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戰利品
魯旦穿上一套新衣服。
筱悠撿起地上破衣爛衫里的紅色按鈕，問道：「魯旦哥哥，你身上怎麼帶著我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他看向按鈕，那個張叔交給他，說是能將地道炸毀的開關。
「是啊，這是我三歲時拿到的，你看！」
筱悠按下紅色按鈕，盒子上方突然射出一道光幕，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大字。
光影兩邊有可愛的小熊揮舞彩旗，熊肚子一顫一顫的，非常討喜。
底下還有一群小鴨歡快游過。
伴隨著一陣悅耳歌聲，光幕傳出不同語言的祝賀歌曲。
「呵呵……」一旁張叔笑了笑，神情略微尷尬，說道，「本來是想讓你遠離危險，沒想到你去了，反而遭遇劫難，命運這東西真是奇妙。」
魯旦想明白，沒有介意這善意的謊言，張叔只是想讓他離開戰場。
這時，飛船外面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
公會的煉造師開始建造防禦工事了。
「你沒事了，去外面看看公會的戰艦吧。」
張叔知道他想加入兵團學院，讓他去見見世面，看看別人家的戰士是什麼模樣。
「好。」
魯旦正有此意，帶著筱悠走到外面，正巧碰到林雅站在山丘上，觀看蛤蟆戰艦的拆解。
現場叫一個熱火朝天，數百個機械工人分工合力，螞蟻搬家般把戰艦當玩具拆走了。
「就這樣拆了，不可惜嗎？」魯旦走到林雅旁問道。
「這艘戰艦太粗糙，公會看不上，賣的話也賺不了錢，還不如回收零件。」
林雅指向一處，接著說：「最值錢的是那個，蛤蟆星核。」
魯旦看去，見到一個巨大的培養艙，裡面裝滿乳白色液體，泡著一顆巨大的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跳著。
「心臟？」他有點意外，「星核居然是一顆心臟？」
「這是活體星核……」林雅在一旁解釋。
蛤蟆星人是宇宙里的強勢種族，當移居到一個新的星球時，就會利用其種族特性，改造環境，讓星球變得適合他們生存。
在這過程中，星球的地心就會緩緩轉變成一顆蛤蟆心臟。
「神奇……」魯旦覺得有點魔幻。
他想起一句話：當科技達到某種你無法理解的程度時，看起來就會像是魔法。
林雅接著解釋：「公會的戰艦也是如此，自然界的飄銀星核非常稀少，他們會選出一個無人星球，運來很多飄銀金屬，逐漸替換當地的原本構成，待星核轉變后，再挖出來改造成動力源……」
常見的星核有三類，金屬星核、活體星核、能量星核。
作為戰艦的動力來源之外，不同星核會有不同的優缺點。
蛤蟆星核能增幅戰艦的探測能力，飄銀星核的護盾強度高、外形能隨意改變……
魯旦頻頻點頭，感覺增加了知識。
腳邊的筱悠不知有沒聽懂，也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點著頭。
這時，機械工人開始搬運裝著星核的營養艙，一個全身被黑色金屬覆蓋的戰士在空中護航。
「那就是公會的戰士吧，這身機甲得花多少錢？」魯旦問道。
林雅解釋：「不是機甲，那就是他的身體，這是一個第五階段戰士，除了保留一些腦組織外，全身的99%都經過了機械改造。」
魯旦愣了愣，又刷新了認知。
機械改造，絲毫不比使用藥劑來得輕鬆。
義體並不是裝上去就能得心應手，而是需要一輩子不斷磨合，刻苦訓練，才能做到熟練運用。
通常在安裝之前，還要花很長的時間，採集運動想象時的腦波，方便之後神經信號和機械信號的轉換。
「改造的部位很廣，從頭到腳都有可以替換的機械。」
