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吵著要吃糖炒栗子,「阿重,我想吃糖炒栗子,你去買好不好?晚上我煮紅燒肉給你吃。」她只會做一道菜,味道極好。於是少年走了三條街終於買到她要的糖炒栗子,少年想著她也許會開心的表揚自己竟然有些歡喜,不由得加快腳步,其實他喜歡她眉毛飛舞著喚他阿重,眼睛裡面還透著狡狤的精光,有些神采飛揚。
少年回到家的時候竟然看見那個叫蘇筕的男人坐在客廳正喝著一杯熱茶,不是他和她常喝的薰衣草茶,應該是普洱或是別的什麼,茶的顏色很深,看過去濃郁香醇,男人手上的杯子一直被她放在酒櫃的中間,像寶貝的藝術品。少年心中無端生出一股莫名的憤怒,他不知道這憤怒從何而來,只是感覺這種憤怒急切的尋找著出口讓他暴躁,然而最終少年只是惡狠狠的盯著男人,有些幼稚也有些可笑。她光著腳從書房滿頭是汗的跑出來,手上拿著什麼文件,看見少年目光不善就有些尷尬,少年聽見她對男人說「蘇筕,這是時重,我弟弟,他現在與我一起住。」男人僅僅隨便的看了少年一眼並沒有和少年打招呼,他優雅的放下茶杯扭頭問她:「那份文件找到了么?」她忙不迭的點頭手忙腳亂的把手裡的一沓文件遞過去,男人伸手接過去便起身準備走,她拉住男人:「留下來吃飯吧,我煮你最愛吃的紅燒肉。」男人看她一眼笑了笑:「時藍,已經十年了,現在我們終於都是自由的,不僅是我,你也一樣!時藍,其實我並不愛吃紅燒肉。」她鬆開抓著男人胳膊的手,站在原地有些悲戚。少年看著就想起第一次見她,她也是這樣站著,因為這個叫蘇筕的男人的離去顯得悲傷凄涼,少年拉開門:「蘇先生,不留下吃飯的話,你請慢走!」男人穿好鞋子頭也不回的走了,不是逃離也沒有倉皇走的坦然且冷靜,留下憤怒的少年和一言不發的她,少年想去拉她坐下,她突然扭頭對著少年笑了,她說:「阿重,我想吃糖炒栗子。」
那天晚上少年失眠了,他很累了可是無法入睡,只要閉上眼睛漆黑的天幕就猶如黑色的毒液不停的蔓延,他感覺到壓迫,感覺到厚重的危機。他總是看見她有些悲戚的樣子,對他絕望的笑著,可是她笑著少年卻清楚的感覺到她眼中的潮濕,是微冷。過年的時候,少年才終於知道為什麼她可以輕而易舉的把自己從少管所帶出來,為什麼她只是雜誌社的小編輯卻住在黃金地段的複式公寓里,為什麼她可以簡簡單單就辦好複雜的轉學手續,因為,她的父親是時遠,咳嗽一下這座城市都要抖三抖的時遠建設董事長時遠,現在時遠也是他的父親,至少在法律上是如此的。那天他告訴他們:「藍藍,阿重,收養手續我已經辦妥,不過名義上阿重是我的養子,你的弟弟,藍藍,你畢竟還沒有結婚,這樣對你還有阿重都好。」少年並沒有想到這樣的結果,他是驚慌的,無措的,所以他沒有叫時遠父親,他只是低頭沉默著,少年也有些害怕承認這個事實,當她對著蘇筕說,這是我弟弟時重的時候少年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感覺,他感覺自己正在失去什麼,是他伸手抓不住的,那並不是他不承認就能阻止的失去卻彷彿是一種必然,一種無法改變的既定事實,這讓少年感到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