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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總而言之,燕丹他想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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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庄趕到紫蘭軒的時候,紫女和張良正站在雅間門外半趴在那上面全神貫注的聽著裡面的動靜。

  不知是聽到了什麼,紫女撫唇輕笑,而張良則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怎麼不進去?」

  無視了紫女的阻攔,衛庄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直接推開了門,入目的是被紅蓮揪著耳朵奮力掙扎著的韓非。

  衛庄向前邁步的腳一頓,不禁好奇的挑起了眉毛。

  他知道紅蓮公主恃寵而驕,平日里也是習慣性的欺負欺負韓非,可看今天這個架勢,她是真真被氣到了。

  韓非那傢伙又背著自己搞什麼事情了?

  打鬧的兩人被推門聲吸引了注意力,見到了衛庄,韓非彷彿看到了救世主,立刻揮動雙手示意對方趕緊過去。

  「衛庄兄,快救我!」

  衛庄對此熟視無睹,反而是微微勾起了嘴角,雙手環胸靠在了門廊上,一副安安靜靜看熱鬧的模樣。

  見狀,韓非趕緊把求救的目光轉向了張良和紫女,然而另外兩位也是立刻偏過頭去假裝在看風景。

  紅蓮揪著韓非耳朵的手更用力了,疼的人嗷嗷叫。

  「叫你竹屋藏嬌!我這就去稟報父皇,看他怎麼收拾你!」

  粉色長裙的少女嘟著嘴跺著腳,生氣的時候說話也是少不了一股軟糯糯的勁,讓人不由得心生寵愛之情。

  韓非一邊好聲好氣的哄著紅蓮,一邊死死地拽著她的衣角生怕一個不留神人就跑皇宮告狀。

  「好妹妹啊,我哪有竹屋藏嬌啊?」

  「你還抵賴?!」紅蓮狠狠地一跺腳,眼睛瞪的大大的,一手掐腰一手指著一旁的張良說道:「我和小良子都看到了!你天天偷偷摸摸的跑去那間竹屋跟一個紅衣美女幽會是不是?!」

  聽到這話的張良心下一驚,腳步一個不穩差點平地摔,他連忙對著韓非擺了擺手表明自己是清白的。

  還未等張良開口,就聽見一聲低沉磁性的嗤笑聲,而發出這笑聲又很快掩去的人正是一直在看熱鬧的衛庄。

  「紅衣……美女?」

  紫女最後兩個字聲音上挑,很快也笑出了聲。

  不明所以的紅蓮眨了眨眼,一臉的迷茫。

  難道那個女人長的很醜?!

  哇!原來哥哥的審美這麼奇怪嗎!

  突然產生了這個想法的紅蓮帶著一副看街角地上垃圾的表情看向了韓非。

  「紅蓮殿下,長安只是面若好女身材纖細,他其實是位男子。」

  被當成背景板的張良清咳兩聲,向前走了兩步把紅蓮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你早就知道那個人?!」

  感覺到自己被背叛了的紅蓮睜著大大的迷茫的雙眼看向張良,只見張良把頭低的更深了,似乎正在尋找地縫。

  「你們也都知道?!」

  把視線轉向了紫女和衛庄,這兩位對視一笑沒有說話,心虛一樣的把目光轉向了其他地方。

  剛剛才從妹妹的魔爪里逃出來的韓非,兩隻手輕揉著已經被揪的發紅的耳朵,整理了一下因為剛才的掙扎而胸襟大敞的長袍。

  「好妹妹啊,我本來打算過幾天再把長安介紹給你的。」

  見紅蓮嘟著嘴跺著腳,雙眼漸紅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韓非連忙哄了上去。

  撒嬌任性的少女,苦苦安慰的貴公子,以及另外三個事不關己只想看熱鬧的傢伙。

  今夜的紫蘭軒,看來是不得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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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尋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張良用整個身子困住了背部緊貼在柱子上的沈長安,一隻手還死死地攥著另一人的腕。

  前者面色不善,隱隱約約能看出周身溢出的黑氣,而後者臉色蒼白,眼神迷離。

  一向很難立刻搞清楚狀況的天明眨了眨眼,聲音很大的喊到:「你們在幹嘛?」

  他這一喊,不遠處的范增和少羽都把注意力轉移了過來,張良難掩怒意的皺了皺眉,然後鬆開了手。

  「我見沈先生臉色不太好,所以來為他看一下脈象。」

  轉身面對天明時,他的臉上已是笑意盈盈如沐春風,剛才面對沈長安時那種狠戾決絕完全消失不見。

  天明沒有說話,顯然是對這個說法半信半疑,他無視了張良一路小跑過到沈長安身邊,有些擔心的揪了揪對方的衣角,昂起頭聲音減半的問道:「喂!長安你還好嗎?」

  強忍住手腕處的疼痛不去碰它,從雜亂細碎的記憶碎片中回歸現實,沈長安低頭看向天明對上了那雙滿是真誠擔憂的眸子,硬扯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小聲回復著了句「我沒事。」

