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九)
漠城城門在夕陽中靜靜地立著,鳳棲站在城門口靜靜地望著,她身後是即將啟程去往京都臨仙城的車隊。
一如十年前離開臨仙攝政王府時一樣,只是那時還有一個林家三小姐對她說「安心,我們都等你回來」。
其實像這樣現在城外看夕陽的時候很少,平日里這個時候不是在研究機關圖紙就是在射箭打馬,像這樣安安靜靜的站著的時候反倒少了。
「殿下,剛剛傳來消息『逍遙谷』那邊出了點事,漠北王忙於收拾不能來送您也是情理之中。」侍香說的句句在理,鳳棲拿眼瞟了她一眼,自顧扶著裁菊上了馬車。
侍香和另一輛馬車的杜公公打了聲招呼便翻身騎上了一匹棗紅馬,緊趕了幾步跑到鳳棲坐的馬車旁邊。
侍香師出桃源醫谷,出來前師父便吩咐她要好生照顧這位殿下,出了差錯便唯她桃侍香是問。故侍香饒是心有怨懟也不敢多說二話,只得安心在這位殿下身邊侍奉著,而且這位殿下好像從不在意自己身邊的人是個什麼身份,比如她從來沒有問過侍香是怎麼到的桃源怎麼成了「聖姑」師父唯一的弟子,又比如現在和殿下同乘一輛馬車的那個裁菊就是殿下從一個人牙子手中買下來的奴隸,說是天生石面而且尾巴乾淨不會有什麼麻煩,可是據侍香多年從醫的經驗來看,那個裁菊臉上明顯還有許多舊傷,雖然平時看不出來但只要對她臉的方向伸手她就會下意識的躲避,這可不像是什麼「尾巴乾淨」的人會做出來的事。
比起侍香的心事重重,馬車裡卻十分沉默,裁菊時不時掀開帘子望馬車後面的城池望去,念念不舍無從言語。
「怎麼?還捨不得那條大蛇?」鳳棲挑眉看著對面的裁菊笑得眉眼彎彎。
裁菊單純得有些可愛,幽幽地點了點頭,「嗯,總覺得那麼好一條小蛇放在漠北可惜了。」
裁菊沒有什麼表情的臉說著尤為惋惜的話。鳳棲原本也不知道該怎麼開解她,但從她眼裡卻彷彿看到了自己剛開始跟著師父識妖物時的事,不由得將當初師父教給自己的話搬了出來:
「妖界修為高的並不只那一條青蟒,朝鳳危險的地方也不止一個漠北,將來你會遇到更多的妖物經歷更多的險境,可不能只知了一個漠北一條青蟒就停下了腳步。」
話音一落,鳳棲不由得在心裡為自己的好記性叫好。
裁菊聽了卻是一瞬的愣神,話鋒一轉卻道:「那先生真的不是捨不得漠北王嗎?」
這個問題就有點兒猝不及防蠻不講理了,鳳棲盯著裁菊的眼睛望了一陣,有些嗔怒道:「你怎麼跟侍香學了這問東問西的毛病。」
「我問你,你不覺得城樓上少了些什麼嗎?」鳳棲拿眼輕瞟對面的人,無聲地嗔怪對面的人。
裁菊置若罔聞地搖了搖頭。
鳳棲心底嘆了一息,她就不該對裁菊的心智抱有多少希望,鳳棲將目光轉到一邊,幽幽道:「從今天早上開始到日暮黃昏厲錚都沒有上過城樓。」
裁菊想了想,道「或許是漠北王臨時叫他去做什麼了呢。」以往南景突然將厲錚調離職位的事並不少見,縱使裁菊再怎麼對旁人不上心也沒辦法注意不到。
鳳棲轉過頭伸手從座位底下翻出一冊書來,嘴上嘆了口氣,手卻一刻也不閑著快速將書翻開,她說:「但願只是如此吧。」
南景的身份無論是從前的天賜鳳帝還是而今的辰陽鳳帝都沒有查出個首尾來,鳳棲也只知道南景和狄國皇室有所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