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條龍，一座墳，一名道人
「我……」李誠腸子都悔青了。
幹嘛，非要多嘴呢？
自己來的只是個分身，死了無所謂，多殺點雞，道行就回來了，可要是害死了仙子、雞百萬、崔駙馬他們，那可就一輩子都要良心不安了。
「你說我殘暴？」中年書生說。
這讓李誠一愣。
擦著冷汗說:「那個，我是感慨您實力強大。」
然而，書生卻笑了，道：「你敢說出來，我佩服你的勇氣。但是，如果你再說一遍，我會殺了你，你不說，我就會殺了你身邊的三個人，你還敢說我兇殘嗎？」
李誠聞言：「……」
然後，他果斷的說：「你太兇殘了。」
中年書生一愣。
「你該不會以為，我只是在考驗你吧？考驗確實是，你也通過了，但是我仍然不會放過你，因為，我現在有點欣賞你了，來追隨我吧！」說著，他抬起手，向李誠伸去。
跟之前毀滅奉天台的那掌，如出一轍。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得逞。
仙子站出來，攔在面前，讓他停了手。
「讓開，我這是個分身，死不掉的。」李誠焦急道。
他可不想仙子死。
更不想仙子為自己而死，大家都活著不好嗎？
「我看你不像個分身。」仙子根本不信，轉頭看向書生，笑著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被拿來威脅別人，很生氣！」
說罷，竟主動出劍，砍向了書生。
如此大膽，讓李誠都驚了，暗道：這仙子，該不會是愛上自己了吧？
這自然，是他想多了。
仙子就是一個不知道妥協為何物的人。
那種人如果弱小，難以生存，但執拗的人往往都很強大，而一旦強大起來，執拗的性格就會讓她無所畏懼，所向披靡。
書生被刺穿，面容有些詫異。
但很快，就笑著消失不見，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封書信。
上面寫著四個大大的字「亞聖親啟」。
「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可以用它聯繫我。有疑惑，也可以用它詢問我。或者對這個世界失去留戀了，用它召喚我！」
隨著聲音，天空的漆黑消散，大地的灰白褪色。
憤世書生離開了。
但是，李誠懸著的心，卻依舊沒有放下。
「這個書信，怎麼處理？」
被鬼纏上了，都很嚇人，更何況是凶神？
不要看「亞聖」像個人樣，從身死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再是他，殘念沒有多餘的情感，自然也無善惡。
是一個無比危險，甚至不該存在的東西。
「纏上你了，沒有辦法清除印記。」仙子皺著眉頭，說：「除非你有『自成洞天』的奇寶或者神通，但乾坤袋不算，那玩意兒是漏的。」
李誠聞言一愣。
借著，果斷拿起書信，扔進了「內天地」里。
「仙子，我身上還有印記殘留嗎？」
「沒了。」仙子一臉的詫異，驚訝道：「你還真有？難怪修為提升這麼快，應該是得到古代仙人的洞天了吧？」
李誠聞言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反駁。
既然誤會，那就不解釋了。
若無必要，他可不想暴露自己的「內天地」，哪怕那玩意兒只有巴掌大。
對此，仙子就一句話：「要是那個仙人還有殘念留下，或者有奪舍之類的心思，你可以找我，我會幫你砍了他！」
李誠：「……」
「問題是，水龍王呢？」崔駙馬開口問。
直到這時，李誠跟仙子才想起來，光顧著看凶神了，忘記了來此的目的。
那水龍王可還沒找到。
另外，也不確定這幻境跟它有沒有關係。
「這裡，到底是凶神力量的殘留，還是時光沒有徹底埋葬的歲月痕迹？」李誠疑惑。
就在這時，腳下地面裂開了一道縫隙。
一條爛臉的蛟龍，一點點從下方鑽了出來，怒吼道：「我不要死，我不會死，我不能死，我還沒有化為真龍，我一定要化成真龍！」
強烈的求生欲，還真讓它打破了囚籠。
或者，作為唯一反抗過而又沒死的生靈，亞聖本就給他留了一條生路。
「化龍？難道說？」李誠不由得一怔。
這爛臉龍，該不會就是後來為禍人間的「紅水龍王」吧？
「是它！」仙子說。
此時，爛臉龍已經爬出來，遁入了紅河之中。
直到這時，眾人才發現，原來「奉天末年」的「紅河」並不是紅色，流水墨綠，河中深水湛藍發黑，但「爛臉龍」遁入其中之後，水面卻開始隱隱泛紅。
「紅河，竟是由此而來？」
眾人驚了。
就在這時，下方一陣抖動，又一東西鑽了出來：那是一座由文氣構成的墳墓，因為參雜了血，看起來通體赤紅。
但裡面的浩然正氣，卻一直在沖刷血漬跟不斷生出的異氣。
異化持續，浩然正氣也不滅。
兩者糾纏著，遁入天際消失不見。
「這個又是什麼？」雞百萬詢問。
三人全都搖頭。
這個真不知道了。
但還沒有結束：天空閃過一道雷光，閃電呼嘯，電閃雷鳴的一瞬間，身穿金黃色華貴道袍的老道士打破虛空，降臨到了這裡。
這道士，他看了看南山，又看了看大地，神色有三分遺憾，七分惆悵。
「道門祖庭『雲霄仙洲』墜落，神洲十萬載『天唐』分崩離析，現在就連這『奉天仙台』，也倒塌了嗎？雖然只是晚來了一步，可這一步，卻是天人永隔！」
這個老道士，李誠看過畫像，不是別人，正是自家祖師「渾然道人」！
他沒想到，自己隔著時空，竟然見到了渾然祖師。
「道長認識這人？」崔駙馬詢問。
但不等李誠回答，仙子就開口說：「他肯定認識，一脈相承的祖師爺，就算沒有畫像流傳下來，那『渾然五雷正法』也能一眼認。」
李誠點頭。
祖師爺的「渾然五雷」，是「出神入化」層次，已經能夠身化雷霆。
不僅威力大，還能瞬息萬里。
但五種雷霆，仍跟李誠的「五雷」一樣顏色，一眼就能認出來。
「我有些明白，這裡是個什麼地方了。」仙子又說。
李誠立刻追問：「什麼地方？」
「是一個夢境，準確的說，是一個三合一，扭曲了現世的夢境。」仙子道：「這三個夢，一個是水龍王化龍之夢的起點，一個是它化龍之夢的終點。至於最後一個，則是這個夢境的根源，渾然祖師坐化之後遺留下來的『長生之夢』。」
這番話，讓李誠疑惑。
「祖師是仙人，難道也不能長生嗎？」
「他能長生，卻無法不死。」仙子說：「我們去下一個夢境看看吧！應該是渾然祖師與水龍王的那一戰，如果能夠從中找出水龍王的弱點跟真身所在，那想要除掉它就容易了。」
說著，她猛地揮劍一刺，周圍景象就如同鏡子一樣破裂。
四人重新回到了花船之上，還在紅河。
此時的河面，已經鮮紅似血，兩岸到處都是龍王廟宇，以及密密麻麻的狂熱信徒，他們正在用活人祭祀水龍王！
親朋好友，陌生路人，甚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