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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六合玉蟬,輪迴奇物

  「不葬奉陵,卻以無名氏葬在我徐家祖宅······「

  「芸娘·····.」

  徐行嘆了口氣。事死如事生。

  不管哪一朝哪一代,權貴對自己死後的墓葬都是極為看重的,恨不得盡斂天下珍玩收入墓中,以供死後的自己把玩。

  即使再是淡泊名利之人,對身後事的看重,也不會就這麼草草了事······。

  包括修仙界,一些強大的修士在坐化之時,也會想著將一些生前得到的奇珍當做陪葬品,葬入自己墓中,以免死後孤寂。

  不少修士就熱衷於盜掘古修之墓,從裡面獲得珍惜資源,從而精進修為。

  趙芸娘不入葬奉陵,反倒將自己以無名氏葬在了徐家祖宅······,徐行明白,這是趙芸娘默默的在對他言明一件事。

  她不是什麼愛好浮華之人。死後不慕浮華。

  生前,想必也應如是。

  從一介舞女,走至垂簾聽政的趙太后,這是徐行對趙芸娘的恩賜,但······利益之下,亦有當年那海誓山盟的允諾······。

  「崇明二十一年,我被太僕寺韓遂構陷,淪為天牢死囚,而你是韓太僕家中豢養的舞女······」

  「在獄中,我說過,出獄后,會給你好日子···

  徐行從納物袋中取出在路上買好的紙馬、蠟燭、經幡、錢垛,然後盤膝坐在墓前,追思前事。

  一件件舊事,從他塵封的記憶中被翻出,宛如昨日剛發生的一樣。

  「芸娘,我給你說一說我在修仙界的事,我知道,你以前想問,但你怕因此事讓我不喜,所以一直沒開口問······」徐行燒著紙錢,目露回憶之色,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幅幅從天牢逃生后,接回趙芸娘後生活的畫面。

  雖有恩愛,但趙芸娘看他的目光中,總深藏著一絲怯怕。為刑天王時,他就清楚,趙芸娘在擔憂什麼,顛沛半生的舞女,生怕這好日子,因為她的不慎······,悄然從手中滑落。

