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要成精嗎？
沒聽錯吧，成精？這……這到底算是什麼問題？也太奇葩了吧。
夏靈撓撓頭，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剛才沒聽清楚，能請您再說一遍么？」
老人回答：「我說的是成精，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個平凡的人族得到某種契機，突然就成精了，化作妖魔鬼怪，擁有強大的妖力。少年，我問你，如果現在有一個成精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你會感興趣么？」
夏靈有些無語，暗自腹誹道，這種事鬼才會感興趣吧。
不過，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很違心地點點頭，努力裝出天真好奇的表情，回答道：「老爺爺，不瞞您說，我對成精什麼的……其實挺感興趣的呢。」
剛說完這句話后，夏靈就有些尷尬了。
他感到附近的吃瓜群眾那射來幾道火辣辣的目光，讓他臉皮發燒，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然而，夏靈發現自己誤會了，從這些人的表情來看，似乎並不是在鄙視他，反而還帶著某種……鼓勵？
那個可疑的老頭子周圍，居然已經圍住了一大圈人，對他講的東西興緻盎然呢。
甚至，有個黃頭髮的小男孩還主動提問：「老伯，麻煩您看一看我的面相。您覺得，如果我真能成精的話，能成個什麼精？我媽她老是數落我，說我從小就像猴子一樣好動。我照鏡子看過，我的頭髮和眉毛也像猴子毛一樣，都是黃黃的。如果我成精了，應該很厲害吧！我能變成美猴王、齊天大聖啥的么？」
老人看了那孩子一眼，簡短地判斷道：「嗯，大概黃鼠狼精吧。」
「黃鼠狼精，怎麼會這樣？不可能，您千萬不要騙我！」
那孩子冤枉地大叫著，快要嚎啕大哭起來。
夏靈偷偷瞄了那孩子一眼，忍不住偷偷點了點頭。
在這個問題上，他難得地與那怪老頭觀點一致，因為這孩子長得還不是一般的賊眉鼠眼。
雖然這樣形容一個孩子有些過分，但這傢伙的確是瘦小枯乾、尖嘴猴腮的，頭上還頂著一撮黃毛，形象很不咋地。
如果這傢伙真能成精的話，一定得是個黃鼠狼精，絕無其他任何可能。
而且，這個營養不良的孩子還不是個例，對怪老頭感興趣的人數量居然不少，且男女老少都有。
甚至，某些人像見到偶像的粉絲一樣，一臉崇拜地望著那個怪老頭。
額，該怎麼形容這幫人呢？
如果說得好聽點，就是看起來有點另類。說得難聽點，那就是智商不太夠的樣子。
一想到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夏靈就覺得臉上一陣發燙。跟這些奇葩為伍，真有種強烈的羞恥感。
終於，連路人都看不下去了。
一個方臉大叔一臉正氣地走過來，指點著那怪老頭，鄙夷地質問道：「我說老傢伙，你就是個騙子吧。什麼成精成魔的，聽起來就是在扯淡吧！對哦，還有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沒腦子嗎，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夏靈暗自為這位大叔喝彩，他說得可真不錯，明明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腦迴路啊。
一個老把成精和妖魔鬼怪掛在嘴邊的老頭子，長得也這麼可疑、一臉壞笑的，怎麼看都不是好人吧？
