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只差一點點
無頭飛屍！
這一瞬間，看過樓千城那張預言信箋的陳知報和魍魎當即反應了過來，尤其是魍魎，臉霎時就白了。
「黑衣厲鬼！」魍魎驚呼出聲。
「黑衣？」
聽到魍魎的驚呼，陳知報卻是不慌不亂，反而陡然轉頭看向了魍魎，彷彿發現了一個絕佳的素材：「我就知道，無論是陰盡陽極，還是陽盡陰極，像你們這樣的異人境界品階肯定也是相同的。」
「能和我說說么？」陳知報拿出小本子，興緻滿滿地說道：「你們和樓先生他們一樣也有三個層次么？」
魍魎：「.……」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么！？
「砰！」
一聲旱雷般的炸響打斷了陳知報的詢問，卻是樓千城不知何時將一根短管握在手中，而後扣下了扳機。
「砰！」
「砰！」
「砰！」
扳機連扣三次，只見三道焰光如火龍一般飛竄而出，徑直落在了那無頭飛屍的身上，將其整個身軀打得後仰不止，冒血的脖頸都向後彎了下去，而本就血跡斑駁的麻衣上更是出現了三個大洞。
但是……沒有血。
漆黑的洞口，飄蕩著淡漠青煙，卻涌不出半點血液，反而是沒有被命中脖頸，湧現的黑血變得更多了。
「該死！」
樓千城見狀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大手一甩，就將短管扔給了旁邊的小陳：「幫我裝彈，用符咒彈！」
這短管名為神機銃，
乃是工部研發督造，專門分配給靖魔司巡查使及以上緝魔應捕的武器，外形採用了近弓弩的設計，但用料卻和普通兵器截然不同，據說是某種秘授的機關術，能夠發射特殊處理過的符咒矢彈。
樓千城手裡這個算是基礎版，一次只能連發四彈，過後就要填彈。而官位越高，配備的神機銃就越好。
不僅連發次數更多，可搭配的矢彈類型也更多。
而除卻神機銃，
工部方面還打造了類似的其他裝備，若非那些裝備太大，無法單人攜帶，樓千城現在也不會如此窘迫了。
「錚！」
將神機銃交給小陳后，樓千城便直接拔出了腰間長刀，同時從腰間布囊中取出一瓶鮮血澆灌在了上面。
這是黑狗血。
但並不完全是，確切來講，是靖魔司用一頭黑狗妖魔的血加以煉製而成的符水，這相當於利用了妖魔之間的品階克制，只要對手強度不超過那黑狗妖魔，被這種符水沾染的兵器就能將其擊殺。
而與此同時，那無頭飛屍也終於將後仰的身子給板了回來，明明沒有頭，但樓千城依舊覺得心中一涼。
它在看我！
就在樓千城生出這個念頭的瞬間，那無頭飛屍便陡然一動，如猛虎撲食一般朝著樓千城撲殺了過來！
幾乎同時，樓千城的耳邊也響起了刺耳的尖叫聲：
「我的家人們.……！！！」
「呼……」
樓千城一咬牙，手中染著黑狗血的長刀直接揚起，便以力劈華山之勢，朝著無頭飛屍的脖頸斬落。
但讓他心驚的是，
在那之前，那無頭飛屍就伸出了一隻大手，五指指甲黝黑，牢牢地扣住了它的長刀，令其無法落下，同時樓千城更是覺得一股沛然大力將他直接壓倒在地，那無頭飛屍的另一隻手也隨之探來！
「吼噢！」
大手未能插入樓千城的身體，因為在那之前，有兩柄長刀從左右刺出，直接插在了無頭飛屍的臂膀上。
「給我起……！」
「從頭兒身上滾開！」
王大王二，兩個兄弟應捕齊齊發力，居然硬是將那無頭飛屍的身體抬高了少許，揚起了半個身子。
緊接著-——
「砰！」
裝好矢彈的小陳就近扣下了扳機。
連扣四下。
「轟隆！」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連成一片，焰光甚至點燃了無頭飛屍脖頸處的黑血，而這一次，不僅是樓千城，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刺耳的尖叫聲，在矢彈的強大動能下，無頭飛屍的身體更是整個騰空而起。