  臨老了,趙芸娘才敢對他發怒、發火,甚至橫劍於頸,誓死不去跟隨他追尋仙道······。

  「轉眼間,現在已是天德二百一十六年了,自天德三年,我踏上仙道,至今過去了兩百一十三年······」

  「我入了飛羽仙宮,見到了前朝帝王宋刀,他是師徒一脈的首座······,後來,我與他成了仇人,殺了他。」

  「現在,我雖然在東凰州闖出了名號,但所有人都以為我還是年輕一輩的修士。」

  「不過再過不久,就不一樣了·····.」

  說完這一句話,徐行從袖中取出一壇烈酒,一仰脖頸,朝喉嚨里猛灌了幾口。

  這一次,他沒用法力護體,灌了幾口烈酒後,瞬間被嗆,連續咳嗽數聲,一股股撕心裂肺之感被他所體受。

  接著,徐行用袖袍擦了擦嘴角的酒液,繼續開始講述從天德三年到天德二百一十六年這個漫長道途中發生的諸事。離宗、殺敵、隱藏名姓出逃······。

  不過在事關他身上的真正隱秘時,他也長了一個心眼,沒有喪失警惕之心,盡數道出。

  誰知道有沒有大修士在竊聽他此時說的話,修仙界一些神通秘術防不勝防······。

  就如上次遲淵突然以鏡光術從紫綬金章中遁出,差點要了他的小命一樣。

  趙芸娘之墓,雖隱藏的極深,但他略施手段,就能借凡俗勢力之手,輕鬆找到。

  以飛羽仙宮的手段······,徐行相信,若其真想去找趙芸娘的墳冢來針對他,恐怕花費不了多長時間。

  一樁樁事講罷。

  已到了次日的清晨,金烏東升。

  「芸娘,在另一個世界,有葬仙地之法,能夠復活亡人。但那需要成仙···

  「就是不知,開出的那一朵花,是你,還是說······只與你相似,而非真正的你···

  徐行起身,將錢垛燃燒的灰燼移走,他目視墓碑,默默想道。

  雖然師玉艷曾用這個方法復活過一次他,但他是個例外,一世的「他我」身死,並不會影響到真正「本我」的性命。

  換言之。

  葬仙地之法,只是他再次進入錦帝世界的一個媒介,其是否真的能復活亡人,還有待實證。

  「不過,彼岸幽泉這個神通,或許······能看到你的前世、今生、未來,三生三世······」

  徐行一揮袖袍,墳冢應聲而動,一具漆木棺槨在他的法力包裹下,緩緩露出了地面。

  雖他不欲打擾亡者的安息,但牽一髮而動全身,不久的將來,他與飛羽仙宮撕破臉面,趙芸娘將成為他仇敵一個泄恨的點,不得不防。

  這次,若不是趙芸娘生前另擇墓地安葬,僥倖逃脫了仇敵報復,說不定其屍骨,現在已不復於人間了。

  隨著棺槨的現世。

  一絲氣息,也被徐行趁此打入到了他的彼岸幽泉之中。

  這彼岸幽泉,乃是因元修的命泉和一朵來自地府的彼岸花而誕生的神通,極為神異,能窺探他人的命運。

  【趙芸娘:天德帝之髮妻。】

  【1歲,出生於劍南道青州府官宦之家,家境富裕。】

  【5歲,與其父外出聽戲,在鬧市中被拍花子擄走,幾經周折,被販賣至洛南道盛元府劉員外家,當了丫鬟。】

  【7歲,因劉員外財產被洛王宋道齊吞併,其與劉員外女眷一同被賣予了神京望月樓。】

  【11歲,同院阮香得了癆病,身死之前,贈其六合玉蟬。自此,其命運有所更變。】

  【同年,因舞伎超群,面容姣好,被望月樓選為清倌人,不再操持雜事,安心學習琴棋書畫等技藝。】

  【17歲,在一次為花魁香雪姑娘伴舞的途中,被太僕韓遂看重,贖買身契,養入府中,成為韓府舞娘。】

  【19歲,因典廄丞徐行頂罪入獄,太僕韓遂念在同僚之情······,被賜與徐行為妻,於獄中成婚,延綿徐家子嗣。】

  【21歲,逃亡江南東道,於孤舟城內,誕子徐璋。】

  【22歲,被義軍接往關西道刑天王府,成為刑天王徐行府中大夫人。】

  【28歲,因夫刑天王徐行稱帝建國,又不忘舊妻,被封為皇后,統率六宮、母儀天下。】

  【31歲,即天德三年,在天德帝修道后,承擔教子、監國之責······,臨朝聽政······】

  【······】

  【63歲,即開明十八年,于丹鳳宮駕崩,葬於徐家祖宅。】

  【前世:???(需元神境,方可探查)。】【來世:???(需真仙境,方可探查)。】

  看完趙芸娘這簡短的六十三歲人生后,徐行目光落到了【前世】、【來世】這兩欄後面的內容。

  與查看其他人命運時不同,趙芸娘的【前世】和【來世】,雖然此刻的他仍不可探,但卻給出了具體的條件。【前世】需元神境。

  【來世】需真仙境。

  而非以往,後面的內容是「超出鏡主的神通查探範圍」。「11歲,因贈六合玉蟬,自此,其命運有所改變······」

  回頭又看了這一句話,徐行皺了皺眉。

  天德三年

  踏上仙道后,時隔數年,他又回了一趟凡俗,而那時,趙芸娘鳳冠霞帔,盛裝對他下拜,送別於他。

  在此期間,趙芸娘將這枚六合玉蟬送給了他,也就是他如今在脖頸上掛著的這一枚玉蟬。

  玉蟬的表面,刻著「六合」這兩個篆字······。