不過，面對方臉大漢的質疑，怪老頭只是淡定地笑了笑，讓夏靈覺得有些不妙。
老頭伸出手，指向廣場中央的靈植展台的方向，問道：「你看到那些人了嗎，他們不惜花費半生積蓄，就為了擠上那一條化靈之路，成為所謂的修行者。那麼你知道，修行者的終極目標是什麼嗎？」
方臉大漢想都沒想就答道：「為什麼想成為修行者？那還用問么？修行者們不但長命百歲，地位崇高，還擁有我們凡人無法想象的力量。你問的是什麼傻問題？如果不是買不起靈植，是個正常人都想成為修行者吧！」
怪老頭搖搖頭，嗤笑道：「你完全是答非所問，你所說的是人們渴望成為修行者的原因，而我問的卻是，如果你已經成為了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什麼金錢、名利，俗世間再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困擾你，那麼，你的下一個終極目標會是什麼？」
「這個問題我答不上來。」方臉大漢搖了搖頭，誠懇道：「而且，我也沒有資格回答。畢竟，我沒有當過修行者，我根本不懂他們怎麼想。」
「嘖嘖，你果然不懂了吧。」怪老頭得意洋洋，搖頭晃腦道：「那些大修行者們，坐看世間滄海桑田，有什麼沒見過？而這世上，又有什麼永恆不變？作為一名修行者，他們的終極目標當然是——成仙啊！」
「成仙……」彷彿被這兩個字震撼到了，方臉大漢有些發獃，一對眼睛瞪得老大，臉上寫滿了驚駭。
還不等他開口，怪老頭就繼續大聲問道：「那麼我再問你，對一個普通人來說，成仙聽起來靠譜么？」
方臉大漢使勁地搖搖頭：「當然不靠譜了。」
怪老頭接著問道：「那麼問題來了，如果你有幸成為一名大修行者，你渴望成仙么？」
「大修行者？成仙……」方臉大漢喃喃著，神色有些恍惚了，「不不不，這些東西太遙遠了，我這輩子根本不敢想。」
「真沒出息！這輩子不敢想？」怪老頭氣得有些無語：「那就下輩子！下輩子呢？」
「下輩子……」方臉大漢陷入到了某種美好的幻想中。
思考片刻后，方臉大漢紅著臉嬌羞道：「如果是下輩子的話……我願意！」
這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居然臉色都有些潮紅了，讓夏靈覺得有點噁心。
「哈哈哈哈！」怪老頭爽朗地大笑，反問道：「既然成仙這麼不靠譜的事情你也願意，那你告訴我，成精又有什麼不對呢？」
「這……」方臉大漢一時語塞，答不上來。
「不好！」
夏靈暗自覺得不妙。
短短時間裡，這個原本持質疑態度的路人，居然快要被這怪老頭洗腦了。不得不說，這老傢伙還真不簡單。
「好吧，老實說，我現在也對你講的什麼成精有點興趣了。」方臉大漢難為情道：「不過，光耍嘴皮子可沒什麼用。你說能給大家成精的機會，必須得拿出證據來。」
「你放心，我當然不會騙你們的。」怪老頭看到又有不少人被吸引了過來，十分得意道：「下面，我就為你們展示成精之道！」
怪老頭從懷裡掏出一枚圓形的藥丸，大概是雪白色的，還沒等眾人完全看清，他就把這白色藥丸吞進了嘴裡。
一邊嘎吱嘎吱咀嚼著，怪老頭不忘介紹道：「這可是真正的妖丹，妖魔們一身妖力的結晶，是老夫歷經千難萬險，斬妖除魔的戰利品。妖丹與靈植一樣，可以讓人返老還童、長命百歲。而且，若你們真的有天賦，服用妖丹后努力修鍊的話，有機會成為匹敵修行者的強大妖魔！」
老人吞下「妖丹」后，他的身上竟真的起了奇怪的變化！
不過是幾次眨眼的功夫而已，怪老頭滿頭的白髮與臉上堆積的皺紋便不見了，消失得一乾二淨！
取而代之的，是滿頭烏髮和一張中年人的臉孔。
而且，怪老頭的聲音也年輕了不少，連駝背也挺直了，徹底變成了一個中年大叔，當然，他的氣質看起來仍然很怪異。
眾人都驚呆了，在場大多是普通人，誰也沒接觸過傳說中的妖丹，沒想到竟這麼厲害。
