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也不見
「是我意志不堅,先放了手。文慧從初一到高三都和我同班,我們成績都很普通,她是個很熱情外向的女孩子,從初中你還沒離開鋼中時,我就已經知道她對我有好感,只是從未動過心。高一時,她跟我表白,我拒絕了她,但她也很固執,一直不肯放棄,到了高二,學習壓力更大,我那時覺得和你考同一所大學根本不可能了,很沮喪,也很自卑——你一直那麼優秀耀眼,我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那段時間文慧經常開導和安慰我,一來二去,我們就……」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更沒臉張口,只能就那樣不了了之。高中畢業我直接參軍入伍了,在部隊又考了軍校,現在海軍某部。文慧大專畢業就來B市打工,文慧她性子好強,總想在大城市拼出一番事業來。我們是在她畢業那年結的婚,因為工作關係,婚後常年兩地分居。我真的不知道文慧她怎麼會找到你,也不知道你也在B市,那天我剛好休假,文慧要我去那裡接她吃飯,沒想到.……」
姜嫿唇角揚起:「我猜到了。你的話都說完了嗎?那就這樣吧,再說一遍,管好你老婆,以後不要再聯繫,我們——再也不見!」姜嫿語氣冷淡,斬釘截鐵,不留絲毫餘地。
「姜嫿!我言而無信、我薄情寡義、我渣,這些我都無話可說。這些年我真的很後悔很內疚,如果不是再次見到你,我應該這輩子都不會把這些說出口。但是姜嫿,既然陰差陽錯我們重逢了,就連普通也做不成嗎?」
姜嫿輕嗤一聲:「普通朋友?你那疑神疑鬼無事生非的老婆同意嗎?」
王賀飛頓時無言以對。姜嫿抿抿唇,直視這個男人:「王賀飛,我從未怨恨過你——也許剛開始的時候有過,但很快我就想明白了。你和別人在一起,是你的自由,畢竟我們對彼此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什麼承諾。我們那時都太小,也許根本就分辨不清我們之間的感情算什麼——兩個初中生懂什麼是愛?而且,自從離開鋼中后,我一直都有種感覺,我對你的感情只是我單方面的。王賀飛,你的感情不需要給我什麼交代,更不必對我負責,雖然你的行為的確是給了陷入絕境的我最後一擊——你還不知道吧?我得知你與別的女孩在一起的時候,剛剛失去了所有至親!」
王賀飛震驚地張大眼,嘴唇蠕動兩下,姜嫿知道他想說什麼:「你不用道歉,我不會錯怪你,更不會遷怒,你當然不是故意選了這個當口,真的,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你都沒做錯什麼。」
王賀飛聽得出這是姜嫿的真心話,但也令他更加無地自容:「不是這樣的。我那時是真心喜歡你,後來的這麼多年,我也總是想起你。我……只是覺得配不上你……」
姜嫿淡笑:「所以我的優秀,就成了你嫌棄我的理由?我被放棄時就不會難過?」
王賀飛已經無法直視這個女孩,姜嫿起身,「王賀飛,我從沒怪過你——時間和距離能改變一切。那些都過去了,於現在的你我或者李文慧而言,都毫無意義。」
說完,走向已經拉開門含笑等著的梁襟帆身邊,仰頭笑道:「我們走吧。」
兩人身影消失在視野中許久以後,奶茶店兩個小妹忍不住互相推搡了幾下,圓臉的姑娘朝那個抱著頭一動不動的年輕男子努努嘴,示意同伴過去。
皮膚微黑的小妹咬唇,又被圓臉姑娘推了下,還是硬著頭皮走到角落那張桌前,「那個.……先生,我們要打烊了,您看……」
小妹一邊說一邊心疼:這麼好看的小哥哥,真想把他抱進自己懷裡安慰啊。
王賀飛失魂落魄地出了奶茶店,茫然站在路邊,兩眼放空。不知過了多久,口袋裡傳來振動,機械地拿出來舉到面前,「文慧」二字躍入眼帘。
使勁閉了閉眼,深吸口氣,王賀飛按下通話鍵,嗓音平靜:「文慧——」
梁襟帆推薦的粥底火鍋店外大排長龍,兩人在外面差不多等了半個多小時才等到服務員叫他們的號,此時已經快九點了。
姜嫿隻字不提與王賀飛的對話,梁襟帆也不問。火鍋很快架起,鍋內乳白的米湯清香四溢,姜嫿第一次見識到火鍋竟然還有這種吃法,油條、鵝腸,還有許多她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東西都可以涮,著實刷新了她的認知,而且,味道還相當地不錯。
梁襟帆看她吃得兩眼晶亮,好奇又滿足的神情也令他胃口大開,陪她吃了不少。末了,姜嫿端起茶水,笑盈盈地:「我要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這麼高興?我做了什麼嗎?」梁襟帆笑著舉杯,微笑調侃。
兩人茶杯在半空中輕碰,姜嫿一飲而盡,杏眼水靈靈地:「你說得沒錯呀,剛剛我把窩了那麼多年的話都當面說出來了,真是太痛快了!你肯定想不到,我現在感覺有多輕鬆——老天待我,終是不薄。」
梁襟帆看得出來女孩是發自內心的愉悅,可是僅僅這樣就讓她輕易原諒了錯待她這麼多年的命運,是因為這世界壓迫得她早就就放棄了所有要求和希冀了嗎?
這樣的認知令梁襟帆更加心疼,他無法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要繼續讀博嗎?」
「不讀了。要不是學歷越來越貶值,我連碩士都不想讀——我想早點上班掙錢。」
「急什麼?現在很缺錢嗎?」
「叔叔,這世上有人會嫌錢多嗎?」姜嫿笑嘻嘻,「這兩年多我都沒打工,一心只讀聖賢書。我們老闆偶爾因為課題打賞點兒、業餘時間接點校外的資料翻譯這種小活兒,掙點零花錢,所以嘛——坐吃山空啊。」
又被叫「叔叔」了,梁襟帆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年齡而被這姑娘嫌棄了。
「如果只是因為錢的原因而放棄繼續深造,我可以——」
「不是的,」姜嫿知道他要說什麼,「我是真的對繼續呆在學校里讀死書沒什麼興趣了。而且,我已經跟同學去過幾次招聘會了,原來年年鬧上新聞的畢業生就業難真是一點也沒誇大其詞啊,你不知道,招聘會上的人多的呀,跟春運時候的火車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