛剛沒留意，魯旦的身體數據，進化路徑的欄目上面寫著「未知」。
雇傭兵公會的資料庫，不說宇宙最全，至少也是前三之列。
探測不出進化路徑，只能說明一個原因。
「年紀輕輕，怎麼如此莽撞。」
方晴心中惋惜，猜想魯旦一定是貪小便宜，用了不正規的三五產品。
魯旦感覺體內的藥效散去，起身活動四肢，神清氣爽，感謝道：「謝了，醫師，你真是妙手回春。」
方晴露出標準的笑容，拍了下醫療櫃，說：「現在這年頭，哪還有妙手，都是藥劑的功勞，一管好的藥劑就是第二條生命，千萬不能不捨得。」
她隱晦提醒了句，下了飛船。
魯旦不明所以，仔細想了想話里的內容。
醫械師在兵團里是重要的崗位，不只要對戰士的身體負責，還要照顧戰艦上其他成員，以及成員家屬的健康。
從一般的傷風感冒到嚴重大病，每次到陌生星球前的預防，偶爾吃壞肚子，突發抑鬱情緒，都要包攬。
但現在的年代，病人只要讓檢測器一個掃描，送入資料庫比對，就能知道病因，基本不會出現誤判。
醫械師省去診斷這一過程，只需按照給出的數據，專註在如何治療，選用哪種藥劑上。
就連這一過程都還有智能輔助。
因此病人痊癒后，更多的是感激藥劑，感激厲害的器械，而不是醫械師。
「時代不一樣了。」
魯旦尋思，或許「妙手回春」這句話，在現在不是太貼切的讚美詞。
小鎮外面，林雅和何詩的交涉接近尾聲。
蛤蟆戰艦質量低下，星際航行有很大風險，公會決定就地拆解。
回收的零件及最重要的動力星核，還有王悍的屍體，都歸公會所有。
蛤蟆兵團全入了公會口袋，以此交換，林雅獲得一批補償物資。
首先是安逸小鎮的安全強化，一套正規的蜂格護盾設施，包含兩座炮塔。
由公會的煉造師幫忙建造，估計半天內就能完成。
林雅還自費讓他們裝了一個跨星系的通訊裝置，以後不會輕易被封鎖網路，對外求援也有保障。
再來就是林雅自身的戰利品。
極光號幾乎半廢，雖然還能飛，但沒辦法在太空行駛了。
她打算做個大改進，方便今後的星際冒險計劃。
何詩聽過設計要求后，現場用平板畫了一張圖紙，計算所需的材料和零件。
她本身是公會的工程師，繪製小型飛船的圖紙簡直手到擒來。
林雅在一旁偷瞄，趁機偷師。
飛船的細節，各個艙室的安排、動力源的選擇、不同裝置的合理位置，這裡面都是學問和經驗。
最後，林雅沒忘記魯旦的戰利品。
「雇傭兵D級步槍，一把20萬星幣，內附3個小型能源方塊，可設置五段強度，感應式介面……」
機械工人搬來一個長方形金屬箱，打開后露出裡面的槍械，替換的槍管零件、特殊環境下使用的晶元、日常維護的工具一應俱全。
林雅自己也看得眼饞。
何詩笑道：「如果你換成E級步槍，我可以給你三副。」
「不，就要這個！」林雅還是堅持這個要求。
她分得清其中利弊。
這把雇傭兵D級步槍，功能齊全，易上手，適合各種特殊環境，還有連接介面……
眾多優點，讓它在星際間有個「新手槍」的稱號。
很多戰士都愛不釋手，一直用到第三階段都不捨得更換。
魯旦是剛入門的新手，給他一把好槍是最好的選擇。
何詩又說：「醫械師剛給我發了信息，你的戰士是全面型生化改造，六項功能平均在1.5到1.6之間，這把槍對他來說或許沉了些。」
這話一出，林雅皺起眉頭，臉色變得警惕。
「放心！」何詩看出她的疑慮，解釋道，「只是治療所需，所以進行了最簡單的檢測，我們待會就會把數據刪除。」
「使用方面不用操心，就要這把槍了，另外……我要求把刪除數據寫進協議里。」林雅表現得一絲不苟。
掌握一個戰士的身體數據，基本就掌握了他的戰力和弱點，不得不小心。
她先前沒考慮太多，現在想來有點缺乏戒備了。
「好吧。」
何詩見勸不動，不再多說，在光幕中拉出協議，完善之後，兩人各自打上了印記。
協議就此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