怪老頭身上的變化很徹底，直接從耄耋之年步入了中年，這比那位服用靈植的老太太還要驚人。
而且這還不算完，那個怪老頭……不，現在應該叫怪大叔，不知什麼時候從身上掏出一把短劍，閃電般刺向面前一個肥胖的中年女人！
「啊！」那胖女人尖叫。
寒光一閃而過，不少人打了一個哆嗦。
可胖女人的尖叫聲還沒停止，怪大叔早已收回了短劍，立在原地，一副劍道高手的氣質。
大家仔細觀察才發現，胖女人左耳的耳環已經被切斷了，而耳朵卻完好無損。
「不好意思，這位仙子，讓您受驚了。」怪大叔抱歉道：「請問，您這對耳環多少錢，我會原價賠給你。」
被稱作仙子，讓胖阿姨高興地快要語無倫次了。她羞紅了臉，摸了摸自己的左耳，這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從出劍、斬斷耳環，再到收劍，只在一瞬間都就完成了，甚至肉眼都無法看清。
不得不說，這種速度太驚人了，根本不是正常的人類能夠辦到的。於是，大家對這怪大叔的信任又多了幾分。
「不用，不用！我的耳環不值錢。」胖阿姨一臉崇拜道：「先不用說那些，大師，您能教教我怎麼成精么？」
「仙子，請不用著急。」怪大叔微笑著，露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神秘兮兮道：「若你有緣，自然有機會成精的。」
有人忍不住問道：「大師，妖丹是什麼東西，竟然比靈植還要好用么？這種寶物一定稀有得很吧，價格如何呢，您能賣給我們么？」
怪大叔眯著眼睛，用手托著下巴想了想，回答道：「這位朋友，您說得不錯。妖丹可是稀世珍貴之物，只有捕獵強大的妖魔精怪才能得到。因此，採集妖丹要冒著巨大的風險，它們的價值更是無法估量。」
怪大叔沉吟片刻，話鋒一轉，「不過，老夫……不，本座是什麼人？狩獵妖魔鬼怪，對本座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而對於我來說，凡是有志成精者，都是志同道合的友人。」
「跟那些動不動把靈植賣出天價的宗門不同，本座在乎的不是利益，而是志向與決心。這樣吧，本座有意賜你們一樁緣分，我打算建立一個『成精協會』，凡是入會者，均可免費定期發放妖丹，共同研究成精之道。至於這入會費嘛，本座認為只是個象徵而已，只要區區一萬靈能點數就行了。」
怪大叔微笑道：「大家覺得，這個提議如何？」
眾人一時愣住了，等等，他們的耳朵沒聽錯吧？只要一萬靈能點數？
要知道，那位老太太購買靈植，可是花了整整300萬靈能點數。
剛才，大家有目共睹，這「妖丹」的效果與那靈植相仿，甚至還要更驚人。
只要付出一萬靈能點數，參加這個「成精協會」，從此就能定期得到免費的妖丹，世上真的有這麼好的事情么？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時，第一個人站了出來，堅定地舉起手：「我相信這位大叔，我第一個報名，我要加入成精協會！」
只見說話的是一個少年，外表乾淨而單純，看起來就是一副值得信賴的樣子，不正是夏靈么？
「哈哈哈！」怪大叔爽朗地笑著，摸了摸夏靈的頭，讓夏靈面露惱色，不過大叔毫不在乎，稱讚道：「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少年，你既然第一個報名，勇氣可嘉，那麼，你就是我們成精協會預定的副會長了，將來你可以第一個享用妖丹！」
世上很多事都是這樣，有了第一個帶頭的之後，自然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仔細想一想，不過是一萬靈能點數而已，即便對於普通人來說也不算太多，就算真的被騙了，其實也沒什麼。
