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楚汐自從穿到這個世界以來,還從未見識過顧敬寒暴虐嗜血的一面。
他的爆發十分冷靜,沒有絲毫爭強耍狠的痕迹,卻足以讓人心生恐懼，無法不為之顫慄。
這種感覺很奇異。他身上穿著昂貴的手工訂製襯衫和西褲,全身上下一絲不苟,端是一副清俊矜貴的公子模樣，清清冷冷,慢條斯理的像是在用法式大餐,可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強勢的不容忤逆,將人往絕處上逼，殺伐狠厲。
這種反差與衝突感放在他身上，卻又有種詭異的和諧。
楚汐硬著頭皮被顧敬寒攬在懷中,心中感嘆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難道她又解鎖了顧敬寒什麼可怕的特質？
不過她明明穿的是本狗血小言，不是什麼恐怖小說,再這麼下去,畫風恐怕真的會走偏，於是說道：「顧敬寒，別為難他們了。」
顧敬寒不常聽到楚汐叫他的名字，每聽一次，心頭都好像會微微跳一下。
楚汐心想，顧少爺家大業大的，不愁吃穿，她可是以後還要出來混的,這次把人都得罪光了，她還怎麼鹹魚翻身發大財呀？
於是，她在僵持之下放軟了聲音，說道：「到此為止，好嗎？」
顧敬寒眉角一挑，楚汐的聲音軟軟的，是少有的示弱。
她倒是狡猾。
然而無論動機為何，楚汐這副馴服的姿態仍是令顧敬寒感到一陣舒適，他終於鬆了口，「不動他們也可以。」
顧敬寒看向四周，「一個一個過來，道歉。」
楚汐：「.……」
她原本想要和顧敬寒撇清關係，顧敬寒卻偏偏不讓她如願，還當著所有人的面教訓了欺侮過她的人，這下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顧敬寒的動作毫不避諱，在場的人看了，也終於都明白過味來——楚汐竟然真的是顧敬寒的女人！
難道楚汐真的已經把白雅竹取而代之？
還是，白雅竹從頭到尾根本無足輕重，只有楚汐才是真正的主角？
就算楚汐的家敗了，過去的風光不再，她現在成為了顧敬寒的女人，就是他們都碰不得的。
於是，片場里上演了詭異的一幕，那些造謠起鬨的男男女女們一個一個的走到了楚汐的面前，沒有一個再敢造次，畢恭畢敬的請求楚汐原諒。
路遙走到楚汐面前的時候，一張臉都是扭曲的。
她顯然被嚇的不清，看到楚汐身邊的顧敬寒，更是趕緊低頭躬身，眼神都透著恐懼，說道：「姐，對不起，我不該造謠你是小三，污衊你名聲，您別往心裡去，是我的錯，都是我有眼無珠，是我不會說話.……」
楚汐被顧敬寒摟在懷裡，身上披著男人的大衣，臉上的神色淡淡的。
路遙的小跟班們在後面看著，一個個直冒冷汗，後背都濕透了。
就在沒多久以前，也是這個路遙，親口當著楚汐的面，諷刺她一個小替身還妄想要「魚目混珠」，現在看來，到是她自己的眼珠子沒長好，報應來的這麼快。
「我以後不敢了！」路遙的腿都軟了，再沒有以往那副尖酸刻薄的樣子，就快要涕淚橫流，「請您相信我，我發誓，我真的不敢了.……不敢了.……」
她的身後，化妝師和化妝師助理也逐一的向楚汐忙不迭的道歉，點頭哈腰的姿勢，一看便是被顧敬寒的淫威嚇破了膽子。
「希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不長眼睛！」化妝師不停地鞠躬，音都破了，一想著她以前對楚汐逮著機會便冷嘲熱諷，還以為這是個人人可欺的小角色，就悔不當初。
她哪裡知道，自己竟然有眼不識泰山，惹了這麼個不得了的主？
顧家是什麼來頭，她混跡於各個劇組，早就如雷貫耳，可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楚汐竟然藏得這麼深，有了這樣大的靠山，竟然一點風聲都不透的。
這要是換做別的女演員，哪個不是耀武揚威，到處狐假虎威啊？
楚汐倒好，一聲不吭，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現在看來，這是在扮豬吃老虎啊！
「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我這一回.……」化妝師助理都快抖成篩子了，哆哆嗦嗦的說道。她這輩子怕是都不敢再招惹楚汐了。
最後走上前來的，竟是導演，他還沒開口，就被楚汐攔住了，說道：「不必了導演。」
導演並沒有污衊她什麼，只是工作上的事情，不至於讓對方這麼難堪的向她道歉。
「不，是我出爾反爾，獨斷專行了。」許是第一次這麼屈尊降貴的道歉，導演的臉色並不那麼自然，但還是看向顧敬寒說道:「顧少，能不能看在大家這麼久的付出上，讓這戲拍下去，別.……斃了這個項目。」
導演清楚顧敬寒的身份和手段，只是萬萬沒有想到，楚汐這麼一個過了氣的女演員、自己劇組裡的小裸替，居然來頭這麼大，和顧敬寒關係匪淺。
他這次，算是自負過頭，捅了馬蜂窩了。
顧敬寒攏了攏楚汐身上的大衣，把女人橫抱了起來，當著眾人的面，邁開長腿離開了，沒有給導演點頭，也沒有否決。
楚汐一驚，整個人已經落進了顧敬寒懷裡，簡直無法面對白月光以及吃瓜眾人，捂著臉咬牙道：「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她又沒有缺胳膊斷腿，不知道為什麼顧敬寒為什麼非要抱著她，顧敬寒我行我素怎麼都對，可她還是要出來混的，要臉！更何況顧霸總的白月光還在現場，顧敬寒這簡直是在挖坑害她！
