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替死
「原來……如此，大致的情況我了解了。」
聽過雲舒的解釋后，雷電真有些無奈地眨了眨眼睛。
「那個老乞丐是個餓死鬼，對他人抱有強烈的惡意，所以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帶你來找我，只是想要把你帶過來喂魔物，有不少徘徊的靈魂都被他用這種方式送進了無底深淵。」
雲舒聽完也是後背發涼，沒想到自己冒冒失失地，居然踏入了生者的禁地。
「可是，既然他沒有帶我來找你，雷神大人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我已經不再是七神之一，你可以不用那樣稱呼我了，叫我真就好。」
雷電真微微一笑，指著雷櫻條說道：「正如我剛才所說，都是靠它的指引，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彷彿有熟人來到了這片空間。」
「順著這種感覺，我就在這裡發現了你。」
原來如此。
雲舒倒是沒有印象自己是什麼時候拿上雷櫻的，不過能派上用場就好。
「啊……對了，真大人，踏入死境的話，真的沒有任何離開的可能性了嗎？」
見到雷電真本人的興奮很快散去，隨之湧上雲舒心頭的，就是一種微妙的恐懼感。
死亡。
生者禁地。
加入自己真的死在這個地方，他和大家的約定將全部變為一紙空談，別說什麼拯救提瓦特了，光是他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嗯……按理來說，已逝之人的靈魂有無盡之事，可以在邊界上滯留，但邁入死境之後就不容再次反悔。」
「但你並不是已逝之人，恰恰相反，你在現世之中依舊存活著，因此我認為是有機會離開的。」
聽到雷電真這樣說，雲舒的視線頓時變得充滿了希望。
可緊接著，雷電真又給他潑下了一盆冷水。
「不過，正是因為你是活人，想要離開這裡的話，就需要代價。」
「……什麼樣的代價？」
雲舒咽了口唾沫。
無論是要付出什麼，他都已經做好準備了，丟個胳膊丟個腿，或者乾脆送一隻眼球出去，哪怕是殘廢著也要從這裡逃出去。
「那當然是擁有相同價值的代價，一個人出，就要有一個人進，你活著出去，就要有另一個人被囚禁於死境之中，再也無法轉世。」
雷電真說完，柔和地摸了摸雲舒的腦袋，說道：「這份代價，就由我來付出吧，我之所以遲遲不願離去，就是因為擔心影，擔心她獨自應對那片亂世。」
「可現在，你已經把她的消息帶給了我，我的心愿已盡，也該離開了。」
讓雷電真代替自己去死？
「不可能，這件事本來就與你無關，我怎麼可能讓你替我被囚禁在這種地方。」雲舒用力地搖了搖頭，正想再說些什麼——
「我知道，你不希望看到別人因為自己受傷，可你在這裡呆得越久，你身上沾染的死氣就會越多。」
「到最後，你真的會沒命的。」
實際上，不用雷電真說，雲舒自己也能感受得到身體中那愈發濃郁的寒意。
但要他犧牲雷電真，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對了。」
雲舒突然眼睛一亮，露出一個極其邪魅的笑容。
「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我是被老乞丐帶進了死境，那就讓他代替我去死吧。」
「欸，可他不可能會答應的吧，你要怎麼說服他——」
「說服？不不不，真大人你太天真了。」雲舒活動了一下筋骨，用力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忍他很久了，能動手，我為什麼還要動嘴？」
「這件事，可由不得他不答應！」
……
邊界的那顆巨樹之下。
女孩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待著什麼，時不時就抬起頭向遠處眺望一眼。
可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他們還沒有回來。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正在她滿心擔憂的時候，一陣慢悠悠的腳步聲突然從樹后響起，引得她驚喜地轉身看去。
可出現在她視野中的，只有那個一臉欠樣的老乞丐，並沒有那個男孩子的身影。
「那個人呢，和你一起離開的那個人哪裡去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她的心頭升起，女孩趕緊衝上前去抓住乞丐的肩膀，高聲質問道：「你把他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嘿嘿嘿，小姑娘家的，別這麼粗魯啊，我不過就是和他出去散了散步，誰知道他突然就走丟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呢。」
看著乞丐那種老賴一般的笑臉，女孩怒得抬起手就想給他一拳，可乞丐雖然日日頹廢，也終究還是個有腱子肉的男子，隨意抬手就將女孩的手臂鉗制住了。
「我說，你這個小丫頭天天蹲在這裡，也該蹲夠了吧，不如今天就趁這個機會，把你也送過去餵了。」
「正好，你想要找的那個傢伙，也在那裡哦~」
「你！」女孩用力地掙扎著，可卻無濟於事，反倒是被老乞丐一把扭住雙手，然後直接扛在了肩上。
「可惜了啊，這麼好看的臉蛋子，怎麼就燒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呢？要是燒個其他地方，老乞丐我倒不介意和你快活一番。」
極具侮辱性的辭彙落入女孩的耳中，瞬間刺到了她的心理弱點。
怒意和淚水止不住地湧出，可她自己卻什麼都無法做到，只能看著老乞丐扛著自己漸漸遠離了那棵她蹲了十幾年的大樹，那幾乎被她當成了第二個家的存在。
「就這樣吧，反正沒有人會來救我的，就像我救出那孩子的時候一樣，沒有任何人來救我……」
「甜蜜的老畢登，敢坑老子，吃我一拳！」
霎時間，一道驚雷般的怒吼炸響，只見雲舒從濃霧中猛然衝出，右手緊握成拳，對著反應不及的老乞丐臉上就是一下——
嘭！
毫無花俏的肉體對撞下，老乞丐的鼻子瞬間歪到了一旁，濕熱的血液從他的鼻孔里噴出，沾染在了雲舒的手背上。
「他奶奶的，你還敢弄髒我的手！」
又是一拳打在老乞丐的肚子上，打得老乞丐嘔得一聲彎下了腰，肩上的女孩也隨之摔了下來。
但女孩並沒有直接落到地上，而是被雷電真一把接住，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到了一邊去。
「欸，真姐姐，你怎麼……」
「沒事了，放心吧。」雷電真輕輕摸著女孩的臉頰，對她溫柔地笑著。
「會有男子漢來保護你的哦。」
「男子漢……」女孩視線一轉，看向了雲舒和老乞丐的方向。
此時此刻，老乞丐已經被雲舒整個人騎在了身上，用那種小學生打架一樣的方式一拳一拳砸在身上，同時雲舒還不停地在放著狠話。
「讓你坑我！」
「讓你欺負人！」
「叫啊，再叫大聲點啊！」
老乞丐的哀嚎聲是一遍接一遍，一遍比一遍聲音大，聽得女孩直哆嗦。
這是男子漢嗎，這叫流氓還差不多吧。
不過，看著雲舒騎在別人身上，頗有些滑稽的場景，女孩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一種許久不曾出現過的暖意，在她的胸口回蕩了起來。
這不是，有人來救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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