難得的機會就擺在眼前，連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都敢於嘗試，為什麼自己還畏手畏腳呢？
不少人都抱著類似的想法。
「大師，成精協會算我一個吧，我也想成精！」
「啥也不多說了，我也要加入成精協會！」
「大師，我願意出兩萬靈能點數，可以也給我一個副會長當一當嗎？」
……
怪大叔臉上樂開了花，開心的笑道：「不用，不用，入會費統一為一萬靈能點數，本座絕不多收一點。人人都有機會，請大家遵守秩序，不要插隊也不要擠，一個一個來。」
然而，狂熱的人群根本不理會這些，一窩蜂往前衝去。
由於人們太過於熱情，怪大叔在人堆里都快不能動彈了，好不容易才伸出頭，高聲道：「這個廣場上人多嘴雜，不太方便，服用妖丹什麼的先不要急！大家請先報好名，通過終端機留下聯繫方式，然後我將再帶你們去成精協會的秘密基地！」
「居然還有秘密基地？想想就刺激，等下我們還要歃血為盟嗎？」
「大師，我已經等不及了，我現在就想成精！」
「大師，能讓我先報名嗎？我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了，我這身子骨排隊實在太累了！」
……
「呵呵呵。」夏靈冷笑著，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他可沒想到，還真有這麼多人渴望成精。用腦子想想，就算真能變成妖魔鬼怪，就不怕被那些名門正派的大修行者們收拾么？
難道，這些人都不太正常么？
不止如此，他還發現了個好玩的事——
之前那位對「成精」頗為懷疑的方臉大漢，居然也抱著終端機，不知所措的站在隊列後排，正在排隊等待呢！
後面的人一個一個往前繞，而方臉大漢卻站在原地不動，是他這麼久一直還在隊伍末尾的原因。
方臉大漢的表情很豐富，總之，他既討厭被插隊，又不屑於去插隊。
那張四方大臉上，不僅有憤怒，還有一股子傲嬌，除此之外還很委屈。
方臉大漢突然發現夏靈在看自己，就像發現了救命草一樣，高興地招呼道：「副會長，您好，我也可以加入成精協會嗎？」
「哈？」夏靈的腦門上冒出一道道黑線，「你在說啥？我什麼時候成了什麼副會長了？」
方臉大漢扶了扶眼鏡，禮貌地說道：「副會長大人，您不用謙虛的。剛才，會長大人已經發話了，指定您為成精協會的預定副會長，那些話我都一字不漏的聽到了！」
「額……」夏靈無奈地點點頭，道：「好吧，就算是這樣吧。不過，既然你這麼想報名，還呆站在這裡幹嘛？你就往前面擠呀，大家不都是這麼乾的嗎？人要是真的成精了，說不定會變成吃人的妖魔哦，既然你都打算成精了，還怕插隊幹啥？」
方臉大漢一臉正氣的搖搖頭，拒絕道：「不不不，副會長大人，我可絕不會插隊的，因為我是為了信念而成精的！」
天啊，這傢伙真可怕。
夏靈心裡想著，不小心自語出聲：「果然，能成精的人，就沒有一個腦子正常的！」
可是，那方臉大漢聽到了這句話，卻彷彿被雷擊了一樣，露出認真思索的表情。
沉默許久后，方臉大漢對夏靈點頭道：「謝謝副會長大人的教誨！」
說完，方臉大漢轉過身，用強壯的上肢強行分開人群，以驚人的速度往隊伍前方擠去。
「等等，你到底懂了啥？」夏靈跳了起來，叫道：「喂，你剛才死活不肯插隊，現在怎麼又主動去插隊了？」
「副會長大人，是您說得太有道理了。」方臉大漢一臉崇拜道：「您剛才告訴我，能夠成功成精的人，沒有一個腦子正常的，也就是說，在成精路上，正常人的想法只會成為桎梏！要想真正成精，必須打破正常人的思維定式，不插隊正是正常人的守則，而我要想真正成精，就必須擯棄它！」
說完，方臉大漢繼續往前擠去，身姿無比堅定。
「是這樣嗎……」夏靈整個人呆住了，在原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