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情若是久長時
同學聚會,我縮在角落裡,百無聊賴地翻看著手機,或許,我的舉措和聚會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但我確實提不起興緻。
朋友說我變了——「感覺你變得更加深沉了?具體哪裡變了……好像也說不上來。」
我只是自嘲地笑了笑,告訴朋友那只是她的錯覺-——「你想多啦,一夜之間怎麼可能突然性情大變呢?」
經歷了那麼多,被槍口對準那麼多次,不熟也得熟,不沉穩也得變沉穩。
環顧四周,大廳裝修得很別緻,各色餐點也很精美。這回,我不需要注意什麼形象,也不需要擔心什麼工作,可以享用這些本就是用來裹腹的糕點。
啊.……我走至餐桌旁,不由得有些傷感,最後的那晚,我還是涼辰的助理,忙活了一晚上,墜落的時候還餓著肚子。
本打算等快斗來接我,回去的路上買點吃的.……計劃趕不上變化啊,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
正想著,瞥見了用於擺設的魚缸,裡面的幾條五彩斑斕的金魚悠閑自得。
我下意識地皺眉,心想著怎麼能把魚放在這裡呢.……卻又意識到,不要緊,那個怕魚的人已經不在了。
頓時覺得自己在瞎操心,撇撇嘴,算是為了化解內心的尷尬,我伸手拿起一罐可樂。
掰了掰易拉罐的拉環-——拉不開,感覺更加尷尬了。
我摳了摳易拉罐上的錫環,默默地又把打不開的可樂放了回去。
剛把可樂放回原處,另一隻手又拿起了它:「我幫你。」
「啪嗒」一聲,可樂罐被打開了。
手的主人把可樂遞給我。
「謝謝。」我接過可樂,抬起頭,看見了他的臉,不由得愣住了,「啊……?」
男生隨意地笑了笑:「不認識我了?」
我回過神,接過可樂:「認識啊,當然認識。」
他笑著寒暄:「好久不見了。」
我點點頭:「嗯,好久不見。」
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說什麼,拿著可樂,卻又不是特別想喝。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聽說,你現在仍然單身?」
我勉強笑了笑:「.……算是吧。」
他垂眸,嘴角動了動,正要說什麼,我卻猛然回頭。
戰慄感傳遍心臟,然後湧入大腦和四肢。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它不像電擊,但又如電擊一樣強烈而駭人。
它作用於我的感官,彷彿之前最活躍的感官活動也不過是昏睡,現在被強行喚醒了。
「當年,你給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男生似乎在回憶,「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我卻沒有仔細在聽他的話,我覺得自己的感官彷彿蘇醒過來,在滿懷期待。
好像有聲音在呼喚「莫緣」,在呼喚我另外的不為人知的名字。
眼睛和耳朵等候著,期待著剛才那一瞬間的感覺。
我再次看向男生:「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沒有啊。」男生有些疑惑,「你聽見什麼了?你看見什麼了?」
我沒看見什麼,但我聽見什麼地方有個聲音在呼喚。
「莫緣,我很想你。」
「你什麼時候回來?」
然後就沒別的了。
「我好像出現幻覺了。」我搖了搖頭。
我本可以問「這聲音在哪兒」,因為它似乎不在餐廳里。
它不是來自空中,不是來自地下,也不是來自頭頂。
我聽見了它-——它在哪兒,從哪兒來,永遠不得而知。可我能分辨出,這是一個人的聲音,出自那個我熟悉的、熱愛的、牢記於心的聲音,是黑羽快斗的聲音。
這是飽含謙卑,誠懇,痛苦的低語。
我放下了可樂,清了清嗓子:「抱歉,我想出去走走,待會兒回來。」
男生撅撅嘴巴:「好吧。」
可是,當我走出餐廳,我只看見了一輪冉冉升起的明月。
一切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是錯覺吧?我掐了掐脖子,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