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孤獨是沒有關係的，只要發自內心的愛著一個人，生活就還是有救的，哪怕不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她看書的時候讀到這句話，然後坐在大大落地窗前面看了一下午的天空。她登陸好久不上的企鵝，看見那個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賬號竟然在線，這個賬號里只有這一個人，她很久很久之前添加的，蘇筕的賬號，看見他破天荒的在線，她想了很久打過去一段話：竹行，好久不見，你過的好么？蘇筕的網名叫竹行，後來改成竹行以南，她習慣了叫他竹行，等了幾秒她看見回復：好久不見，我過的很好。她已經開始有一些想哭，蘇筕，你過的很好，可是我很不好。只是她依然一字一句打過去：是么，那真好，她還好么？那邊就迅速回一句：她？你是說我的女朋友？她也很好，末尾還打了調皮的笑臉。於是她問他：竹行，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如果你好不容易擺脫了一個你不愛的人並且投入新的感情，有沒有可能再回到她身邊？她等了快要二十分鐘那邊才遲遲發來簡短的一句話：既然好不容易擺脫，當然不會再回去。然後他迅速下線了，下線之前發過來一句：我有事，下次再聊。她問了多麼傻的問題，她心裡是知道答案的，可是她還是問了，她存著一丟丟的僥倖希望得到蘇筕一個只是也許的答案，她希望他會說，未來的事誰知道，也許會吧。蘇筕將要離開這個城市了，幾天前她碰見高中同學，寒暄的時候朋友問起她是否會和蘇筕一起離開，她是有些發矇的，腦袋裡只有那句蘇筕即將離開，他甚至一通電話都沒有打給她，想來是根本不打算知會自己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與朋友強顏歡笑裝作雲淡風輕的說她與蘇筕已經分手，朋友似乎有些詫異，「時藍，你還好么？你們都在一起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你們是會結婚的。」她傻笑著說：「也許處的太久感情淡了，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與朋友告別之後，她蹲在黃昏的大街上撕心裂肺的哭，正是下班的時間，人們行色匆匆的趕著公交趕著地鐵，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需要忙碌，需要照顧，甚至連多餘的好奇心都不再有，沒有人停下腳步問她為什麼難過，沒有人遞給她紙巾讓她擦乾眼淚，她只是這個城市裡無數個蹲在路邊哭泣的人之一，這種事每天都會發生，實在沒有特別。最後，作為一個從未謀面的人，蘇筕依然告訴她，既然離開就不會再回頭。從愛上這個人開始，她就是一個有著愚蠢到無知的孤勇的人，看不見也聽不見，就像一個耳朵失蹤眼睛迷路的人，一直一直都是摸索前行的，靠的就是蘇筕走得太快稜角都模糊的背影，她是傻子，瘋子，她有好的家庭，優渥的生活，雖然不是傾國傾城可是也是漂亮的人，拋開蘇筕她是可以過的肆無忌憚的，可是人都是這樣的，會對一些難以擁有的東西戀戀不忘百般不舍，少年不只一次問過她，如何愛上蘇筕，緣何愛上蘇筕，她都是答不出的，一見鍾情並不能概括這種突然發酵的情感，後來她也不再去追究，她告訴少年：「阿重，我也許只是貪戀，貪戀蘇筕的美色，也許有一天，色衰而愛弛也說不一定呢！」可是也許，士之耽兮猶可脫，女之耽兮不可脫，都不可知不可知的。