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明之死—真相2
來到唐小青家的時候是下午五點,正好在樓下碰見唐小青提著菜牽著一個鍋蓋頭圓臉的小男孩。
男孩不大,看起來三四歲的樣子,大熱天穿著長衣長褲,但依舊肉眼能感知到的瘦弱。看向我們的時候,一雙水靈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裡面透露出屬於孩子的純真。
唐小青看見我們的時候先是一愣,又立馬下意識地將男孩拖到身後擋住,她勉強扯起嘴角問:「各位警官來是還有事問嗎?」
隊長一言不發地盯著孩子,我走上前去微微一笑道:「我們對於你丈夫的案子還有些疑問想問問你,請問你現在方便嗎?」
唐小青注意到了隊長的異樣,順著隊長眼神看到了自己身後的孩子,她面色一僵,又將男孩往身後藏了藏,強笑道:「晚上吧,有些事還是別太早告訴孩子的好。」
隊長沉默了一會,看向我。
從他堅定銳利的眼神我能看出來他已經確定兇手了。我心中深深嘆了口氣,朝唐小青點點點頭:「那我們晚上再來吧。」
接下來的時間流逝得很慢,我甚至感覺有些度日如年,明明再過幾個小時我便可以完成任務,找出殺害王明的兇手,但是我依舊覺得心裡悶得喘不過氣。
其實在遊戲開始的時候就提醒過我了吧,我坐在會議室里看著面前藍色曼陀羅自嘲的笑了笑。
晚上,王小舒來叫我的時候明顯情緒也低落了許多,我想應該是隊長把案件線索告訴了他。
車開往王明家的時候,小區依舊是我第一次來時的那個模樣,蒼老又破舊,唯一不同的是,今天靜悄悄的,整個小區彷彿按下了暫停鍵,靜得讓人心慌。
進入到王明家的時候,那個小男孩已經睡了,我看見唐小青在他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站在房間門口深深地看著熟睡的男孩,然後輕輕的關上了門。
這次我們只是來詢問,所以來的人並不多。隊長王小舒和我都一言不發的坐在沙發上,沉默地看著面前這個明明姿色不差卻似乎有些蒼老的女人。
她給每人倒了一杯水,又洗了些水果放在我們目前,將沾滿水的手在衣擺上擦了擦,在我們對面坐了下來。
她微笑著輕聲說:「你們不介意聽一個故事吧?」
隊長點頭。
她開始講起那個屬於她自己的故事:「以前有個女孩,剛上大學,第一天什麼都不懂的她稀里糊塗的找不到方向,還是迎新的學長攔住了她才讓她少走錯了很多路。這個學長樣貌帥氣,待人溫和,又是遞水又是幫買搬行李,報名的時候又是夏天,溫度極高,可那個學長哪怕是濕了衣服依舊笑著說沒事。」
「女孩才19歲,正是青春期情竇初開的時候,便悄悄將這個學長記在了心裡。但是她比較膽小,只敢偷偷的望著那一束光芒,不敢靠近。她很自卑,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那麼好的人,可是誰知道命運弄人,男孩騎單車的時候不小心給女孩撞了。男孩很著急,將女孩立馬送到醫院,並且出了全部的費用,還經常會帶各種吃的給女孩,關心女孩的傷勢。」
說到這,唐小青笑了笑,說:「是不是像是一段美好愛情的開始?」她又搖搖頭:「這的確是愛情的開始……同時也是噩夢的開始……」
「後來是他先向女孩表的白,那天他捧著花站在女孩的宿舍樓下大聲喊女孩名字,女孩高興壞了,自己一隻苦戀的男神居然和自己表白,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所以自然也是答應了。女孩的室友也常常打趣說,羨慕女孩能有一個又帥氣又溫柔會照顧人的男朋友,女孩自己也是覺得自己何能何德。其實女孩也長的不錯,學校里也有不少人追,只是她的男朋友成績又好,還是學生會幹部,獲過很多獎,所以女孩心裡就一直藏著份自卑。」
「但是男孩也一直對她很好,這讓她慢慢放下心中的芥蒂,於是倆人就攜手走過了大學。女孩畢業的時候,學長已經在一家企業上班,女孩為了能和他在一起不顧家裡的反對,放棄家裡父母給她找的工作,去到男生的那個城市找了一份待遇很一般的工作,倆人也很快結婚了。」
她說到這裡閉上了眼睛,一滴淚從眼角落了下來,拿著杯子的手微微顫抖,過了許久她才張開眼睛繼續講述:「但是學長時不時會打人,但是打完了又會道歉,女孩開始以為學長會改變,那個時候又突然查出來有身孕,那段時間學長雖然有時候動手動腳,卻也比以前好了很多。那個時候,學長和女孩說,起色。」
「女孩有一天洗衣服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學長已經借了一大筆高利貸。女孩也很震驚,那天晚上學長又說加班,女孩想去找學長,卻看見學長和一個女的摟摟抱抱。女孩一個人回到家裡,覺得可能孩子出來了學長會回心轉意,她不捨得這個孩子,也不捨得讓他沒有爸爸,於是勸了學長,可那天面臨的依舊是毒打,女孩很失望想要離婚帶走孩子,可那個畜牲拿出了女孩的裸照!」
說到這,唐小青哭了起來,說話聲音都開始發顫:「女孩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拍的,他還說如果女孩要離婚,那等孩子生出來就殺了他。女孩害怕了,不敢和他離婚,每次在外面學長總是會裝成一個賢良淑德的好丈夫,可是,她身上的傷全是他打的。」
唐小青撈上衣袖,上面青、紫、黑色疤痕相替交錯密密麻麻,一條胳膊上沒有幾塊正常的皮膚,她緩緩拉開她的衣服,露出肚子,上面甚至還有煙頭燙傷的傷口和皮鞭抽打的條痕。
我心疼的看著面前的女人,明明看起來五官很漂亮,狀態卻比同齡女性老了十多歲。乾枯如草的頭髮,身上穿著皺巴巴的衣服,拿著杯子的雙手像是幾十歲的老人的手。
我抽出一張紙遞給她,輕聲問:「我能理解你,可是你為什麼要以這種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