然後穩穩地朝著陳知報所在的方向飛去。
「陳先生……！？」
魍魎的聲音已經開始變形了。
而另一邊，那無頭飛屍似乎也看準了陳知報和魍魎，明明沒有腦袋，但陳知報依舊感覺它看向了自己。
「嘎啊.……！」
尖叫聲隨之在陳知報耳邊響起。
無頭飛屍臨近！
血腥味撲面而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來自無頭飛屍那冒血的脖頸中，悠悠傳出的聲音：「家人.……不，你不是我的家人.……」
你說啥？
陳知報沒有理會耳邊的聲音，只見其屏住呼吸，左手按住腰間劍柄，直到那無頭飛屍來到自己面前後，才陡然抽出了始終藏在身後的右手，而在他的右手上，則是緊握著一塊稜角分明的醒木。
只見陳知報將醒木一掂，此前樓千城在他掌心刻下的護法神咒陡然亮起，放出的華光直接將懵逼的魍魎罩定。
魍魎：「？？？」
「唰！」
華光一閃，魍魎便消失在了原地，而陳知報則覺得手裡的醒木瞬間重了數倍，但掂起來卻更順手了。
緊接著-——
「死吧.……」無頭飛屍張開雙手，漆黑的指甲緩緩伸長。
「妖孽！」
然後他就看到，本應在他的凶威下瑟瑟發抖，手上既沒有神機銃，也沒有黑狗血，更沒有任何兵器的陳知報，突然一個暴起，雙眼如卧虎開目，氣沉丹田間，便將手裡的醒木狠狠拍落了下去。
身為說書人，這個動作他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整個流程可以說是非常熟悉，速度如流光爍電般迅捷。
「咚！」
只見那醒木狠狠地拍在了無頭飛屍冒血的脖頸上，當場就替無頭飛屍止了血，也將其從空中硬生生砸進了泥地。而這一次，無頭飛屍的尖叫聲中，比起凶戾，終於是多出了幾分痛苦和畏縮：
「啊啊啊啊-——！」
「抱歉。」
陳知報扭了扭手腕，旋即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砸您這樣的異人，所以還不太明白該如何控制力道。」
「吼……」
「不過這次我會注意的。」
「咚！」剛剛飄起一寸的無頭飛屍再度被陳知報砸回了泥地。
「吼……」
「這次怎麼樣？」（咚！）
「嘎……」
「好像還不行？」（咚！）
「啊……」
「還能飄起來？」（咚！）
無頭飛屍：「.……」
就這樣連砸了十來次后，無頭飛屍脖頸處原本狂冒的黑血終於是被陳知報給徹底止住了，非但如此，它也徹底地趴在了泥土地里，再無動靜。清風一吹，其便化作漫天沙塵，竟就此灰飛煙滅了。
而直到這時，陳知報才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心有餘悸地看向了樓千城等人：「剛才還真是驚險啊。」
「多虧了樓先生您的護法神咒。」
「否則我死定了。」
「真的。」
「就差一點點啊。」
樓千城：「.……」
好傢夥，你這是只差一點點，那我剛剛那算什麼？遊刃有餘么？ ……
「靖魔司鎮邪卷，魔部第三。」
「卷名：萬魔寺。」
「卷十七：神州萬人坑。」
「正月初三。」
「日跌。」
「東方巡查使樓千城，機警敏銳，膽識過人，在塔頭村內發現無頭飛屍蹤跡后，立刻率眾與之展開大戰，最後更是和當時同行的講仙堂主陳知報攜手將無頭飛屍擊殺，表現遊刃有餘成竹在胸。」
「此後因為巡查使秦觀的癥狀並未好轉，以防萬一，樓巡查使決定在塔頭村暫留一夜，但第二日清晨…… ……
意外，
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