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短暫，夢幻

  雲捲雲舒，初陽升起。

  我是被一陣猛烈的拍門聲給震醒的。

  「起來啊！都幾點啦！還睡？你昨天也沒看片啊，怎麼還起得這麼遲？」

  我迷迷糊糊地抓起床頭柜上的手機，下意識地劃開鎖屏，看見幾條園子發來的未讀信息。

  看向沙發——昨晚，他極其禮貌地把整張大床讓給了我。而此刻，空蕩蕩的沙發告訴我，那個祖宗已經離開了。

  他什麼時候走的呢？是在深夜，還是清晨？我也不知道。

  有些心虛地舔了舔嘴唇——沒什麼異樣感。

  很溫柔，很短暫，很夢幻。

  但畢竟是初吻，就這麼沒了，心裡還是會產生一種儀式感——人類的潛意識裡，第一次和往後的第二次第三次相比，具有更加值得紀念的意義。其實，它們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人性便是如此。

  聽說，如果在庭院里，將兩棵同種軟藤栽植得近一些，它們就會相互纏繞，不停索取彼此的養分，彷彿無論怎樣，都不能讓它們無盡的所求得到滿足。

  與其回味那個又甜又酸澀的親吻，他說的那些話更加讓我難以忘懷。

  「我真的害怕。」

  「怕你有一天會突然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怕你在我的生命中無處可尋。」

  他也會害怕嗎？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這個世界，過段時間，他是不是就會把我忘了？就像我從來沒有存在過，風過無痕，過眼雲煙。

  我默默地換好衣服，照了照鏡子，打開了房門。

  園子被我慘白的臉色和厚重的黑眼圈嚇到了：「你熬夜了？通宵追劇？還是通宵打遊戲？還是通宵看書學習？」

  我咬掉嘴唇上的死皮：「有些沒睡好而已啦。」

  昨晚房間里的沙發上還睡著一個人，我總會不由自主地擔心，自己會不會打呼嚕？自己會不會磨牙？自己的睡姿會不會難看？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好不容易才睡著。

  園子把她的臉湊過來給我瞧：「那個鬼片害得我也沒睡好，你看，我也有黑眼圈了。」

  我打個哈欠：「沒關係，看不出來的。」

  園子撇撇嘴：「你不知道我塗了多厚的粉底！好不容易才蓋住！」

  我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沒關係，一點都看不出來，真的。」

  「你怎麼這麼困？」園子眨巴著眼睛，「要不你再去睡一會兒？我把早飯給你預留著。」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擺擺手：「不了不了，我馬上就下樓。」

  「行，那我在二樓餐廳等你。」

  關上門，我長舒了一口氣，站在鏡子前，望著自己疲倦而憔悴的臉色，有些出神。

  黑羽快斗，他喜歡我嗎？他喜歡我什麼呢？

  想到了那位因怪盜基德的捧場而一舉成名的女演員，想到了那位崇拜怪盜基德的法國公主，他見過的優秀女性數不勝數，她們也對他青睞有加。

  那麼，我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呢？

  他說他害怕。

  其實我也在害怕。

  我害怕他的喜歡只是一時興起，我害怕他的喜歡只是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