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怪盜
女主視角。 ——
晚上,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雨點敲擊著玻璃窗,滴滴答答,攪得我心亂。
黑羽快斗的手搭在我的腰間,幫我掖了掖被子,和我相依而眠。
好不容易入睡,我又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境,和之前那個差不多,依然有一條蟒蛇,「嘶嘶」地吐著信子,我以為它會咬我,但它並沒有,只是睜著綠瑩瑩的眼眸,慢悠悠地跟在我後面。
和黑羽快斗重逢的時候,我也夢到過這條蟒蛇。它好像認識我,它盯著我,眼裡甚至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肯定是我的錯覺,蟒蛇怎麼可能會笑呢?
我以為他是在跟著我,但突然,頭頂傳來輕快的「咕咕咕」的聲音,好像在催促我趕緊跑。我抬起頭,幾隻雪白的鴿子盤旋著,用力地撲扇著翅膀。
蛇張嘴了——蓄力之後,猛地一躥,霎時間,拽住白鴿的一隻翅膀,把它整個地咬了下來,我的眼前是鮮血淋漓。
我驚恐萬分地睜開了眼睛-——窗外,依舊是紅塵如晦,風雨如幕。
我轉過頭,不知是何時,黑羽快斗已經醒來,坐在床邊,給手槍上膛。
黑羽快斗修長白皙的手抓住漆黑的槍身,槍支象徵著威脅,而他的手又顯露出脆弱的破碎感,兩者組合在一起,矛盾卻具有令人移不開眼睛的美感。
可是,這畢竟是槍啊!真槍啊!黑羽快斗是真的在準備槍支啊!
「醒了?」黑羽快斗看向我,微微笑了笑,「是不是做噩夢了?臉色這麼難看?」
「是做了一個夢。」我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夢到我被一條大蟒蛇追著跑。」
「別擔心,只是個夢。」黑羽快斗眉頭蹙了蹙,語氣不冷不熱,「沒有什麼蟒蛇。」
「嗯,其實沒什麼。」我擦擦額頭上的汗,「可是,我上回也夢到它了。」
「你是不是最近有些煩心事?」黑羽快斗放下槍,俯下身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沒有吧,」我搖搖頭,又看向他,「倒是你,大半夜為什麼不睡覺……」
大半夜為什麼不睡覺,還拿著手槍?
要不是我篤定黑羽快斗不會殺自己,那麼,此時此刻的感覺,簡直是太驚悚了——半夜醒來,發現枕邊人在磨刀,這是什麼感覺?
「沒什麼,只是睡不著而已。」黑羽快斗輕描淡寫地帶過,「我想到了弗洛伊德的《夢的解析》,你看過嗎?」
我縮了縮脖子:「聽說過,但是沒有仔細看,內容有趣且瑣碎。」
「那本書裡面倒是提到了,夢見蛇這個動物,意味著什麼.……」黑羽快斗頓了頓,湊近了,「緣緣,你想知道嗎?」
我不明所以:「意味著什麼?」
「在夢裡,蛇類代表著男性。」他伸出手,點了點我的額頭,「對於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夢見蛇,說明她正在渴望與異性接觸。」
我立馬臉紅了,往後縮了縮:「你這是胡說八道。」
「不信你自己去看啊,書里就是那樣寫的。」黑羽快斗笑著,輕佻又隨和,一如我熟悉的模樣,「這只是最淺薄的解釋,還有更加刺激的,要不要聽?」
「我,不,想,聽。」我哼了哼,把被子向上拉了拉,「你就會亂扯。」
「好,你說得對,我就是亂扯,所以,你的夢根本沒有什麼實際含義,」黑羽快斗揉了揉我的一頭亂毛,「趕緊睡覺吧。」
我又望了望窗外,冷風呼嘯,雨下得比之前更大了。
前路總是迷霧沉沉,腳下的路總是崎嶇不平,命運的齒輪總是不停,世間的一切,從不會為誰留戀溫存。
黑羽快斗輕輕拍著我的肩膀,他很溫暖,即使僅僅是肌膚相貼,我也能感受到從他身上傳遞過來的熱量。
道路崎嶇不平,可縱是如此,那陡峭萬丈的懸崖,仍會有人去造訪;那遙不可及的距離,終會有人去丈量;那細微搖晃的光亮,總會有人去懷想。
我翻了個身,對上身後人的目光,他微微一笑,眼眸深處,彷彿流淌著灧瀲星光。
我忍不住詢問:「你不睡嗎?」
「我還有些事情。」黑羽快斗勾了下唇角,卻只是露出一個寡淡的笑容,「必須趕緊辦完。」
我還沒說什麼,他又低聲告訴我:「這可能是怪盜基德最後的魔術表演,緣緣,預祝他成功吧。」
我突然明白了他話中的深義。
我鼻子有點酸,突然很想哭。
「所以.……這把槍,」我艱澀地開口,「快斗,這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