四肢部位可以植入武器，內臟器官換成更有效率的機械器官，血液、體液換成營養液、機械油。
肌肉、骨骼換成強化纖維，皮膚、黏膜用充滿感測器的人造皮膚取代。
脆弱的腦組織，放在合金腦殼裡。
一步一步，將肉身改造成機械怪物。
期間若出現身體排異或操作困難，就要停下適應，視情況可能會中斷改造，戰力因此停滯不前，甚至生活自理都有問題。
腳邊的筱悠歪著頭，問道：「那個人沒有穿背包，為什麼還能飛？」
林雅眼神閃過羨慕，說：「應該是在心臟位置安裝了一顆星核，利用引力飛行。」
魯旦吞了吞口水，深深看了眼空中的機械戰士，嘀咕道：「這改到最後，他還算是他自己嗎？」
遠處的機械戰士似有所覺，轉頭過來，隨意瞥了一眼，又回到護航上。
估計是強大的仿生耳聽到了對話。
「這是愚蠢的問題，」林雅說道，「你身上的細胞無時無刻都在更新汰舊，難道長大后的你就不是你了？」
筱悠點頭：「沒錯沒錯，我長大了也是筱悠。」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魯旦總覺得彆扭。
或許是所謂的文明代溝，他還需要時間來適應這些新事物。
就像古代原始人穿越到地球現代，見到整形、換心、換肝等手術，也會覺得滲人吧。
「嗯？」林雅突然抬了下目光。
遠處，幾個海盜小弟被銬著雙手，押送到飄銀戰艦上，費齊也在其中。
她對妹妹說道：「我給魯旦要來了戰利品，你帶他去庫房看看，是一個大箱子。」
「哦！」
等兩人離開后，她才快步走向那邊。
費齊遠遠地見到林雅走來，苦笑道：「大小姐，果然是你。」
他之前就有所猜測。
蜂格護盾在星際中雖然常見，但在細節上會因為工程師的個人特質而有所區別。
比如六邊形的線條粗細，蜂格的透明度，電力流轉的流暢度等等。
小鎮的護盾看起來熟悉，正是因為這一點點區別。
林雅開門見山，問道：「我只問一件事，當年蟲族襲擊蜜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費齊搖了下頭，應道：「大小姐誤會了，我離開後半年，蜜星就遭遇劫難，純屬巧合。」
林雅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答案，臉上微微失落。
她轉身要走，頓了一下，又回頭問：「那你當年為何要叛逃？」
費齊眉頭皺緊，說道：「老董事拒絕金鎧公司的收購，引來零件商的打壓，我被迫簽下一筆欠款……」
他語氣越來越激動，說到一半，突然停下，嘆息一聲道：「算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就當是我能力不足吧。」
林雅盯著他幾秒，冷哼一聲走遠了。
現在糾結這些的確沒用了，蜜星已經陷落，林雅也不再是大小姐，而他費齊，今後恐怕要在鐵牢里度過餘生。
林家庫房裡。
筱悠打開一個大箱子，說：「應該是這個了，我看看雅雅姐給你買了什麼。」
魯旦也蹲下來，心中升起期待。
他和劉悍的戰鬥幾近險死，現在終於能拿點戰利品補償了。
「千萬別是改造藥劑……」
永久改造藥劑無法重疊使用，他已經進入「魔蟲路徑」，無法再使用其他藥劑了。
箱子打開，露出一個精緻的人形機械，二十歲的女子模樣，靜靜躺在絲綢般的紅布上，不著片縷，眼睛閉著，像是睡著了。
「誒？」兩人同時發出疑惑聲。
魯旦腦中閃現上午治療時的場景，方晴的話語彷彿還在耳邊回蕩。
「我有一款模擬機械伴侶，精通各種技巧，男女通用，只要9萬星幣，你有沒有興趣？」
「這……」魯旦結巴了，「林雅……送我這東西？」
筱悠撓撓頭，瞄見角落裡還有一個大箱子，跑去打開，喊道：「魯旦哥哥，我弄錯了，這裡這裡！」
「哦……」
魯旦鬆了口氣走過去，心情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