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見
電話那頭顯然是被她的暴吼嚇得不輕，瞬間失去了語言能力。
姜嫿吼完再次按斷。屏幕跳回通話記錄的一瞬間，姜嫿只想揪頭髮。
手忙腳亂撥回去，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對方接起，姜嫿一迭連聲的「對不起」脫口而出，「我不知道是你。」
「那你以為是誰？誰又有本事惹你生這麼大氣？」梁襟帆溫和地問，沒有一絲不悅。
姜嫿哽了下，下意識吞回「沒什麼」幾個字——梁襟帆對她太好，她覺得不該對他有所隱瞞，再說，經過這件事，她在他面前也實在沒什麼秘密可言了。
「剛剛王賀飛打電話給我，說要把那天我落在咖啡廳的衣服給我送回來。」
「你答應了？」
「嗯，沒辦法，他不同意快遞，我又不能把東西留在他那裡。」
梁襟帆靜默了幾秒，溫和地問：「我明白了。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姜嫿認真想了想，覺得這提議還真不錯，「你有時間嗎？」
「你的事，我總是能擠出時間來的。」梁襟帆似乎心情很好，低沉嗓音裡帶著明顯笑意。
姜嫿沒多想，利落地告知梁襟帆約定的時間和地點，掛掉電話后心裡原本的煩躁神奇地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餘一片安心坦然。
七點，姜嫿準時來到學校北門。一眼看見大門外的馬路邊佇立的兩個高大男人——沒辦法，個高又好看的人總是最醒目的。不過一人垂著頭，左手指間青煙裊裊，右手拎著個紙袋。相隔十幾步外的那一個，兩手插在大衣口袋裡，一直目不轉睛望著校門，見著姜嫿的第一眼，笑了。
姜嫿對他笑得眉眼彎彎，加快腳步走過去。王賀飛聽到腳步聲，猛然抬頭，滿面驚喜地看著高挑纖細的女孩兒快步走向這邊，一邊扔掉煙頭，一邊迎上去：「姜——」
女孩子已經停在一名男子面前，笑盈盈地打招呼：「你來啦？」
王賀飛怔怔看著那背對他的男人抬起手撫上姜嫿頭頂，低聲說了句什麼，姜嫿馬上點頭，樣子乖巧又可愛。
這意外的一幕太過刺眼，王賀飛牙關不自覺咬緊。
姜嫿和梁襟帆一起走向王賀飛，面上已沒了笑意，全然一片平靜無波。
王賀飛今天穿著便裝，不過依然明顯帶著軍人氣質，筆直如松。直到姜嫿站在他面前，王賀飛才夢醒般將手中的煙頭捻熄，丟進一旁的垃圾桶，「姜嫿，我——」
姜嫿冷冷伸出一隻手，意思很明確。
王賀飛連忙將袋子遞過去，姜嫿接過，取出其中的東西——外套、圍巾、手套，一樣不少。
姜嫿用外套將圍巾和手套包裹住，將那隻紙袋順手塞進垃圾桶，然後抬眼直視王賀飛：「管好你老婆，如果她再來騷擾我，我會報警！」
「姜嫿！」王賀飛叫住轉身欲走的姜嫿，「對不起。」
姜嫿腳步雖停，卻並未回頭，「遲了，我也不需要。」
「我知道，」王賀飛大步走到姜嫿身前，面對她繃緊的鵝蛋小臉，語帶懇求：「就算你不需要，我還是要說——對不起。求你，聽我說幾句話，就幾分鐘，好嗎？」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路人的注意，已經有人駐足觀望了，姜嫿覺得尷尬，氣得臉蛋發紅，梁襟帆適時道：「王先生，那邊有個奶茶店，請你先去那裡等，我和姜嫿一會兒過去。」
他語氣從容淡定，王賀飛卻聽出不容拒絕的意味，深深看了梁襟帆一眼，眼前這男人氣質乾淨溫和，看不出絲毫攻擊性，但周身卻散發著凜然從容的氣勢。
王賀飛沒再多說一個字，點頭率先走向街角那間店。
姜嫿僵立原地，小臉綳得死緊——她真沒想到梁襟帆竟然罔顧她的意願，擅自做主讓這個人留下。留下他幹什麼？請他喝奶茶看風景憶往昔么？
周圍沒有其他人了，梁襟帆彎身與姜嫿平視：「生氣了？」小姑娘杏眼裡全是控訴，梁襟帆笑：「難道你想在路人見證下與他對峙？」
姜嫿知道他說得有理，王賀飛剛剛的架勢，恐怕還真不是自己能輕易擺脫的。不過——
「我不想見到他，更沒必要聽他的解釋！」
「解釋？也許不是解釋，是原因呢？」梁襟帆扳過姜嫿的小臉，不讓她迴避。
「姜嫿，不管那時他是為什麼選擇別人放棄了你，你都應該讓他自己說出來，哪怕他說的是假話、是借口，對你來說，都是個結果和了斷，你才能徹底將那一段封存，毫不留戀地繼續前行。」
梁襟帆說服力太強大，姜嫿果然動搖，被他半摟半抱著進了奶茶店。
王賀飛心情複雜地從角落一張小桌旁站起身，姜嫿臉上全是勉強和嫌惡，卻願意聽這個男人的話做自己不情願的事——這兩人，到底什麼關係？
梁襟帆幫姜嫿拉開椅子，低聲在小姑娘耳邊哄道：「我就在那邊等你，有事隨時叫我就好。等你們說完了，我們去吃宵夜好不好？我的學生給我推薦了一家最近很火的粵式粥底火鍋，正適合你現在的身體狀況。」
這是哄小孩子嗎？姜嫿無語，捂著微微發燙的耳朵低低「嗯」了一聲。
梁襟帆向一直默默看著他們的年輕男人微笑頷首后，徑自去找了個離這桌最遠的位置坐下。
坐在王賀飛對面，姜嫿平靜回視對方。
面前的人還保留著記憶中的五官輪廓，不過也僅此而已了。眉目英俊，氣質陽剛，膚色是陽光曝晒下的麥色，清亮沉黑的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令她微微蹙眉。
「有什麼話，可以開始了嗎？」
王賀飛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將一杯熱蜂蜜珍珠奶茶退到姜嫿面前，「我不知道你愛喝什麼，要是不喜歡這個，我去給你換一杯。」
「不用。請你有話就說吧。」
「姜嫿，真的對不起，是為了文慧，也是為了……我自己。」王賀飛語氣和目光都很真誠。可惜姜嫿不為所動，姿態隨意閑散，冷淡地等著他繼續，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