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病態藝術家的玫瑰小繆斯55
勒溫自知是一個冷心冷清之人,不然也不會選擇加入k組織,成為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手。
他很少會對一件事物感興趣,如果產生了興趣,他會不計代價將之搶奪過來。
直至失去興趣,徹底丟棄為止。
而梵玖,恰好滿足了他的興趣和好奇。
他想知道,少年身上,究竟藏著什麼,能讓邢薄舟看上。
並且,就連裴諾和文森特這對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也都無法例外。
然而,他並不知道,一旦他開始好奇,這就意味著,他將會在不知不覺中,深陷其中,最終永遠也無法脫身。
這幾天,梵玖睡覺一直睡得並不安穩。
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到那一日的車禍,他夢到了已經死去的刑薄舟,狠狠掐著他的脖子,質問他,為什麼不和他一起殉情。
為什麼不和他一起死。
雷聲轟鳴,整個畫面被渲染成了暗色調,恐怖夢魘讓梵玖拚命地想要掙扎擺脫,他試圖呼救,卻無人救他。
傾盆的雨水鑽進他的耳鼻,溺水般的窒息感,讓梵玖無法喘息,就在他在一片黑暗中陷入絕望時。
他聽到了有人在呼喚他。
「梵玖少爺——」
一隻蒼白的手向車裡的梵玖伸來。
他別無選擇地握住了那隻,疑似來拯救他的手。
然而,他觸及到了滿手的粘稠。
血腥味佔據了全部的感官,夢中的梵玖,僵硬地看向握住自己的手掌。
那隻手掌沾滿了血,粘稠的血紅,他以為迎來的是光明,卻沒想到,迎接他的,將是充滿著血腥的黑暗。
「做個夢都能被嚇哭嗎?真可憐吶。」
梵玖從噩夢中驚醒,他冷汗淋漓地抬起顫抖的手,那隻手掌,似乎還殘留著被人握住的觸感。
夢中的那道聲音太過真實,像是從耳朵傳遞到大腦皮層一般,以至於梵玖幾乎要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
第二天,梵玖假裝入睡。
門鎖轉動,有誰悄無聲息地進來了。
他強忍著立即睜開眼的衝動,能感覺到床墊壓陷,一隻冰冷徹骨的手指撫摸上了他的臉頰。
梵玖強忍著顫慄,那隻手描繪著他的眉眼,劃過他的鼻樑,再是唇瓣,被觸碰的皮膚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梵玖聞到了一股,雪茄和酒精的味道。
是勒溫??
回想起前兩天,那人對他的不冷不淡,梵玖怎麼也無法想通,對方為什麼會深夜闖進他的房間。
梵玖沒敢睜眼,他能察覺到男人的視線一直沒有從他的身上移開,起初,梵玖精神極度緊張,直到確認男人並沒有什麼別的舉動之後,只是似乎吃飽了撐的,專門看他睡覺之後,他漸漸放鬆下來,疲憊的意識瞬間將他拖入了夢境。
第二天白天,梵玖再次見到了勒溫。
是在二樓視野最為寬闊的觀察室看到的。
一樓的大廳里,長桌兩邊沾滿了人。
而主位上的勒溫,頭髮理得非常精緻,他的身上穿著一套奢華的深藍色西裝,成熟、冷冽、又俊美無儔的男人氣場強大,迷人得讓人合不攏腿。
他盡情吸了一口雪茄,無名指上碩大的紅寶石戒指在他的抬手間,流轉著奪目色澤,他微眯起雙眸,冷淡看著對面的賭客:「你確定要和我賭?」
對面的男人已經連續幾天獲得全勝,他有自信自己不會輸掉。
「是的,我贏的話,今晚,微眯共度春宵,如果你贏的話,我將任由你處置。」
男人語氣張狂,他容貌英俊,放浪形象骸,顯然已經看上了對面那位看起來身份並不低的,他想要征服。
「是嗎?你輸了任由我處置?」勒溫自動忽略掉了他前面的話,他漫不經心地吸著雪茄,微眯的雙眸透出冷銳的光。
賭克越發勢在必得:
「當然。」
男人用細長的指尖點了點桌面,示意荷官可以發牌了。
於是,獨特的勢在必得,在接二連三的失敗中,被擊得粉碎。
勒溫指尖夾著一張牌,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相對於對面那人的滿頭大汗,他看起來雲淡風輕,似乎並未將這場賭局放在眼裡。
賭徒哆哆嗦嗦地將牌放下,而對面的勒溫輕笑了一聲,他將手裡的牌亮出,平靜地宣判道:「你輸了——」
對面的賭徒沒想到自己會輸的這麼難看,他寄希望於對面那足以宣判他生死的人,能放他一馬。
他甚至幻想著,男人給他的處罰是,讓他伺候對方一晚。
然而,那只是幻想。
