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楊覺得自己的工作簡直是高危職業。
他的BOSS顧敬寒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行事鐵血，作風縝密，在眾多不學無術、揮霍無度的世家子弟中簡直是個另類的存在。智商極高的男人對愚蠢的容忍率幾乎為零，因此小楊這幾年被天天磨鍊摔打，愣是從一個發量茂密的好青年被逼的快要禿了頭。
然而這麼多年來，小楊自以為已經見過自己的老闆最恐怖的時刻了，現在才覺得，那個定論還是下的太早了。
就比如現在，他開著車，帶著顧敬寒駛往西郊影城，車裡的低氣壓已經讓他幾乎喘不起來，總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小楊偷偷從後視鏡里看向自己的老闆，正對上顧敬寒冷漠的目光，冰刀一般生冷，心裡一顫，立馬目視前方，專心開車。
小楊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中叫苦。
三天前，他把楚汐做裸替的照片呈給了顧敬寒，從那以後的幾天，他的總裁幾乎都出於這種低氣壓之中，令人膽戰心驚。
他看得出來，他的總裁心情很不好。
這令小楊覺得自己頭頂像是懸著一把閘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來，令人心驚肉跳，又好像是在等待著即將噴發的火山，隨時把他燒的渣渣都不剩。
因為通常惹怒他老闆的人，下場都很凄慘。
同時，他又有點擔心楚汐。
小楊把楚汐做裸替的事彙報給顧敬寒，純屬是為防患於未然——畢竟現在的楚汐在顧家那裡，是顧敬寒名正言順的太太，顧氏畢竟不同於一般豪門，作為四大家族之首，對於孫媳總是有些條條框框的，對於女人在外拋頭露面總是有些說法的。
而楚汐這回不僅是拋頭露面的，她能露的，不能露的，都露了。
這事情若是被顧敬寒那幾位心懷鬼胎的兄弟、叔伯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樣利用起來針對他。他們會拿最骯髒的措辭，來詆毀顧敬寒。到時候，楚汐恐怕是會被口水淹死。
然而他倒也佩服自己老闆的沉著。明明心情不好，卻也還是近乎冷酷的處理了手頭所有重大決策，最後抽了晚上一個空檔，才來料理楚汐的事。到讓小楊看不出來，他究竟對楚汐，是在乎還是不在乎。
顧敬寒的勞斯萊斯幻影停到片場外后，他人並沒有下車。小楊已經通過他的渠道提前確認過，楚汐現在人就在片場里。可看顧敬寒的樣子，卻並沒有想要屈尊降貴下車去找女人的意思。尊貴的男人高高在上慣了，驅車來到這裡，怒而不發，怕已經是極限了。
小楊生怕耽誤自家總裁的時間，解釋道：「來之前確認過了，說是差不多這個點他們這組人就收工了，要不要我去請林小姐來車上？」
顧敬寒的車窗是全黑的，從外面絲毫看不到裡面的情景，他卻能夠清楚的看到外面。
現在片場外已經是一片漆黑，這地方出了拍攝現場有些燈光以外，其他地方都挺荒涼的。
顧敬寒看著外面這烏突突的夜景，突然覺得自己這樣跑來，有點荒唐。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親自跑來這裡。按道理說，楚汐的事情，交給小林去處理就好了。斷了她現在的戲路，讓她無法再接那樣尺度過分的工作，並不一定要他親自出手。
可他還是來了。
這段時間事務繁忙，他已經很久沒有睡一個好覺，冷不丁的，就又想起了在九霄山莊的那晚，他摟著楚汐睡過去的事。
顧敬寒一直有睡眠問題，壓力大的時候，會整夜整夜的失眠。
他在人前從不曾展露過這些問題，好像他是無堅不摧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身體的各個部件都在超負荷運轉。
沒有一刻，他的大腦能夠完全放鬆下來，好像這世上永遠有無數個危機等待著他處理，絲毫行差踏錯，都可能萬劫不復。
久而久之，睡一個好覺對他來講，已經成了件奢侈的事。
可將楚汐摟在懷裡睡的那一晚，他卻睡的莫名沉香。不誇張的講，那大概是這麼多年來他睡的最好的一次。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第二天早上他心情不錯，還親自把楚汐撿上了車，帶回家。
顧敬寒揉了揉額角，眼底是別人不常見到的疲累之色——他似乎有點想念抱著楚汐睡覺的感覺了。
女人的身體十分柔軟，手感……也很好。
她對他來講，就像一個矛盾體，有著張揚明艷的外表，也有女人最性感的身體，但同時，她的身上又有一股香甜的女孩香氣，像是一勺蜜糖的味道。
那股氣息似乎能夠助他入眠。
顧敬寒這麼想著的時候，片場的出口已經有人在三三兩兩的往外走了，說話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小楊使勁伸頭張望著，恨不得自己有火眼金睛，能趕緊找到楚汐，免得顧敬寒發起火來，殃及池魚害他遭罪。
沒過一會，他果真看到一個瘦瘦的身影走出來，頓覺看到了希望，「顧總，林小姐出來了！」
可話音剛落，小楊卻差點咬了舌頭——楚汐的身邊，還有另一個男人離她很近，兩人前後腳走出來，狀似親密，有說有笑。
楚汐身上穿的單薄，似乎是覺得夜裡有些涼，抱著胳膊縮了縮，她旁邊的男人很快脫下了自己的大衣外套，罩在了楚汐的身上，末了，還拍了拍楚汐的頭，惹得女人笑著縮了縮頭。
如果說為了楚汐罩上大衣的動作還算紳士的話，那麼後面這個「摸頭殺」的動作就似乎有點過於親密了。
「顧總……」小楊隱隱嗅到了一股老闆被綠的味道，轉頭看了顧敬寒一眼。
「嗝。」小楊被老闆死亡的凝視嚇得打了個嗝。
顧敬寒也看到了楚汐，當然也看到了她身邊的男人。
楚汐和那個男人的所有互動，也盡數落在他眼底。
「敬寒？」
有人認出了他的車，率先走了過來。
是白雅竹。
顧敬寒走下了車，長身而立，高大的身形在夜色里顯得十分修挺。
他的五官英俊，眉目深邃，身上的氣質剛毅硬冷，每一道深淺，每一個線條都近乎完美，站在哪裡都有些鶴立雞群的意思，很快就引的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哇那是誰？好帥！是哪個男明星嗎？我怎麼沒見過？」
「笨蛋，那是顧氏集團顧家的公子、我們的金主爸爸啊！狗仔不是很愛跟拍他嗎！哇，這個顏真的逆天了……」
「收起你的口水謝謝！」
「這是我的天菜啊，有顏多金又能打！」
「我聽說他會投資咱們這部戲，就是沖著白雅竹來的，前不久我還看到他來探班呢……」
劇組的女工作人員興奮的低聲議論，後來連長相陰柔的男演員加入了討論，儼然是個追星小分隊的架勢，看著顧敬寒的方向一個個兩眼放光，不走了。
顧敬寒的目光穿過人群，一眼落在了楚汐身上。
白雅竹的身後，楚汐正往這邊走著，終於也後知後覺的看到了顧敬寒，明顯一怔，放慢了腳步。
顧敬寒目光冰寒銳利，楚汐的一點點細微動作都被他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