  這謊言太過虛假,以至於連天明都不相信,但不相信歸不相信,既然對方不想說,那也沒辦法。

  眼神複雜的瞥了一眼仍帶著笑的張良,天明握住了沈長安的手,拽著人家就往外跑。

  雖然很不想就這麼放過沈長安,但這種情況下實在是沒有什麼好理由把人留下,張良咬了咬牙,只得側過身子給兩人讓路。

  一陣風吹過,張良寬大的袖子隨風而起擦過了沈長安的手指,像是在說明兩人之間的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沈長安急忙收回了手,又拽了拽身後陰陽劍匣的背帶,儘力使自己不再去回想聽到『韓非』這個名字後腦海里出現的許許多多記憶碎片,那些記憶太過細碎而斷斷續續,也太過雜亂而無法拼湊在一起。

  「沈先生?」

  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少年人的聲音,沈長安抬頭望去,只見少羽正帶著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

  那眼神中的關切並沒有被掩藏,所以沈長安只是回了一個沒那麼虛假的笑,然後說道:「我沒事。」

  不敢回頭去看張良在幹什麼,沈長安站在長廊的木欄前,雙手支撐在那木欄上,靜靜的盯著下面的水泊。

  水泊本應是有許多魚的,或許是因為鴆羽千夜,現在已經一條都找不到了。

  見沈長安沒有要與其他人聊天的心情,天明也知趣的沒有去打擾,而是守在他身邊,跟少羽聊了起來。

  少年人是最懂少年人的,聊了沒一會,天明本來鬱悶的不得了的心情好轉了一些,但也僅僅只是好轉了一些。

  月兒被壞女人抓走再加上在禁地密室里發現的關於沈長安的秘密,這兩件事像兩塊沉甸甸的大石頭壓在天明心裡,任他如何動作也無法不去想的更多。

  如果沈長安真的殺死了六指黑俠,那他會是壞人嗎?他現在的友好都是裝出來的嗎?他接近大叔也是有著目的的嗎?

  因為不曾擁有過什麼,所以對現在所擁有的格外珍惜。

  月兒已經被壞女人抓走了,天明真的真的,不願再失去任何人了。

  身後的石門緩緩開啟,材質摩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震的滿地碎石跳起,塵土飛揚。

  天明回頭看去,只見墨家眾人整整齊齊的走了出來,每個人都面色凝重,就連一向嬉皮笑臉的盜跖臉上也沒有笑容。

  沒有看到大叔,天明心下一沉。

  難道是大叔或者巨子老大傷的很重?

  用力的搖了搖頭,拚命的把這些不好的猜想趕出大腦。

  眼見墨家的人以班大師為首直直的走到自己面前,天明一臉迷茫的盯著眾人,愣了幾秒鐘,他才恍然大悟的發出了『哦~』的聲音。

  「長安,找你的。」

  感受到自己被天明用力推了一把的沈長安眨了眨眼,這才從自己的無盡思緒中抽身出來,他回過身,被眼前的一排人嚇了一跳。

  從來到機關城的那時候起,沈長安就沒見高漸離給過除了雪女之外什麼人好臉色,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嚴肅的沒有一絲風趣,高冷美人這個詞,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製的。

  所以當看到高漸離面色凝重的時候,沈長安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是當他看到盜跖也是如此的時候,才意識到真的出事了。

  即使是在要進入瀑布之下去啟動玄武更換水源的時候,盜跖也是帶著笑調侃著的,就好像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能真正煩擾到他。

  「怎……怎麼了?」

  被這氛圍嚇的不敢動彈,就連開口詢問的聲音也有些顫抖,說出的話更是斷斷續續。

  捏著劍匣背帶的手有些掌心出汗,另一隻放在木欄上的手也暗自發力,幾乎要將那並不脆弱的木頭捏碎。

  「沈長安。」

  高漸離率先開口,本應是清冷漠然的聲音中此時竟隱隱有些顫抖,似乎其中掩藏了許多不可言說的複雜感情。

  「我高漸離,以墨家統領的身份代巨子下令。」

  話語在舌尖徘徊滾動,最終還是咬咬牙說了下去。

  「將你,逐出墨家。此刻起,你沈長安,再也不是墨家之人!」

  捏在木欄上的手猛地發力,那本來能夠支撐一個成年男人坐在上面的木塊竟被生生的捏碎,一陣風吹過,碎屑被吹的四散八飛,不知迷了誰的眼。

  沈長安眼睛睜得大大的,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嘴唇抖了又抖,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好像喉嚨處被塞了什麼東西。

  他本不該如此慌亂的,甚至應該淡然接受的。

  失去了過去的記憶,改變了過去的性格,不認識過去的熟人,就連武器也變成了劍。

  被冰封沉睡的那十年中發出了許許多多的事,十年的時間也足夠他人將自己遺忘。

  沒有了與過去相關的任何東西,僅僅只是名字和容貌相同,若不是因為蓋聶,恐怕沈長安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與墨家有關係。

  因為不記得,所以不曾擁有。

  因為不曾擁有,所以失去了,也沒必要難過吧?