  「莫非是因為這枚玉蟬,我才能看到芸娘的前世、來世?」

  徐行思忖道。

  他想了一小會,將玉蟬取下,放到身旁,然後再去以彼岸幽泉神通去看趙芸娘的命運。

  下一刻。

  與剛才幾乎一樣的字跡浮現在了青銅古鏡上。在細節處,稍有改動。

  【11歲,同院阮香得了癆病,身死之前,與望月樓香雪姑娘相商,讓其做了花魁伴舞,命運有所改變。】

  少了之前的六合玉蟬。

  同時,關於趙芸娘的【前世】、【來世】一欄,內容也發生了變動,與其他人一樣,都是「超出了鏡主神通查探範圍」。

  「這枚六合玉蟬,我仔細看過,只是一介凡物·····.」

  「雖有神物自晦的可能,但更多的可能是······,這枚六合玉蟬,與芸娘的三世,有莫大的牽連,所以彼岸幽泉才能以此為錨點,查探到她的前世、來世?」

  徐行取出脖頸的玉蟬,認真看了幾眼這枚奇物,猜測道。如修仙界的不少天驕,誕生之時,都有異象。

  譬如阮白眉,為太白仙體,天生就有一對白眉。

  其他各派的仙體,也或多或少與阮白眉類似,與凡俗不同。

  據徐行所知,在雲劍宗就有一通天靈體,亦屬仙體之列,其生來就口銜寶玉。

  這一枚寶玉,是通天靈玉,能不斷誕生上古至純至凈的先天靈氣······。

  六合玉蟬,應該是與趙芸娘輪迴相關的奇物。

  「修仙界內,並沒有異界的地府······,是因輪迴有變,才易誕生這類的奇物?」

  徐行摩挲了一下玉蟬,將其重新佩戴好,暗暗想道。

  他可不認為趙芸娘是什麼仙神轉世,哪有這麼湊巧的事。又不是什麼話本。

  唯一的可能就是因為此界的地府有變,致使靈魂輪迴過程中,多生異變······。

  這才造就了如此多的先天體質、仙體,以及六合玉蟬這類的奇物······。

  他的「他我」去過的幾個異世界,每一世界,都有地府。但偏偏,主世界卻連一點地府的消息都沒有。

  而且,相較於其他世界,主世界的各種體質,未免也太多了些。井噴式出現。

  咄咄怪事!

  「奉陵是衣冠冢,此處,也為你我的衣冠冢吧。」

  徐行將趙芸娘的棺槨收到一個納物袋后,沉吟了一小會,從他身上取出換洗的衣物,以及趙芸娘的幾件舊物,消去氣息后,重新下葬到了這一處墓葬之中。

  少傾,墳冢復原。

  與他剛來時,一模一樣,看不出任何的差別。

  ……

  ……

  重回神京。

  徐行在皇宮正門落下雲頭,稍等了一小會,就被宮中的值守太監請入到了坤寧宮。

  百年過去,物是人非。

  坤寧宮的建築格式雖與兩百年前相似,但已不是趙太后所居之處了。

  改為了李太后。

  「貧道去了皇族祖地,在祖地見了孝章皇后的無名氏墳冢,只不過······孝章皇后在墓中留令,不得遷她的墳墓······」

  徐行先稽禮對李太后問安,入座之後,然後將入關西道青

  木縣的所見所聞說了出來。

  只是在提到趙芸娘之墓時,他撒了一個謊,說其留下了詔令,不肯挪墳至奉陵。

  「國事為重,孝章皇后雖生前留有懿旨,但此旨無人可知,我等只要秘而不宣,偷偷遷墳即可······」

  聽完徐行所言,李太后柳眉微顰,她小啜了幾口香茗后,心中有了思量,開口道。

  孝章皇后是太祖之妻,也是如今皇族血脈之源流。

  其下的懿旨,比後面的幾代帝王的遺旨都要神聖的多。胡亂篡改、不遵守,都是有悖忠孝,乃是執政之大忌。

  若非孝章皇后的鳳屍關乎到鳳溪國的國運,李太后也不敢輕易做出這一決斷。

  「太后所言有理,只是······查找孝章皇后墳冢之事,宗正也知······」

  「此事涉及到皇族,按理說貧道不應多管閑事,只不過相傳天德帝也是高德大修,倘若其知道此事,心有怨憤,於貧道就是禍事一樁了。

  徐行目露遲疑之色,搖了搖頭,說道。

  他雖一早勸說李太后遷墳,鎮壓國運,但有懿旨遷墳和沒懿旨遷墳,這是兩碼子事。

  懿旨明言,不願遷墳,那麼後人遷墳,就是違背前人心愿。

  「道長所言有理··」

  李太后聞言,稍想了一下,微點螓首,贊同了徐行的話。天德帝是修士,如今極有可能還在人世,若沒孝章皇后留下的這一道懿旨,遷墳為了保住江山社稷,這太祖還不會發怒······。

  但有孝章皇后這一道不願遷墳的懿旨在,朝廷還如此做,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道長可有定計?」

  李太后鳳眸輕掃了徐行一眼,見其面色恬淡,一副從容神色,心中一動,問計道。

  「這是徐氏皇族家事,太後為***,但也是外人,不好牽涉其中,請徐氏皇族嫡系,議討之後,再行決定就是··

  徐行目光微閃,嘴角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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