顧敬寒無視了楚汐的提議。
楚汐撲騰了兩下，愣是被顧敬寒摁了回去，走過蕭川身邊的時候，簡直一陣頭大。
她從指縫裡看出了對方的疑慮和憂心，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他現在不要和顧敬寒對著來，再起衝突。
顧敬寒看到了蕭川，目光在他□□精壯的上身上掃過，一想到剛才蕭川幾乎就要這樣不著衣衫的和楚汐拍床戲，周身的氣壓就驟然降了下來。
楚汐感到緊繃的氣氛，雖然不知道顧敬寒又在不爽個什麼，卻也知道現在這地方不適宜再久留，於是拉了拉顧敬寒胸前的衣服，小聲催道：「走吧，我想回去了。」
顧敬寒這才將視線從蕭川身上挪開，低頭看向縮在他懷裡的女人。
她的身體很輕，頭靠在他胸前，有求於他的時候，難得的乖順。顧敬寒再次邁開腳步，向片場外走去。
白雅竹追了兩步，但見顧敬寒根本一副沒有看到她的樣子，也愣在了遠處，死死盯著兩人的背影。
認識顧敬寒這樣久，他還從沒有對她這樣冷漠過，就好像他的眼中只看到的楚汐，其餘的任何人於他來講，都無足輕重。
***
楚汐被顧敬寒一路抱上了車，到了最後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經過這一天晚上，恐怕沒人再會覺得她和顧敬寒之間沒有貓膩、只是無良媒體的捕風捉影，這麼看來，她這個「小三上位」的新聞恐怕是要被「坐實」。
真是想想都頭痛。
車上，楚汐昏昏欲睡，閉著眼睛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有在這個世界的，也有以前在穿書司時候的事，只是現在想來，那個世界的一切似乎都離她很遠了。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已經習慣了顧敬寒的氣息，她和男人坐在一個車廂了，渾身都徹底放鬆了下來，一顆頭左搖右晃了半天，最終倒在了顧敬寒的肩上。
顧敬寒側過臉，看向女人的睡臉。車裡很安靜，女人的睡顏帶著靜謐的美感，顧敬寒看了，心頭漾開一種異樣的情緒，很想就這麼把女人按倒在車後座上，佔有她。
但他到底還是克制住了。
等楚汐再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到了顧敬寒的城東別墅前。她不等顧敬寒做什麼，已經自己下了車，向別墅大門走去。
顧敬寒挑了挑眉，楚汐沒有一點抗議，乖乖回家，倒是讓他挺意外。
要知道，這女人近來都是在外面住的，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除了有事求他的時候會放軟姿態，其他時候儘是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勢頭。
可偏偏，每次看到這個女人低眉順眼，軟著聲音請求他什麼，他就是狠不下心來拒絕她。
她實在太狡猾。
她清楚的知道在什麼時候應該示弱，利用他的不忍心。這女人大概是他的剋星。
自從得知楚汐不願接受他給出的合約后，顧敬寒就在西郊片場安排了自己的人，時刻保護楚汐的安全，這次他決定前去片場，並不是受到製片的邀請、真的想去視察，而是因為他的眼線告訴他，楚汐即將以裸替的身份要拍攝一場激情床戲。
沒想到，他把《夏卿》端了，又跑出來個《誅神》劇組，兜兜轉轉，那被他親手干預砍掉的激情戲，竟又在《誅神》劇組上演了，簡直太不像話。
而偏偏，這部劇的男主角竟還是蕭川。
一想到楚汐的身子要被別人看了去，會有別的男人摸上她的身體，對她做些不可言喻的事情，即便只是演戲，並非是真的，他也覺得極為不適。
原本，他去片場的路上，是覺得楚汐這樣的行為實在放肆，他這次一定要她知道些利害輕重，讓她不再胡來才好。
之前他們就這個問題交涉過，無果，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再多費唇舌，乾脆將人捆了帶走便是。
可真到了現場，看到她可憐兮兮被人欺負，氣的渾身發抖，拳頭也握的發白，似乎委屈快要哭出來了，他心頭的怒氣卻一下子都散了，只剩下.……心疼。
這種感覺對顧敬寒來說，是很陌生的。
他從未對任何一個異性產生過這樣強烈的情緒起伏，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各種滋味都嘗了一遍。
能夠膽大包天的惹怒他，又讓他束手無策的人，也只有楚汐了。
她不斷招惹他，挑戰他的底線，不知天高地厚，實在妄為的厲害，可是，他卻就是狠不下心來，狠狠懲治她。
其實，楚汐但凡還有別的地方去，也是不會乖乖和顧敬寒回來的。
可現在劇組那邊的工作被顧敬寒攪黃了，經過這兩番折騰，西郊影城她怕是回不去了，這次當著所有人的面鬧出這麼大的事來，恐怕不會再有劇組願意雇傭她做裸替了。
而現在等待璨星簽約消息的期間，總得有個地方住，她也只能暫且住回顧敬寒的城東別墅了。
回到別墅后，楚汐小聲和顧敬寒說了聲「謝謝」，把身上披著的顧敬寒的大衣還給了男人，就把自己關進了一層的卧室，中間毛毛躁躁的，差點掉了一隻拖鞋。
「少夫人可算回來了。」鍾姨接過了顧敬寒手上的衣服，笑道。
顧敬寒看著女人緊閉的房門，勾了勾嘴角，眼底的神色帶著些許慵懶放鬆。
這個房子，又有了女主人，好像連空氣都不太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