  雖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道理,但沈長安還是感覺自己的心像被鋒利的銼刀來回地銼著,就好像自己失去了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就好像世界上最後一個容身之所也將他拋棄。

  可為什麼?

  明明記憶里沒有什麼與墨家有關的東西,但還是會在與他人相處的時候感到放鬆覺得親切,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會悲痛欲絕心如刀絞。

  事實上,同樣如此震驚的不止他一個。

  天明滿臉驚駭,雙眼睜大的核桃一般。

  圍繞在附近的墨家弟子們也面面相覷,竊竊私語起來,其中最常出現的字眼無非是『流沙』『巨子』『六指黑俠』『荊軻』,有的人又震驚又憤怒似乎想要為沈長安打抱不平,有的人慌亂的不知所措似乎完全不能理解所聽到的話,還有的人不屑的冷哼竊笑似乎堅信沈長安與流沙有染。

  將這些人的話聽的真切的少羽攥緊雙拳,眉毛皺起,向前一步站到了沈長安身邊,開口說道:「沈先生現在重傷未愈,衛庄剛剛也明確表示要帶走他,況且方才在大廳里,逍遙前輩不是還說沈先生救了巨子一命嗎?墨家當真要在這種時候棄他於不顧?」

  雖然還真是個少年,但多年上陣殺敵的經歷讓他已頗具威壓,嚴肅起來之後,整個人的氣場都凜冽起來,他說話時刻意壓制了其中怒氣,但依舊讓聽到的人感到壓迫。

  攔住了想要上前的大鐵鎚,高漸離搶先一步回答。

  「沈先生對墨家的恩情我等自然不會忘記!雖然他已不是墨家弟子,但還是墨家的盟友,亦是我們相處了多年的朋友,我等定會護他周全!」

  說這話時他斬釘截鐵,語氣中聽不出一絲一毫的虛假,那雙一向清冷淡漠的眸子,此時也燃起了熊熊烈火,可他依舊,不敢與沈長安對視。

  說巨子在這種時候把沈長安趕出墨家與在墨核時衛庄所說的話無關,高漸離是斷然不信的。

  在巨子下達了這個命令之後,眾人的反應皆是一驚,然後紛紛為沈長安辯白、求情,盜跖更是又氣又驚的差點舊傷複發。

  沈長安的過去與現在,他那離奇的失蹤與出現,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他的不尋常,而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沒辦法證明自己與流沙毫無關係。

  不論是理念還是六指黑俠的事,墨家與流沙本就是敵人,現在衛庄為嬴政做事,又帶領流沙攻破了機關城殺死了那麼多墨家弟子,就連蓉姑娘也被白鳳一羽穿心性命堪憂,兩個組織已是血海深仇,

  這種時候,沈長安的位置就極其尷尬了。

  就算墨家的諸位統領和巨子都信他任他,但時間長了,免不了有弟子在下面說閑話,到時候一旦出現了什麼問題,都會是一場災難。

  想清楚了這些,高漸離忍痛接受了巨子的命令。

  事實上,除了這個,還是另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實在無法拒絕燕丹以墨家巨子身份下達的最後一個命令。

  「巨子雖然性命無憂,但未完成的六魂恐咒還是讓他元氣大傷,逍遙前輩會帶巨子前往道家調理身體,而接下來的日子,將由暫代的新任巨子領導墨家。」

  眾人還未從沈長安之事中的震驚反應過來,高漸離又拋出了新的炸彈。

  「行禮。」

  為首的班大師輕揮衣袖,俯身行禮,一臉嚴肅。

  而眾人隨著班大師前傾的身體看去,發現他所行禮一人,正是一直站在沈長安身邊的天明。

  這他嬢的……

  什麼情況?!!

  沈長安的大腦,持續宕機中。

  等到盜跖和大鐵鎚拎著天明進入了議事大廳,沈長安才突然拽住了即將離去的高漸離的袖子。

  高漸離的身體一僵,很快就放鬆下來回身看向對方。

  不知是因為牽扯到了傷口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沈長安的臉色蒼白的可怕,拽著高漸離衣服的手也冰涼刺骨。

  「劍聖大人……」

  口中呢喃著這幾個字,他緩慢的抬起頭,用那雙深邃如海、失去了點點星光的眸子盯著高漸離,一字一頓的說道:「帶我去見……蓋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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