現實,是完全相反的。
「既然你整個人都交由我處置,那——」勒溫彈了彈煙灰,看也沒看對面的人一眼:
「把他扔進海里餵魚吧。」
只一句話,就將對面的賭徒打入了地獄、
「你們怎麼敢!我和這家賭場的教父有交情,你們怎麼敢!」被保鏢牽制住的男人不顧形象地大喊,然而,那些保鏢置若罔聞。
「怎麼不敢?」勒溫俊美不凡的臉沒什麼情緒,唇角略微下壓,掀起眼皮,淡淡睨了他一眼。
僅這一眼就讓那人手腳冰涼。
那視線彷彿是在看一個死物,一具屍體:「他太吵了,讓海水堵住他的嘴巴」
「是,教父——」
聽到保鏢口中的教父,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招惹的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然而,等他發現時,已經晚了。
他即將為自己的愚蠢買單,付出生命的代價。
在賭場里的賭徒畏懼,崇拜,而又愛慕的各種目光中,勒溫抬頭,往二樓,梵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隔得有些距離,梵玖並未看清男人的表情,只看到男人突然站了起,往這邊走來。
很快,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穿著黑色大衣,面容冷淡的男人拿著黑色手杖,走了進來,一點也看不出昨晚偷偷潛入房間的模樣。
或者說,梵玖根本就不敢相信昨晚的人,會是眼前的冷峻男人。
「聽說你已經兩天不吃不喝了?」勒溫摩挲著手杖,視線精準地落在了安靜坐在沙發上的梵玖身上。
侍從按照吩咐,將補品端了進來,梵玖卻是看也沒看一眼。
「你是在用絕食反抗我嗎?梵玖小少爺。」他朝梵玖走近,伸手撐住了沙發兩邊,像一隻巨大而強勢的猛獸,將人完完全全囊括在自己懷抱里。
那雙從未容納過任何人的眼眸,此刻深刻地烙下了少年的身影。
「你要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並不會有任何損失,只不過我需要提醒你一句,如果刑薄舟還活著——」
聽到他後面的半句,梵玖原本無機制的眼睛,猛地瞥向了他。
勒溫勾起了猩紅的唇,笑意卻是不達眼底:「我果然沒有猜錯,只有隊長,才會讓你活過來。」
在那之前,梵玖一直不吃不喝,用絕食對抗著強權。
他的眼裡失去了高光,如同沒有生命的,外在鮮艷,內力卻已經逐漸枯萎的艷花。
而現在,因為男人口中的那個名字,他似乎重新被注入了一絲生機:「你剛剛說什麼?」
他緊緊抓著男人整潔的領帶,語氣急切中帶著渴望:「邢薄舟沒死,對嗎?他是不是沒死。」
勒溫並不在意領帶被弄皺,他在意的是,梵玖對那個人的與眾不同。
「這只是假設。」他捏住了少年微涼的手,眼神不放過少年的任何一個反應:「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好好用餐,而不是用絕食來委屈自己。」
梵玖猛地抽回手,他猛地戳著自己被觸碰的地方,彷彿被什麼髒東西觸碰而無法忍受一般。
勒溫笑容淡了下來,翠綠的眼眸逐漸染上了晦澀難懂的色彩:「既然你不想吃,那就不吃吧,」
他說著起身,猛地伸手,將桌面上裝有餐食的托盤全部掃在了地板上。
碗碟在地面,撞擊出了刺耳的聲響。
進來的女僕忐忑不安地收拾著破碎的餐具,其中一個女僕因為太過害怕,手指發著抖,以至於拿不穩手中的碎片。
她的面前出現了一條筆直而修長的腿,接著,那雙澄亮而乾淨的皮鞋,毫不留情踩上了她的手掌。
手掌被陶瓷碎片刺破,鮮血源源不斷冒出,她強忍著才沒有叫出聲來。
她的頭頂傳來男人溫和的嗓音,如果忽略他此時殘忍的動作的話。
「告訴廚師,他做的菜不合小少爺的胃口,所以我打算,好好地處罰他。」
當男人收回皮鞋之後,女僕的手已經血肉模糊了。
「該怎麼懲罰好呢。」
他這話,是對著梵玖的方向說的,「不如——就丟進海里懺悔罪過吧。」
果然,在男人的視野里,梵玖的身形出現顫抖。
他知道,少年已經聽到了。
剛剛在一樓,他知道小少爺在看著,因此並沒有刻意遮掩自己嗜血的一面。
所謂的處置,已經起到了殺雞的作用。
而少年最大的弱點就在於。
心軟。
「我餓了,想要剛剛那份,一樣的。」
瞧。
他的目的達到了。
小少爺。
對素未謀面的無辜廚師,心軟了。
但這同時,也將是把脆弱的脖子,伸向了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